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风望了一眼自己的几个兄弟,脸上有些无奈神色,“你们几人来瞎参合干什么?还嫌麻烦不够?”
熊老大摸摸头,满脸傻笑道:“我正准备喝酒去的,看到你到大王这边来了,想叫你一起就跟过来了………”
周风没有说话,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熊老大,眼中的神色只有与他并肩作战已经很久的熊老大才能清楚的读出来。这是一种苍凉的神色,熊老大看到这样的眼神心里一惊,双手已经死死捏成拳。
奢寒………周风轻轻在心里念,他不知道对方是谁,但,对方身上那种威胁感,如何让他能够忽略!此次事件决计是奢寒搞出来的,金鳞当然也少不了。
小妖的身影背着灯光在血杀殿内的大道上急奔过来,一直到金鳞身前才停住,他俯下身,道:“大王令将军入内。”
金鳞站起身,一手轻拍膝上粘着的雪片,一边转头对周风道:“你且与我进去,大王亲自处置,看你还敢狡辩!”
周风站起身,熊老大三人随他一起站起来,他道:“小妖有没有狡辩,凭大王神通广大,自然一眼便知,到时候自能雪了此事真相,将军不须费心!”
灯光照在他脸上,将他的左脸笼上一层光明,右脸仍在黑暗里,坚毅刚硬。
“好好好!但愿你能一直嘴硬下去!咱们走!”金鳞丢下这句话,大踏步往殿内走去,周风不落后半步,与金鳞并行进入宫殿。
小妖在两人身前领路,沿着殿内宽阔白玉石铺就的道路,一路穿过亭台楼阁,假山流水,进入内里,这里,竟比帝王皇宫还要巨大奢华!
偏殿内,墨血随意的斜卧在藤椅上,藤椅旁是一张八仙桌,桌上靠近墨血的角落放着香茗,周风两人进入殿内之时,墨血正端着茶盏优雅的喝茶。
两人在听到墨血慵懒的“嗯”了一声示意可以进来之后,躬着身步入偏殿,偏殿内只点了一盏灯,灯上没有烟火的气息,没有热量,只有柔和的乳白色光晕在一圈圈扩散。这是十万大山北地雪貂腹下的一层油脂制成的烛。
两人走到墨血身前三丈处停下身形,屈膝单膝跪在墨血跟前,抱拳行礼。
墨血懒懒的伸个懒腰,嘴唇微张发出一声舒畅的哈欠,长长的发从他头上散落,一直垂到膝盖。偏殿旁边有一间书房,碧雪在这时捧着一本书出来了,书名为上古象形文字写成,玄奥难明。
“正好,你们的统领也在,且说说有何事非要夜间来访………”墨血一边说一边用手捂住长长的哈欠,以至最后的声音都有点走形,变得模糊不清。碧雪捧着书走到墨血旁边,翻着书页聚精会神地看着,仿佛周风金鳞不存在一般。
金鳞看了一眼旁边的周风,道:“午后末将本来与玄武宫奢寒将军一起饮酒,送奢将军离开之时,无意间竟发现周风住所内有一件女儿贴身衣物,属下责问他,没想到他还狡辩,末将无法,只得带他来寻大王………”
一边说着,金鳞一边将手中绯红肚兜展开,使之彻底呈现在墨血眼前。肚兜上,一枝腊梅在雪中傲雪欺霜,栩栩如生。
墨血的神情在肚兜出现之后猛地一凝,冰冷的气息霎时笼罩了他周身角落,他转头,目光中迫人寒意毫无掩饰的落在周风脸上,“金将军说的可是实话?”以往胆敢做出猥亵宫中侍女之事的人,都已经死了,因为墨血曾经说过,这峰上的所有女人都是他的!
此时碧雪方才将看书的动作稍稍停顿,她抬头看了一眼周风,乳白色的灯光下,她的白色面纱更加清白。
周风脸上波澜不惊,即使墨血的目光让他浑身不舒服,如同行走在钢丝上,“回大王,这肚兜确实是在小妖房内发现,但是小妖并不知道这肚兜哪里来的………”
碧雪的目光终于落在了肚兜之上,即使以她的定力,捧着古书的嫩手也不由得一抖,墨血与她相处日久,仅仅这一个小动作,墨血已经知道,这件肚兜的主人,恐怕就是身边的女人。
“你该死!”墨血声音很轻,但话语中刀枪剑戟般的锐利仍然让听到的人胆寒,金鳞在这样的锐利中窃喜,大王对山上女人视作禁脔,不容任何人做出一点儿的亵渎之事,大王如此暴怒,他早已预见,这正称了他的心。
金鳞的想法完全正确,只是他没想到肚兜的主人是碧雪,他不会想到奢寒竟然如此大胆,敢偷碧雪的肚兜。
“大王息怒,这肚兜虽在小妖房中,但小妖对这肚兜之事真的一点不知!或许是山风太过猛烈,或许是居心不良之人人故意栽赃,小妖真的冤枉!”周风说到居心不良时,眼神微微扫视身旁金鳞,而后抬头看着墨血,脸色真挚而委屈。
“你是在说笑话吗?”墨血拿起茶盏,将滚烫的茶水完全浇在周风脸上。书本已被合上,碧雪眼里杀意满布,一层层冰渣在她身边的空气中凝结出来,扑簌簌掉在地上。
“请大王明察!小妖今日一直在门前不敢片刻怠慢,根本没有时间作出此等下流之事!就算肚兜真是小妖所盗,小妖也定会将之藏的严严实实,不让之轻易被人发现,如何能让金将军一眼看见!”周风继续道,字字铿锵,乳白色的灯光犹如雾霭,好看浪漫。
“还敢狡辩!………来人!将这畜生压下去,本王要好好惩罚他!”墨血轻喝一声,浑身血腥气犹如浪潮在鼓荡,他根本不听周风任何解释。立马有两名护卫推门而入,将周风压了下去。周风没有说话,他知道,即使现在喊破喉咙也没用,墨血已经暴怒,不会听得进去任何话语。
“一人犯事,保不准他的兄弟没有包庇伙同,去将熊大等三人捉来,本王一并处置!”
金鳞差点就要咧开嘴笑出声,但他毕竟老奸巨猾,脸上沉重之色满布,让人无法摸清他的真实想法。
房间内所有人都退去后,墨血嘴角勾起一抹安静的冷笑,一如整间房般寂静安宁,他从来不是一个能轻易被情绪左右的人。
阴暗的牢房内,侍卫押解着周风四人,穿过长长的甬道,向内里行进,牢房两侧是一排排铁栅栏,栅栏里边鲜少有犯人关押,墨血生性残忍,犯在他手底下的人,大多数都死了。能活着被关押进来的,要么有真本事,连墨血都舍不得一下杀死,要么,对墨血还有利用价值。而这两种人,修为都不会太低,这些囚犯,都是结丹境界。
有人对着周风笑,透过栅栏缝隙,可以看到那人身上脸上满是污迹狼狈,衣衫破损不能蔽体,头发胡子乱成一团,但他笑得很爽朗,道:“看来咱们又来新兄弟了。”
牢房里没人搭理他,他便也沉寂下去,只是目送着周风进到更深的地方。
狱卒是个中年男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唯一值得拿出来说说的,是他肌肉还算结实,其他的,毫不起眼,没有半点特异。
侍卫将周风往前一推,居高临下的看着在他身前显得矮小的狱卒道:“把他们绑起来。”狱卒浑浊的眼神里没有半点其余神采,依从侍卫的话,他将周风等四人一个个绑在铁柱上。
侍卫丢过来一根鞭子,道:“你知道该怎么做的。”然后他转身,大步向外走去。
狱卒捡起鞭子,没有看离去的侍卫,他只是将目光落在周风身上,或许是错觉,周风感觉这普通的侍卫眼里有些什么不可捉摸的东西。
皮鞭击打肉体的闷响一阵阵传出,周风咬着牙闷哼。
牢狱内,各种恐怖刑拘挂满邢架,在人头上开孔的锥子、凌迟用的短柄钝刀,刑具上还沾染着暗红血迹。
周风四人被绑挂在铁柱上,身上,满是鞭痕血迹,没有一块好皮,神情憔悴发丝散乱连乞丐都不如。昨夜,狱卒在他们身上使了不少手段。
他们身前有一巨大坑洞,坑洞内,五颜六色的蛇类堆满厚厚一层,盘曲交织,森冷的蛇瞳盯着柱子上的四人一瞬不瞬,蛇信嘶嘶的吞吐着。
这是蔡盆,重刑。
坑内毒蛇都是南方毒性至强的种类,被咬上一口,便是大象也要立即气绝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