尹卓飞看见钟灵慧追了过来,高兴地说道:“太好了灵慧师姐!我就知道,整个寻仙岛就你对我最好,就算所有人都不理我了,你也会理我的。”
钟灵慧很镇静,说:“卓飞,不要说这些没意义的东西。我问你,你真的要找师父出岛,去给你的爹娘报仇么?”
尹卓飞说:“为了师兄师姐们可以继续对我好,我必须要为爹娘报仇!否则大家都不理我,我在寻仙岛是活不下去的。”
钟灵慧问:“你为你爹娘报仇就是为了让大家原谅你,对你刮目相看?”
尹卓飞点点头。
钟灵慧说:“那你真是太傻了!你去报仇也毫无意义!因为你不是真心为了你爹娘。”
尹卓飞茫然地说:“因为我根本不认识他们啊!我的爹娘到底是谁?为什么大家都让我为他们报仇呢?”
钟灵慧拉起他的手,说:“走!和我下山去!我来向你解释你的爹娘到底是什么?”
“师姐!慢点!我跟不上了!”钟灵慧拉着尹卓飞的手,撇开众位男仙女仙,飞快地往山下跑去,尹卓飞几次差点摔倒在下山的台阶上。
二人一直来到山下的森林里,钟灵慧才放慢了脚步。她拉着尹卓飞一边走,一边仔细地四处观望着,好像在寻找些什么。
尹卓飞疑惑地问道:“师姐,你是不是在森林里丢了什么东西,我可以帮你一起找,可是,你总得把手放开啊!”
钟灵慧说:“我没有丢东西,你别急,一会儿你就知道我在找什么了。”
尹卓飞只好跟着钟灵慧继续走。
过了一会儿,钟灵慧忽然指着一个方向说道:“卓飞,快看那里!”
尹卓飞看了过去,说:“只不过是一个鸟窝和几只小鸟么!”
钟灵慧用手指着的是一棵树,树并不是很高,枝头上却筑着一只鸟窝,里面有四五只幼鸟正在熟睡着。
尹卓飞突然惊叫道:“呀!有蛇,好大一条蛇!”
尹卓飞擦亮眼睛仔细一看才发现,有一条大人的手臂那么粗的蛇,棕黄的颜色和斑纹同树干几乎一模一样,一时让人难以发现。蛇正朝鸟窝爬去,一边还吐着红信子,仿佛对一窝正要到口的美餐垂涎欲滴。
眼看着蛇离鸟窝越来越近,幼鸟们都发现了蛇,羽毛还没长齐的他们却只能叽叽喳喳无助地叫着。
尹卓飞捡起一块石头,就要朝蛇砸去,说:“我得救小鸟,看我把蛇砸下去。”
钟灵慧阻止说:“别动,不需要你动手,自然会有人来救小鸟的。”
钟灵慧只说对的一半,因为来救小鸟的不是人,也是鸟。
鸟爸爸,鸟妈妈似乎听到了孩子的呼救,不知从哪儿飞了过来。
鸟爸爸和鸟妈妈飞在蛇的附近,不时一个俯冲,用尖嘴啄一下蛇的脑袋。
蛇感到很疼,看到这从天而来的利嘴,停止了前进。可当蛇看到阻碍他的对手只是两只微小的小鸟时,它放了心,又开始前进了。
蛇离鸟窝越来越近,鸟爸爸和鸟妈妈急了眼,攻击蛇的节奏更快了,可蛇却忍耐着继续前进。
忽然,就在鸟爸爸,鸟妈妈向蛇头啄去时,蛇的脑袋忽然抬起,朝着鸟爸爸,鸟妈妈就张开大口。
鸟爸爸,鸟妈妈急忙闪躲,方才躲开了蛇的嘴巴,原来这蛇贪心不足,不但要吃了鸟窝里的幼鸟,还要引诱两只成年的小鸟,把它们也吃了。
尹卓飞说:“真是太危险了!两只小鸟随时都会被蛇咬到的,它们怎么那么傻,小小的鸟儿怎是一条大蛇的对手!”
钟灵慧说:“因为这两只鸟是窝里那些小鸟的爹娘啊!窝里的小鸟都是鸟妈妈生下来的,都是与蛇搏斗的两只鸟的孩子。”
尹卓飞说:“可再这样下去,这两只鸟会死的。”
钟灵慧说:“爹娘是世界上最爱自己的孩子的人,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不受伤害,爹娘甘愿冒着任何危险,哪怕是丢掉生命。”
尹卓飞不幸言中了,两只鸟依然义无反顾的攻击着蛇的脑袋,可这一次,蛇似乎瞅准了,大口一张,一只鸟被他咬住了,不管鸟如何挣扎,蛇都不松口,最后将鸟吞了下去,鸟爸爸,也有可能是鸟妈妈,就这样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死了。
尹卓飞心酸地说道:“师姐,鸟死了,为了保护小鸟死了!让我救救它们吧!求求你了!”
钟灵慧这才松开了尹卓飞的手,说:“你救它们吧。”
尹卓飞捡起几块石头,精准地朝蛇头砸去,每一块都快准狠,人的力量可比小鸟大多了,蛇疼痛难忍,恋恋不舍地看了看鸟窝中的幼鸟,掉头逃跑了。
钟灵慧说:“看到了鸟爸爸,鸟妈妈是怎么保护小鸟的吧!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他们不惜牺牲生命。而你的爹娘也是一样的,你的爹娘生下了你,你是他们的孩子,如果他们得知你有生命危险,也会宁愿牺牲自己,也要让你活下来的。”
尹卓飞愣住了,他忽然想到,在遥远的某个地方,自己出生的地方,或许真有两个人像鸟爸爸,鸟妈妈不顾生命保护小鸟一样爱着自己,可他们在哪儿呢?
尹卓飞还是不解地说:“可我的爹娘并没有爱过我,也没有保护过我啊!”
钟灵慧跺着脚,有些着急地说:“你咋就那么笨呢!你上寻仙岛时你还是不到一个月大的婴儿,当然什么都不记得,而你的爹娘在那时已经被人杀死了,他们哪有机会,哪有时间来保护你,爱护你!”
钟灵慧大声向尹卓飞说道:“但我可以告诉你,就在你和你爹娘生活的不到一个月短短的时间里,他们绝对给了你他们最无私的爱,如果他们没有死,你仍然和他们生活在一起,这十七年里他们会给你更多,更温暖的爱,比起师兄师姐们对你关心照顾更加温馨,更加真诚。”
钟灵慧接着说:“你好好想想吧,这世界上本来有两个最爱你,愿意为你付出一切的亲人,可是,他们却在你还是个婴儿时就被杀害了。这两个人就是你的爹娘。你本来可以拥有天底下最纯洁,最无私,最让人快乐的关爱,可是,凶手却让你本该拥有的爱都没了。”
尹卓飞陷入了沉思,他开始有点儿明白爹娘的意义了。
钟灵慧说:“你再看树上!”
尹卓飞抬头望去,失去了丈夫或是妻子的小鸟立在枝头悲怆地叫着,可不一会儿它又飞走了,当它回来时,站在鸟窝旁,幼鸟们一个个叽叽喳喳争先恐后地伸着头,张着嘴,成年的小鸟将捉来的虫子一条条喂给幼鸟吃。
钟灵慧说:“看到没!你小的时候你的爹娘也是这么喂你的!当然不是给你吃虫子,你还是婴儿时,你的妈妈把你抱在怀里,将自己的**喂给你,等你长大些,他们又将冷热刚好的米粥一勺勺细心的喂给你,等你再长大,他们宁愿自己饿肚子,也要省出最好的粮食给你吃……”
尹卓飞说:“师姐,不用说了,我明白爹娘的意义了!”
尹卓飞真的明白了,他仿佛看到了一幅幅画面,仇人的屠刀在自家的庭院中疯狂挥舞着,手起刀落,血流满地,众人纷纷逃窜,一间屋子里,一位男子一位女子却在和仇人在血泊中搏斗着,因为他们身后的床上正躺着一个熟睡的婴儿。尹卓飞还看到,自己长大了,长高了,破旧简陋的屋子里,桌子上只有寥寥无几的菜肴,男人和女人都在吃着咸菜,可自己面前的盘子里却是香喷喷的红烧肉。尹卓飞知道了,这一男一女就是自己的爹娘,他们就是这样爱着他,可他们却被人杀害了。
钟灵慧相信尹卓飞明白了爹娘的意义,她看见尹卓飞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缓缓流下。
尹卓飞坚定地说道:“师姐,我要为我的爹娘报仇!谁杀了我的爹娘,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虽然我的爹娘已经死了,但我的身体是他们送给我的,虽然我不记得他们了,但我相信只要他们活着一定会比任何人对我都要好,他们为了我愿意舍弃一切。”
尹卓飞含泪说道:“作为孩子,我没机会报答他们了,可我至少要为他们报仇,以慰他们九泉下的英灵。不然,我尹卓飞有何面目作为人子活在世上,明知最爱自己的人被杀害了,却无动于衷,还算什么大男人。”
尹卓飞说:“师姐!我可以去找师父了么?”
钟灵慧欣慰地说道:“去吧,卓飞师弟,你终于明白了爹娘对你的意义,知道应该为谁而复仇了!”
钟灵慧笑道:“我们回去吧!”
尹卓飞点点头。
望仙台上,男女众仙们仍未散去。
徐灵佑又一次挡在尹卓飞的面前想找他麻烦。
“给我让开!我要找师父出岛,为爹娘报仇!”尹卓飞斩钉截铁地吼道。
徐灵佑被尹卓飞突如其来的气势惊呆了,他看着尹卓飞的眼睛,没有一丝迷茫和顾虑。
“卓飞师弟!你变了!”徐灵佑呆呆的说道,目送着尹卓飞向天威老人的房中走去。
徐灵佑问钟灵慧:“师姐,你带卓飞师弟看到了什么?”
钟灵慧笑了笑,说:“我只是让他明白了爹娘是什么!你们这些人只知道一味的指责卓飞师弟,却从没站在卓飞师弟的角度考虑过问题!卓飞从小生活在寻仙岛,从没见过自己的爹娘,也没见过人家的爹娘,他哪里知道爹娘是什么东西?”
钟灵慧说:“好在,他终于明白了。”
天威老人的房中,天威老人端坐在椅子上喝着一杯茶。
尹卓飞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走了进去,跪在了天威老人的面前,说:“师父!卓飞请求您让我下山出岛,我要去凡间找到杀害我爹娘的凶手,我要杀了他们为爹娘报仇。”
天威老人的脸微微抽动了一下,明显是很惊讶却很快镇定了下去。
天威老人微微一笑,说:“傻小子,你哪知道报仇是什么?肯定是你的师兄师姐们教唆你的。告诉我谁是带头的,我一定会惩罚他的。”
尹卓飞说:“不,师父,我原来确实不知道,可现在我却知道了。我的爹和娘,虽然我没见过他们二人,但我知道他们世界上最爱我的人,如果他们还活着,我会和他们生活在一起,他们会给我无微不至的关怀,为了我,他们宁肯牺牲自己。可是,他们却被可恨的仇人杀害了。”
天威老人说:“你要为你的爹娘报仇,就是因为别人抢走了你本来可以享受的爱么?”
天威老人接着说:“卓飞,那你就错了。在寻仙岛,师父和你的师兄师妹们给你的爱难道不够么?你从小难道生活的不快乐么?你觉得师父,师兄和师姐对你不好么?你还不满一个月大,就来到了寻仙岛,十七年来一直是大家照顾你而不是你的爹娘,你没必要为了两个你从没见过,从来没有给过你爱的人去凡间招惹不必要的麻烦,而耽误了你的修仙之路。”
尹卓飞说:“师父,您有所不知,刚刚在山下,我看到有一条蛇要吃一窝小鸟,鸟爸爸和鸟妈妈为了保护孩子和蛇搏斗,结果,它们中的一个却被蛇吃了。我相信,当灾难来临时,我的爹娘也会像鸟爸爸,鸟妈妈保护小鸟一样拼上生命保护我的。”
尹卓飞接着说:“世上只有爹娘会对自己的孩子这般无私,当他们被人杀害了,我难道不该帮他们报仇么?何况,我的这幅血肉之躯本来就是他们给我的!是我的爹娘男女结合才生出了我,他们给了我生命,又愿意为我舍弃生命。”
天威老人心中暗想:“看来,卓飞这孩子真的理会了爹娘对他的意义。尽管十七年来我对他的身世绝口不提,可他现在还是懂了,难道是天命如此,他真该去报仇了?”
天威老人说:“卓飞,你能理解爹娘的意义,对你的爹娘有这般感情,为师很高兴。只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大可以在寻仙岛上修成驻颜长寿的散仙后,再谈复仇事宜也不迟。我想你爹娘在冥冥中看到你成仙了道,也会很欣慰的。”
尹卓飞说:“不,师父,灵慧师姐和我说过,修仙之道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因人而异,有的人三五年即可悟得道门,有的人却要几十年甚至一辈子也不能成功。师父,我担心,万一我要十多年,甚至二十年,三十年才能成仙,那时杀害我父母的仇人或许已经去世,我再想为父母报仇已经来不及了。”
尹卓飞又说:“何况,如今寻仙岛的师兄师姐们都知道我的爹娘被人杀害了,我若继续在寻仙岛修行而不为爹娘做点事情,我在师兄师姐的面前根本抬不起头来。”
尹卓飞向天威老人拜了两拜,说:“师父,求您准许徒儿出岛吧。”
天威老人默然不语,想了很久,忽然冷笑道:“卓飞!你以为你的仇家是毫无反抗之力的三岁小儿,你找到他们就能杀了他们为你爹娘报仇么?”
天威老人说:“我不妨告诉你!杀害你爹娘还有你尹家上下所有人的是凡间江湖第一剑宗世家,闻天城安平县兴阳山剑神山庄欧阳家。那欧阳家的先祖乃是玉皇大帝阶下的镇殿剑神,曾下凡显圣传给欧阳家子孙精妙绝伦,威力无比的仙家剑法。欧阳家家主的独门祖传剑法神龙剑气诀是凡间近乎天下无敌武功,精通者就是你等仙家小徒都不是对手。”
天威老人接着说道:“卓飞,你在寻仙岛上,师父一直没有传授你剑法,也是担心你习得我仙家剑法后将来有一天知道了身世会急不可待地出岛找仇家报仇,耽误甚至葬送你的成仙机遇。”
天威老人说:“卓飞,虽然你向灵慧她们偷学了一些我门剑法的皮毛,可是和你的仇家比起来,实力相差非常悬殊。你现在去找他们不但不能报仇还会赔上自己的命。到那时候,且不说你爹娘在九泉下要为你哀叹,你的师兄师姐们恐怕也会嘲笑你自不量力白白送死了。
天威老人用命令的口吻说道:“所以,卓飞,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呆在寻仙岛修行吧。待你成仙得道,我自会传你超凡剑法,任你前去为爹娘报仇。”
天威老人忽然骤起眉头,满脸怒容地大声说道:“还可是什么,你难道连师父的话都不听么?我是你的师父,我不让你去,你就不许就。尹卓飞,我要提醒,你千万别去找你的师兄师姐寻思什么歪主意,只要你一离开寻仙岛半步,我马上就能知道并把你抓回来。到时我会让你上思过岩面壁十年。”
尹卓飞吓到了,在他映像中天威老人这般大有道行的仙人是极少生气的,即使是把李灵浩逐出师门,天威老人也只是威而不怒。
天威老人说:“你快走吧!回去好好想一想!从今往后直到你成仙,不准在我面前提起离开寻仙岛去报仇的话语。”
尹卓飞还想恳求:“师父……”
天威老人瞪了尹卓飞一眼说:“唔……还不快走!”
尹卓飞看着天威老人不容辩驳地威严样子,不敢再请求,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