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样的!不可能!”花谢颜听了欧阳盛雄的解释,看着欧阳吟风倒在地上的身体,不相信地说道。
欧阳盛雄哪里顾得上和其他人说话,第一个伏倒在欧阳吟风身旁,痛哭流涕:“我的儿子啊!我的儿子!不要就这么把爹一个人丢下了!”
欧阳家众子弟开始都惊呆了,听到欧阳盛雄的话方才反映过来,一个个都面露哀色,不少人都放声大哭。
所有人中,欧阳盛雄的哭声最大,趴在欧阳吟风的尸体上迟迟不肯起身,哭道:“吟风啊!你还这么年轻,如果可以,爹爹真想用自己的命来换你的命。”
花谢颜也在欧阳吟风身旁哭泣不止:“相公!相公!”
欧阳盛雄朝花谢颜吼道:“都怪你这女妖精!若不是你迷惑吟风,让吟风离开亲人,跑到这鬼地方,吟风今日怎么会到此地步!”
花谢颜哭着说:“不!我没有迷惑吟风,我一直深爱着他,我已经劝过吟风很多次,让他别和尹镇豪战斗,可他就是不听。”
欧阳盛雄说:“滚!你给我滚!我不想看见你这该死的妖精!”
欧阳盛雄吩咐说:“给我把这妖精拖走,不许她再接近我儿子的身体!”
几名欧阳家子弟立即抓住花谢颜,把她拖离现场。
“不!不!我不要离开吟风!”花谢颜挣扎着,可毫无用处。
欧阳盛雄又指着尹镇豪的尸体,咬牙切齿地说道:“给我把尹镇豪碎尸万段!”
欧阳家子弟们又立刻拔剑蜂拥而上,尹镇豪的尸体瞬间被砍成肉泥。
“哇!哇!哇!”欧阳盛雄又听到了婴儿的哭声。
欧阳盛雄这才发觉,尹镇豪的孩子还活着,正由一位欧阳家子弟抱着听候家主的吩咐。
欧阳盛雄说:“把尹镇豪的孩子放在地上。”
族人将哇哇哭泣的孩子放在了地上。
欧阳盛雄怒吼道:“尹镇豪,你杀了我的孩子,我也要你的孩子偿命。”
欧阳盛雄拔剑对着婴儿便刺。
不料,就在欧阳盛雄的剑距离婴儿只有分毫的时候,欧阳盛雄手中的剑却不知被何物打飞了出去。
“善哉,善哉,欧阳先生,尹家上下老小几乎已被你和族人屠杀殆尽,请剑下留人放过这个幼子,为尹家保留一丝血脉吧!”天空中有人语重心长地喊道。
众人举头望去,一名老者乘着丹顶灵鹤,驾祥云从天而降,二位少年少女随其左右。
老者站在欧阳家众子弟的面前,只见老者白须飘飘,鹤发童颜,仙风道骨不似凡人。
欧阳盛雄问道:“刚刚是你打飞了我的剑?”
老者微微而笑,说:“正是老夫。”
欧阳盛雄怒问道:“你是何方妖邪?竟敢在此多管闲事?”
“哈哈哈!”老者哈哈大笑。
只听老者身旁那少年唱道:“师父非妖亦非人,鬼神若见敬三分。三花聚顶气朝元,八九归一无量劫。”
那少女又唱道:“隐居桃源世无争,普阅周天自分晓。茫茫北海寻仙岛,剑字中门圣人家。”
欧阳盛雄问老者:“你究竟是什么人?”
老者说:“老夫并非妖孽,亦非凡人,老夫是北海寻仙岛上的剑仙,号‘天威’,人称‘天威老人’,‘天威剑仙’,欧阳先生随意称呼皆可。”
欧阳家众子弟瞧去:
这海外剑仙果然仪表不凡。只见天威剑仙:身穿天山云雪绫罗衣,脚踏天地无极绝尘履,头戴玳瑁水晶冠,翡翠和田玉腰带,倚天宝剑在鞘中,慈眉善目若童颜,道骨仙风似英年,祥光莹莹无尘垢,异香阵阵属自然。
剑仙身旁那少年,相貌也甚是丰姿英伟,风度翩翩,而那少女,则甚是气质脱俗,美丽典雅。
欧阳家众子弟见有仙人临凡,慌忙上前参拜,尊敬地念道:“大仙与二位仙童有幸降临我等凡夫俗子面前,我等倍感荣幸。”
欧阳盛雄却毫不在意,问天威剑仙:“你既是仙人,就该好好在你的宝岛仙山受用那无边胜景,何故要管人间纷争,从我剑下救了这小儿?”
天威剑仙说道:“非也非也,所谓仙人,并不是不入世俗的隐士,所谓仙人,应心怀苍生,普世救人。虽然老夫法力有限,并不能像观音菩萨那般普渡众生,可今日路过此地,也不忍欧阳先生就这么将一个已家破人亡的可怜孩子任心杀害。”
天威剑仙又说:“而且,这里面还有些老夫的个人原因。老夫昔年曾与尹家先祖八拜为交,实在不忍尹贤弟后人惨遭灭门。老夫恳请欧阳先生将尹家唯一幸存的幼子交给我,让老夫为贤弟保存一丝血脉。”
欧阳家子弟们都惊叹不已,纷纷议论道:“想不到尹家的祖辈居然和仙人有兄弟交情,难怪后人居然能和我欧阳家抗衡。”
天威剑仙说:“不错,当年正是我传给了尹贤弟一套立家剑法。我曾向尹贤弟再三叮嘱过,得我仙家剑法,在一边境小城偏安一方即可,切不可仗着自家武艺卷入江湖争斗,不然难免招致祸端。”
天威剑仙叹息道:“可惜可惜!尹家历代子弟一直遵循着我的叮嘱,可到了这一代,终归还是耐不住寂寞,欲与天下英雄共争锋。可他们哪里知道人心险恶,终于落到了这等地步。”
欧阳家众子弟沉默不语。
欧阳盛雄说:“哼!你是仙人,尹家先祖是凡人,你怎会与他结交?请你速速离开这里。”
天威剑仙说:“只要欧阳先生让我带走尹镇豪的孩子,我马上离去。”
欧阳盛雄拒绝道:“不行!我不杀了他,难以解脱尹镇豪杀我儿子的心头之恨。”
天威剑仙又说:“欧阳先生,欧阳家今晚杀孽过重,俗话说:因果循环报不差。欧阳家今日欠下了一笔业债,日后迟早要由欧阳家的子孙来偿还。欧阳先生现在若饶了这孩子,将来子孙还债时好歹能减轻点负担。”
欧阳盛雄说:“你胡说!我欧阳家是受皇上旨意!是受天命而为,哪会受到什么报应。”
天威剑仙笑道:“哈哈哈!凡人的事情怎能瞒过老夫。欧阳先生,你不过是担心尹家迟早会在剑法上超越你们欧阳家,害怕欧阳家天下第一剑宗世家的名号毁在你这代家主的手上,于是便趁朝中反臣作乱,用谋反的罪名诬陷尹家,骗皇上下了一道诛杀尹家九族的圣旨。”
天威剑仙说:“欧阳先生,你不但犯了栽赃陷害的罪状,更是犯了欺骗君王的大罪,你难道不怕么?”
欧阳盛雄说:“我们欧阳家的所作所为本来就是正义的,何惧之有?”
天威剑仙又说:“欧阳先生,你说不会有报应?那你的儿子欧阳吟风呢?欧阳先生你没想到吧,你处心积虑要消灭尹家,到最后却把自己的儿子给赔进去了。你的儿子就是在替你还债啊。”
欧阳盛雄说:“这只是意外!”
天威剑仙说:“你要偿还的孽债还多着呢。你唯一的继承人死了,从今往后你自家的兄弟绝不会安安分分。就算你自己不死于争权夺利,欧阳家也会元气大伤,难复当年兴盛。”
欧阳盛雄说:“你闭嘴,不管你说什么,我都要杀了这小儿。”
天威剑仙说:“我如果硬是要带走他呢?”
天威剑仙说罢,疾步走到婴儿前,一把将婴儿抱起。
欧阳盛雄大喊:“你敢!”
欧阳盛雄挺剑刺向天威剑仙。
天威剑仙视若无物,欧阳盛雄只感到一股无形的剑气震入自己的五脏六腑,嘴里喷出一口鲜血,晕倒在地。
欧阳众子弟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天威剑仙严肃地告诫说:“我并没有伤他性命,不用多久他自会苏醒。欧阳家众子弟请记住,你们日后要多多为善,礼敬上天,不然,今日所生孽债总有一天会让欧阳家也家破人亡。”
天威海剑仙说完,乘上丹顶灵鹤,与二位少年少女驾祥云离去。
欧阳家众子弟将欧阳盛雄扶起照料,暂且不提。
话说天威剑仙乘灵鹤按落云端,怀中抱着尹镇豪的孩子,长吁短叹。
经历一番波折后,婴儿睡着了,看着婴儿粉嫩安详的小脸,天威剑仙叹道:“唉,可怜的孩子!才刚刚出生没多久就失去了爹娘,失去了所有的亲人。”
天威剑仙对身边的二位少年少女说道:“灵浩,灵慧,这孩子叫尹卓飞,从今天开始,他就是你们的师弟了,你们要好好照顾他,就把他当作自己的弟弟一样。”
二位少年少女说道:“谨遵师父的叮嘱。”
天威剑仙抬头望了望满天繁星的夜空,遥想当年,说道:“尹贤弟,当初若不是你救了我,老夫早已灰飞烟灭,哪有今日的大乘正果?只可惜,老夫虽然得以登上大道,可你却无奈天命,又堕入生死轮回,不知要立几世劫数方能步入神仙之道。”
天威剑仙继续叹道:“上天是多么的不公平,尹贤弟你这么一个功德无量的好人,后人本应富贵至极,谁知,如今竟落得家破人亡的境地。”
天威剑仙自责地说道:“都怪老夫,老夫当年为什么要一时兴起,传你仙家剑法,若你后人无我剑法,只做一个平平常常的家族,哪会招致江湖同门的嫉妒,引致灭门之祸。”
天威剑仙身旁的少年不解地问道:“师父,您和尹家的先祖到底有何交情?一个凡人家的灭门与您又有何干?我还从没见过师父您如此伤心自责。”
天威剑仙说:“七百年前,为师在北昆山上修炼新剑法,可就在即将大功告成的最后关头,师父看见一只饿虎正在追逐一个农家的小姑娘。师父不忍心看到一个年轻的小姑娘惨死在猛虎的爪牙下,于是便出手打退饿虎,救了她。”
天威剑仙又说:“谁知,就因为我为救人而中断修炼,导致我剑气混乱,气血逆行,就要走火入魔。”
那少女问道:“可师父最后还是成功了。”
天威剑仙说:“若无人帮我,我那时别说所有修为付之东流,就连性命都难保,魂飞魄散只在毫厘之间。”
少女又问:“是尹家的先祖救了您么?”
天威剑仙点点头,说:“正是。尹家的先祖名叫尹裕华,是个在北昆山上求仙问道的修行者,当年,他在北昆山上已经修行了五十年,就要悟透道门,渡劫飞升。”
天威剑仙长叹一口气,说:“可当他发现我即将走火入魔时,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功力为我稳定精神,调息气血,终于让我脱离了危险,并最后成功练成了新剑法。”
天威剑仙说:“可是,尹贤弟却为此几乎消耗了所有生平辛苦修行的功力。凡人的寿命是短暂的,尹贤弟为了救我,最终无缘神仙之道,去世后同所有凡人一样堕入轮回。尹贤弟今后的几世转世,都是普通的凡人,再无求仙问道的渴望。”
二位少年少女听完,心中都十分敬佩尹家先祖的为人。
二位少年少女一齐说道:“师父放心,我们一定会帮您好好地把卓飞师弟养大成人。”
天威剑仙欣慰地说道:“好!好!你们两个是师父最喜爱的徒弟,有你们的帮忙,师父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那少年问道:“师父,将来他长大了,您打算如何教育他?是像大多数凡人师兄弟一样,教授一些武功便让其下山享受人间富贵,还是把他留在寻仙岛上一心修行,将来超脱凡人成为小仙?”
天威剑仙说:“我再也不忍心让这孩子再卷入凡间的恩怨情仇了,将来就把他留在我的身边,由为师亲自指导他,助他修炼成仙,不入生死轮回,享受仙家无边胜景。”
少女笑道:“这孩子可真幸运,本门能得师父亲自教导的弟子可没几个。若有师父教导,卓飞师弟将来定可成仙了道。”
天威剑仙说:“那道未必,俗话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为师虽能普阅周天之事,却不能洞测天命。这孩子将来的路途既要看他自己,也要看天命。”
天威剑仙表情忽然变得很端严,说:“这孩子长大后若问起自己的身世,你们就告诉他,他是普通的孤儿被为师带到岛上。今夜发生的事你们切不可告诉他,他若知道自己的家人是被他人所杀,必会找上仇家复仇。这孩子一人哪有实力同凡间名门大家抗衡,必会有求于我。我若帮助他,仙家枉杀凡人是触犯天条的罪过,我若不帮他,又难免被他指责是忘恩负义之徒。”
天威剑仙说:“而且,仇恨能让人迷失心智,是修仙之人最忌讳的感情,我不想看到这孩子因仇恨而荒废了修仙之路。”
二位少年少女都应道:“我们一定替师父永远守住这个秘密。”
天威剑仙说:“那就好,可我还是要警告你们,你们谁若把今夜尹家庄中发生的事情泄漏给这孩子,休怪我不顾师徒情谊狠狠地处罚他。”
二位少年少女互相看了看,吐了下舌头,既不相信又有些害怕地说道:“是!我们绝不会告诉卓飞师弟的。如果我们说了出去,任凭师父随意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