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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另一位少年

欧阳盛雄对欧阳临芳和家中亲人兄弟一番嘱托之后,闭上眼睛,说:“大家都不必为我担心,都回各自的家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秀珍,临芳,彩云,素云,你们都出去吧。大哥,二哥,四弟,你们也回去吧。”

“爹爹,你若觉得身体不适,马上让下人叫我。”韩秀珍离开前说。

“三弟,保重!好好休息!再见。”欧阳英雄三兄弟道别说。

“爷爷,您放心,我一定会刻苦练剑,谨慎为人,不会让您失望的!”欧阳临芳临走前在欧阳盛雄的床边说。

欧阳盛雄勉强挤出笑容,说:“孩子!爷爷相信你,去吧!”

欧阳临芳一直站在欧阳盛雄的床边不舍得离开,等所有人都走光了,他才信誓旦旦地点点头,转身离去。

所有人都遵照欧阳盛雄的吩咐走了,白天的阳光把屋子里照的亮堂堂的,让人倍感精神。可欧阳盛雄此时此刻却觉得身心俱惫,好想睡上一觉,但他的心里又乱糟糟的,哀愁,忧虑填满了他的脑海,过去,现在,未来的各种思绪不断浮现在眼前,让他心乱如麻无法入睡。

欧阳盛雄对今后的日子忧心忡忡,不断叹道:“但愿我欧阳家今后能够一帆风顺,临芳能安稳地接过欧阳家的家主,成长为像他父亲一样,像欧阳家历代家主一样的伟大剑客。”

欧阳盛雄想起了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想到自己现在的遭遇,不禁叹息道:“十七年前,我率领欧阳家子弟诛杀了万阳城尹家上下所有人,自以为消灭了欧阳家最强大的对手,今后便能高枕无忧。谁知却灾祸不断,先是我儿吟风不幸丧命于尹镇豪剑下,如今我又练剑失败,失去了所有的功力,再也无法立于天下剑客高手之林。”

欧阳盛雄想:“难道真如那位剑仙所说,这便是我欧阳家屠戮尹家,为偿还这笔业债所遭受的报应?若真是报应,老天啊,这是我犯下的错误,欧阳家众子弟只是听命于我而已,该偿还的业债都冲着我来吧,不要伤害欧阳家的其他人,特别是年轻的子弟,他们什么也不知道。临芳是我的孙子,先祖您若在天有灵,请保佑他健康成长吧!”

欧阳盛雄忽然想起了当年被剑仙救走的尹镇豪之子,他是尹家残留世上唯一的子弟了。

欧阳盛雄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那个孩子怎么样了,当初没有除掉他,我担心他若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一定会找上欧阳家报仇的。剑仙门中武艺修为精进的速度非比凡间,那孩子若像他父亲一样年纪轻轻就练成了绝世武艺,我欧阳家门中恐怕真无人能当。”

欧阳盛雄说:“临芳啊!你有资格继承欧阳家的至强武学神龙剑气诀,只要你练好这套剑法,莫说凡间天下第一,就是仙人门徒你也无所畏惧。加油啊临芳,欧阳家的未来就落在你的肩膀上了。”

欧阳盛雄说:“临芳,只叹你生在了欧阳家,成为了我欧阳盛雄的儿子,你就注定要担当比其他男儿更重的责任,遇到更多的危难。爷爷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的爹爹,爷爷没有保护好你爹爹,可如今就算拼上性命也要保护你。”

欧阳盛雄潸然泪下,陷入了沉思。

话分两头,天朝大国北海边疆,茫茫大海浩瀚无边,自古以来,虽有很多渔民靠海捕鱼为业,却少有凡人去过那大海的深处。

传说,远方的大海波涛汹涌,巨浪漫天,凡人乘船前往凶多吉少,常常白送性命于汪洋大海。但是,惊涛骇浪的后面,是风平浪静,阳光明媚的世外仙境。星罗棋布的岛屿鸟语花香,山清水秀,那上面居住的都是得道的仙人和仙人门下的小仙,凡人若能通过大海的考验,登上仙岛,拜仙人为师,在仙岛上一心修行也可逃脱生死轮回成为神仙。

当然,神仙不是轻易修成的,传说毕竟只是传说,大多数凡人一生短暂的时光都无法一睹仙人真容,更别说拜仙人为师,居仙岛修身了。

不过,有一位少年是幸运的,他只是一个凡人,却自幼被剑仙带到仙岛,收为贴身小徒,日夜受剑仙亲自教诲,与剑仙门下最得意的小仙朝夕相处,共同为伴,在剑仙看来,这位少年今生定能成为不入生死轮回,逍遥安生于世外的散仙。

这位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欧阳盛雄心中担心的,当年差点被欧阳盛雄杀害,所幸被剑仙搭救的尹镇豪之子尹卓飞。

北海寻仙岛,沙滩洁白如雪,又似银装素裹,浪花温暖柔和,海风清凉送爽,岛上绿竹古木四季成荫,鲜花芬芳灿烂似锦,白云缭绕,祥光盈盈,这里正是海外剑仙——天威老人与门下众小仙论剑修行的仙境宝地。

寻仙岛的中心有座山,山的最高处名曰望仙台。

望仙台仰卧奇峰怪石之中,地势平坦宽阔,放眼望去,海天一色,全岛尽收眼底。

望仙台四面楼阁林立,亭台高筑,红木白玉浑然天成,天威老人和门徒就居住于此,在这里练剑修道,不入轮回,不生不灭,安享仙家无边福寿。

这一日,天威剑仙外出寻访海上故友,不在岛中,门下男男女女众小仙正在望仙台上论剑讲道,博古论今,玩耍嬉戏,一片井然有序。

忽然,望仙台通往的山下的台阶上,出现了一位长剑斜背,风尘仆仆的少年。

少年走上台阶,望仙台上一位闲暇无事的女仙刚好望去,一见少年,便激动的喊道:“是灵浩师兄,灵浩师兄回来了!”

“什么!灵浩师兄回来了,他在哪儿?”众人都欣喜地问道。

少年一下子就成了望仙台上的主角,众小仙不论男女长幼,辈分高低,都放下了手中的事物,跑到少年身旁,将少年围在中央,一个个迫不及待地嘘寒问暖。

“灵浩师兄!都一个月了,你可算回来了!大家都想死你了!”

“灵浩师兄,师父交给你的任务你完成了么?那么危险的任务师父就派你一个人去,真偏心。我们其他人天天都在担心你的安危呢。”

“灵浩师兄,你能平安回来,大家已经很高兴了!我们一直在等你回来,得知你今天要回来了,我们早早的就齐聚在这里等着你呢。”

少年英俊的脸庞微微笑了笑,笑容又有征服力,又迷人,男女众小仙们都痴情崇拜地看着他。

少年说:“师父交给我的任务虽然很艰难,但那是师父对我的信任,是师父有心要磨练我,锻炼我。我哪能不竭尽全力,过程确实很困难,但我还是独自消灭了为害海上百姓的万年妖王。”

众人崇拜的眼神更深了,纷纷夸赞道:“灵浩师兄!你太厉害了,你真是我们所有人的榜样!我们多希望能像你一样驰骋天下,斩妖除魔,不负自己一身本领。”

又有很多人赞美道:“灵浩师兄今日又为天下苍生立下了大功,距那功德圆满,收获大乘正果,和师父一样成为与天地齐寿,日月同庚的大觉金仙的时日,越来越近了。”

此时沉浸在众小仙的夸赞,意气风发的少年并不是尹镇豪的儿子尹卓飞,而是天威老人门下最受他喜爱的徒弟李灵浩,这李灵浩便是当年尹家灭门的夜晚,伴随天威老人左右的那位少年。

李灵浩是仙胎孕育的天生散仙,不入轮回,长生不老,天威老人将他收为徒弟,发现他天资卓绝,独具慧根,便让他随其左右,日夜宣讲修行之道,亲手传授他最为上乘的剑法武功,并时常委以重任。

李灵浩拜入天威老人门下已经有两千五百年了,两千五百年里,李灵浩不论是道心的修为还是剑法的精进,都已冠居天威老人各辈门人之上,受师父之命,外出伏魔降妖,历练渡劫,拯救苍生,每次都完美归来。天威老人对李灵浩越来越赏识,越来越器重,今日的李灵浩已是寻仙岛天威剑仙门下的首席大弟子,代师父照管门人弟子,受各辈门人弟子的诚心敬仰。

“额!啊!”李灵浩正听着大家的赞美言辞,忽然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一只手捂着发出疼痛的胸口。

“师兄!你怎么了?”众人急忙询问。

众人这才发现,李灵浩俊朗不凡的脸上竟写满了沧桑,鲜血刚刚凝结的疤痕还清晰可见,一身衣服更是破破烂烂,布满血污。

李灵浩坚强地笑道:“万年妖王毕竟是有万年修为的上古魔头,不但妖法极其强劲,其手下拥有千年妖力的大妖精更是多如牛毛。师兄独自一人和他们战斗,虽然已经全神贯注,使尽全力,可还是受了点小伤。”

李灵浩说着胸口传来剧烈的疼痛,气血上升,不断咳嗽吐出了鲜血。

“师兄!你还说是轻伤,你明明就受了很重的伤啊!”

“师兄!快回去卧房休息吧!你想吃什么就和我们说啊。”

众小仙都关切,心疼地说道。

李灵浩摆摆手,说:“我又不是第一次受伤了,何足挂齿。修仙之人若不经历些艰难困苦,这大乘正果岂不是太容易了?”

李灵浩仔细地看着周围的同门弟子,问道:“灵慧师妹呢?她怎么不在?她难道不知道我今天要回来么?”

一个小仙说:“师兄,灵慧师姐和几个师姐师妹今天一早就同卓飞师弟去后山的绿竹林游玩了,还没回来呢。”

李灵浩问道:“灵慧师妹和尹卓飞走了?”

有小仙答道:“是的!师兄您不在的时候,卓飞师弟经带着灵慧师姐在岛上到处玩呢!”

李灵浩听了,面色变得铁青,胸口疼得更厉害了。

李灵浩拨开众人,就要下山去。

“师兄!你去哪?你受伤了,快回去休息吧!”众小仙在后面喊道。

李灵浩头也不回地说:“你们别管我!我去把灵慧师妹找回来。”

“卓飞师弟,你这招不对!你的剑应该放低一点。”

“之前那招也错了!不是向右偏一寸,而是向左偏七分。”

“哈哈哈!卓飞师弟你也太笨了,我们都教了你好几次了,你怎么还不会呢?”

绿叶渺渺,空竹幽幽,竹林里充满了女仙们的欢声笑语。

尹卓飞在七八个女仙们的注视下思索着剑招,把一棵棵竹子看作对手,手中剑舞如飞,不知不觉间已经汗流浃背。

“卓飞,别练了,该休息了!”女仙中,容貌最青春美丽,举止气质最婀娜优雅的少女走到尹卓飞的身旁,掏出手绢为他擦着脸颊的汗水说。

少女名叫钟灵慧,她也是天威老人最为喜爱的徒弟,十七年尹家灭门的当晚,她同样也在天威老人的身边。

当天威老人将还是尹卓飞从欧阳盛雄剑下救出的时候,尹卓飞还是个一丁点儿大的婴儿,钟灵慧做为细心的女孩子,一直同几位姐妹照料着尹卓飞,看着他慢慢地长大,从一个不会说话的小不点长成一个魁梧高大,英俊潇洒的少年。

尹卓飞长的很像他的父亲尹镇豪,虎背熊腰的体格,古铜色的皮肤,沾满汗水的胳膊肌肉强壮起伏,正是一位气血方刚的男子汉。

尹卓飞一边让钟灵慧为他擦着汗,一边笑着求情说:“师姐,让我再练会儿,我觉得我马上就能学会你刚刚教我的剑招了。”

钟灵慧撅撅嘴,显得很不高兴的样子,说:“不准你再练了,师父一直不许我们教你剑法,是我们几个姐妹心软,顶不住你的软磨硬泡才偷偷教你的,万一被师父知道了,我们都要因为你受罚的。”

又有一位女仙上前说道:“而且你今天本来说好了要带我们来竹林做一个很好玩的游戏!结果一到这就缠着我们教你练剑,你一练起来就是一个时辰,说好的游戏在哪儿呢?”

尹卓飞笑了笑,说:“师姐,别急嘛,我一时练到兴头上,想停也停不下来,你们就再等等,大不了我下次再和你们玩啊!”

尹卓飞自信满满地说:“其实,教我学剑也是一件很好玩的事啊!教我从什么都不会到掌握一套剑法,就像是一个师父教徒弟的游戏,徒弟学会了对师父来说是很有成就感,非常有意思的。”

女仙说道:“可你却笨笨的,怎么教都教不会。”

尹卓飞不服气地说:“谁说的,让我再舞一次剑给你们看,这一次绝对天衣无缝。”

尹卓飞说着,让女仙们都退到一边,自己在空地上将女仙们教他的剑法再次挥出。

这一次,尹卓飞的剑法果真是行云流水,滴水不漏,女仙们看了半天,也找不出一个错误。

“卓飞!真漂亮!这一次真的全对了!”女仙们拍手鼓掌。

“你别说!做师父的感觉还真有意思,特别是教会了一个笨徒弟。”女仙们互相笑道。

“那你们就再多教教我吧!”尹卓飞说。

“哼!休想,快带我们玩你说的那好玩的游戏吧!”女仙们催促道。

这时,女仙们忽然看到竹林外走出一个少年的身影。

“啊!是灵浩师兄!”钟灵慧第一个叫了出来。

“天啊!我怎么忘了!今天可是师兄回来的日子啊!”钟灵慧自责地说道。

李灵浩面无表情,走到众女仙面前,问钟灵慧:“灵慧师妹,今天大家都在望仙台上迎接我回来,你为什么不去呢?”

钟灵慧说:“对不起师兄,我忘了。”

李灵浩说:“忘了?这么重要的事你居然忘了,我记得临走前你向我保证过,说我成功归来的那一天,一定会站在第一个去望仙台上等我!可今天,我找了半天也不见你的人影,一打听才知道你和卓飞师弟来了这里。”

钟灵慧低下头,轻轻地说:“师兄,对不起。”

李灵浩的口气缓和了,安说道:“师妹,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很失望,两千五百年来,我们一直是师父最喜欢的徒弟,你我一起相处的时间是所有师兄弟里最久的,我们的关系本该越来越好。可是,这些年来,我却发现我们之间越来越冷漠了。”

钟灵慧说:“师兄,在我心中,你永远是除了师父以外最让我感到亲切的。”

李灵浩说:“以前我相信是的,可现在我不信了。你知道这次师父派给我的任务有多危险么?我几乎就丢掉了性命。以前每次外出,你都非常担心我,可如今,我怎么一点儿也感觉不到了呢?”

钟灵慧说:“那是因为师兄你越来越厉害,越来越让人放心了!”

李灵浩说:“我看不是这个原因吧?是不是因为他!”

李灵浩忽然指着尹卓飞说道:“师妹!我都看见了,你们为什么要教他剑法?师父不是再三提醒过么?本门弟子一律不准教卓飞师弟学习剑法。”

李灵浩说:“卓飞师弟和我们不一样,我们是仙,他是凡人,他的身体承受不了我们仙家的剑法的。你这么做只会害了他。”

尹卓飞上前说道:“灵浩师兄,别怪师姐了,是我求着师姐让她教我的。”

李灵浩很不友好地对尹卓飞说道:“卓飞师弟,我要警告你!从今以后你离灵慧远一点儿!你为了偷学本门的剑法,想方设法的接近,讨好灵慧,不但让灵慧面临着被师父处罚的危险,还害的我和她渐渐疏远了。”

尹卓飞争辩道:“师兄!我承认我让灵慧师姐教我剑法不对!可我对灵慧师姐绝对是真心的!我是灵慧师姐从小带大的,她就和我的亲姐姐一样。”

李灵浩大声说道:“住口!什么亲姐姐,师弟就是师弟,别沾亲带故的。我不管你是为了什么,反正你给我离灵慧远一点儿。”

钟灵慧说:“师兄!你怎么能这么说!卓飞只是想学剑,没人肯帮助他,才找到了我这个他认为岛上最亲近的人。我很高兴他能把我当作亲姐姐一样。”

钟灵慧又说:“你看看卓飞师弟,他练剑多么勤奋,刻苦,他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湿了。”

李灵浩说:“你就没注意到我么?你没注意到我的衣服破破烂烂,还粘着很多血,你没发现我受伤了么?”

“额……啊……”李灵浩说着,胸口真的传来一阵剧痛,忍不住用手捂着胸口。

“师兄!”女仙们纷纷关切地问道。

钟灵慧却说:“师兄,你别装了!你以为我看不出来这都是你使得障眼法么?我以前可没少被你骗过。”

李灵浩神色痛苦地说道:“师妹,你真的变了,以前我的确骗过你,可无论多少次你都会真的关心我,可现在,我真的有伤在身你居然怀疑我。难道你喜欢上了尹卓飞这个区区凡人,忘了和你朝夕共处两千五百年的师兄了么?”

钟灵慧说:“这和卓飞无关!你难道还嫉妒一个凡人么?既然你这么想,我偏偏要和卓飞在一起,卓飞,今天的剑就练到这里,改天我再教你,我们回去吧。”

“师兄!你的确误会了!”尹卓飞经过李灵浩身旁时对他说。

“别和我说话!尹卓飞,你给我当心点儿!”李灵浩气愤地说道。

“啊!”李灵浩觉得所受的伤更疼了。

“师兄!”女仙们纷纷搀扶着李灵浩。

“别管我!”李灵浩推开女仙们,看着钟灵慧和尹卓飞远去的身影大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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