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舍的楼顶其实是个堆放杂物的地方。因为平时除了学生基本上没有人会往上跑,所以卫生什么的也都不经常打扫。地面上积着厚厚的灰尘,门坏了很久也没有人去修理。
露台上堆放了许多老旧的衣橱和床板,因为没有雨棚的关系,长时间裸露在外的木质散发着浓浓的霉味。
李洛和白墨环视着四周,这里除了杂物什么东西都没有。
也不在这里吗?李洛打开手机附带的电筒,对着那堆杂物慢慢照过去。
忽然,他和白墨感觉到角落的床板后面有不寻常的动静!
他俩停下脚步屏住呼吸仔细倾听,那处悉悉索索,好像是有什么东西。
李洛压着步子挪到了传来声音的床板前,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伸手,他缓缓掀开了床板,忽然,从木板后面“唰”地窜出了一个人影。“嗖”地一声便向他扑来!
“啊!我和你拼了!”
没等李洛反应,他已经被人影压倒在了地上。同时,脖子被一双手死死地掐住,差一点就要窒息。
“杨、杨澍……是、是我……”李洛艰难地从喉头挤出了这几个字,伸手不住地拍打掐住自己脖子的双手。
人影愣了一会儿,随后终于缓缓松下了手。借着黎明的微光,杨澍看清了李洛的脸。
在看到李洛的那一刻,他惊恐的表情一瞬间被无尽的悲伤和无助代替。杨澍像个孩子一样抱着李洛哇哇大哭起来:“哇……我、我看见了……我真的看见了……我看着它们‘吃、吃了’张月……它们吃了张月……”
杨澍哭得满脸都是泪痕,他一边啜泣一边颤抖,他的眼泪是因为恐惧也是因为自责。眼睁睁地看着好朋友遭遇不测而自己却没有任何能力保护,李洛明白他心里的痛苦,他努力地安慰他,不停地拍打他的背脊。
不过,幸好杨澍安然无恙。李洛打从心底松了一口气。
但是……
“杨澍,陈少明呢?”见杨澍差不多稳定下了情绪,李洛连忙开口问道。
陈少明也是他们寝室的同学,他们寝室一共四个人,张月已经确定“遇害”了,现在就剩陈少明还没有行踪。
说到这里杨澍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起身对着身后的一个大衣橱喊道:“少明,少明快出来了,没事了,是李洛。”
原来陈少明躲在衣橱里,这还真像他的作风。
在李洛的印象里,陈少明是出了奇的胆小,随便讲个鬼故事都让把他吓得几天几夜睡不好觉。记得刚入学时,杨澍还故意拿解剖楼的器官模型整过他,当时他被吓得高烧三天都没退下。杨澍因为这件事情被老师狠狠地批了一顿,罚抄了一千五百遍“不准拿器官模型开玩笑”。
“少明——少明——?”
连续叫了好几声,衣橱里却仍旧一点动静都没有。杨澍觉得奇怪便走近去看看。但他才刚走到衣橱前面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从衣橱里飘散出来,白墨冲上前去,警察的直觉告诉他——那个叫陈少明的孩子一定是出事了!
他猛地拉开衣橱的门,“哗啦”一声,一具滴着血的尸体从橱柜里滚了出来。
“少、少明?!”
东方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金色的霞光,此时不用借助任何照明工具也已经能够看见尸体痛苦的表情和鲜红的血液。
他右手拿着小刀,左手的手腕上有好几道深深的割伤。除此之外,脖子上的颈动脉处也有刀割的痕迹。
从尸体的情况判断,他应该是自杀。
李洛看到尸体,他先是觉得震惊和悲伤,继而是不解与奇怪。李洛实在不能明白,陈少明好好地怎么会自杀呢?他虽然平时性格胆小又懦弱,但难道不也正是如此才最不可能自杀吗?越是胆小的人越不可能寻短见。因为越是胆小才越是怕死啊。
正当李洛疑惑不解的时候,白墨用手机的电筒照了照大衣橱的内壁。
“你们过来看一下。”他说。
李洛和杨澍走上前去,只见大衣橱的内壁上用小刀赫然地刻着一排字——爸妈,对不起,我实在太害怕了!
这难道就是自杀的原因吗?李洛回头再次看向陈少明的尸体,他的眼角挂着泪水,双眼的瞳孔里塞满了无助与恐惧。
太阳终于升起来了。金色的阳光照到天台上。紧接着,只听接二连三的警笛声从远到近陆续传来。很快,宿舍楼下嘈杂了起来。
“天亮了……”白墨看着天空,点上一根烟,喃喃地说。
“那还会有那些东西吗?”李洛抬头看向他。
白墨深深地吸了口烟,摇摇头道:“应该不会,根据数据,这些现象似乎只在傍晚到黎明的时间出现。”
说完,他把烟吐了出来,白色的烟雾好似一朵飘荡的云。
听说暂时不会有“怪物”出现了,李洛和杨澍都长长吁了口气。这一夜对他们而言真的是太漫长了。
回头再看躺在地上的陈少明,那些红色的血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李洛悲伤地闭上眼睛,脱下外套帮他遮住了头部。
你为什么能这么轻易的选择死亡呢?他还是不懂。他总觉得陈少明的死有太多疑点了。
“走吧!先回我那。这里就交给警方善后吧!留下来的话又会被叫去问东问西的。”白墨说着把烟掐灭,走过来拍了拍李洛的肩膀。
李洛点了点头,拉上杨澍跟着白墨离开了天台。
走下楼,宿舍大楼前已经停满了警车和救护车。那些警笛的声音此刻听上去如此刺耳,可奇怪的是除了警察和护士他们没有看到任何的学生老师。
“白警官!”一个警察走上来和白墨行礼。
白墨点了点头,接着,他俯身在那个警察耳边说了几句话,那警察随即脸色煞白,立刻慌张地带人冲进了宿舍。
李洛猜想,他应该是和他们说了陈少明的事情吧。
“上车吧!”
白墨拉开车门,李洛和杨澍快速地坐了上去。车子启动,缓缓离开了他们的学校。一路上,无数地救护车与警车从窗外飞驰而过。看样子昨夜受灾的地区好像不只是学校而已。
“看来这次真的是大爆发了。”白墨一面开着车,一面自顾自地说道。
“他们……会把患者送去哪里?”杨澍看着窗外木讷地问。
白墨瞟了一眼后视镜,淡淡地说:“国家设置的调查小组在上海有专门的研究机构,所有的长梦症患者都会被送到那里。”
“治好的几率有多大?”杨澍又问。
“目前而言吗?”白墨说着从烟盒里咬出了一根烟。他一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拿出火机把嘴上的烟点燃。
深吸一口之后,他冷冷地说:“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