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文拓今年27岁,前年刚从医学院毕业。托他那一手遮天的外公——张子善的福,其一毕业就被分配到在国内都享有盛誉的、本市最好的中心医院实习。
他性格放荡不羁,多半是被惯的。但不是被家里人惯、而是被身边的人惯的。因为,几乎他身边的所有人都想和张子善打好关系,而众所周知付文拓又是张子善最宝贝的外孙。那些想接近张子善却无奈没有门路的人,便想方设法地从这个才刚刚成年不久的大孩子下手。
正因为所有人都惯着他、谁也不敢惹他,所以在付文拓的脑子里也就基本没有什么“规矩”可言。迟到旷班对他而言是家常便饭。他那副吊儿郎当的德性直到加入这个并不太待见他的“长梦症研究组”才有所改善。
说起来付文拓其实很想不通他外公为什么死活要让他加入这个研究组。在他看来,研究长梦症简直是本世纪最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这付文拓虽然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对自己的外公多少还有些顾忌。张子善虽然宠爱他,但这份宠爱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其实是因为付文拓相当聪明。张子善是一个把面子看得比命重要的人。如果付文拓从能力上讲不是那种能为他“长脸”的天才,那估计他也就不会这么宝贝他了。
付文拓对长梦症本来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那个一直被外界传地神乎其神的影子人,他更是不以为然。然而,有些事情必须亲身经历才能感受其中的奥妙。在给梁皓做第一次心理咨询的时候,那个从他眼前一闪而过的黑影,挥之不去地日夜萦绕在他的脑海之中。
那到底是什么?幻觉?幽灵?鬼魅?
付文拓几乎用尽了所有他所知的认知去判断,但无奈还是一头雾水。
这天,他本来只想脑子放空地好好在床上睡一觉。几天来发生了太多事情,信息量大地有点让他一空下来就忍不住犯困。虽然现在是上班时间,但那又怎么样呢?
他思量自己已经连续四五天都没有迟到了,这无疑破了他一直以来的“记录”。
嗯,是时候奖励自己一把了!——他是这样想的。
但是,美好的梦境时光总是太过短暂。且越是美好的梦境,就越容易被人打断。
当付文拓正趴在床上享受他阔别已久的懒觉时光时,杨澍一个电话像警报一样地突然拉响。他于是只好皱着眉头在枕头与棉被间摸索他的手机。
为了不让太阳光打扰自己的睡眠质量,他曾特意把房间的床帘换成了遮光布。故而此刻当他摸出手机看向发光的屏幕时,那一瞬的亮光刺地他有些睁不开眼睛。
他趴在床上,眯着眼睛接起电话,用那沙哑而又困倦地声音“喂”了一声。
杨澍在电话那头语气急切、唧唧歪歪狂讲了一堆。但遗憾的是,他的脑子对此丝毫没有想从梦中清醒的冲动。
唉,管他是什么事!总之简单地“嗯”两声之后挂了继续睡吧!——他原本是这样想的。
可就当他翻了个身,把身体的姿势调整成平躺,准备一会儿方便继续睡的时候。突然地,他竟感觉自己的右面的床边好像站了一个人!
虽然是白天,而且还是阳光高照的大晴天。但是由于遮光布的关系,付文拓的房间此刻几乎和夜晚一样漆黑一片。
他正躺在床上,右手拿着手机。眼珠子时不时地往右面扫视。虽然只是余光看到的,但他可以确定,自己右面的床边肯定站着一个人!
那会是谁?谁可能在他睡觉的时间突然出现在他上了锁的房间里?!
付文拓觉得心里发毛。他皱着眉头咬着牙,表情看上去就好像不小心误吞了一大根苦瓜。
下意识地,他握住手机的右手越来越使劲。他手心里渐渐溢出了汗水,电话那头杨澍到底在讲些什么,他是一点都没有心情去听了。
他不敢出声,那个站在他床边的人也一直没有出声。手机屏幕上的光打到位于床左面的白墙上。
但愿……是个小偷。他心里这样想着。
于是,他转动眼珠子,瞥了一眼左边的白墙。但这一看可让他忽地一下从脚后跟一直发寒发麻到了后脑勺。——白墙上没有影子!
那也就是说——站在他床边的那个……不是人!
付文拓瞬间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膛,“噗通、噗通、噗通”满耳都是心跳声。
“喂喂?你有在听吗?喂?”杨澍在电话那头喊道。
“呃……啊?在、在的……在的……”付文拓吱吱唔唔地应声。他不敢说话太响,怕不小心打扰到自己床边的“客人”……
“?你的声音怎么怪怪的……”聪明的杨澍很快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付文拓连忙压低声音说:“我……我、我房间……我房间有‘人’。”
杨澍一听,也没想太多,就只是无奈地问道:“哈?你又把哪个护士姐姐拐到房间去了?”
听闻这话,严青海在一旁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杨澍这才慌忙地反应过来,严教授还不知道那事。
他于是立马佯装咳嗽了两声,赶紧转移了话题:“总、总之,你快点收拾收拾起床过来啊!时间很紧迫!”
付文拓在电话那头听得一额冷汗。这都什么跟什么!自己不是那个意思啊!
“不、不是啦!……”
但他正要解释,却只听电话那头“嘟”地一声。
该死!他心里咒骂。杨澍居然把电话挂了!
他正想重新拨回去,却发现——原来不是杨澍把电话挂了,而是自己的手机没电了!
啊!昨晚、昨晚居然忘记充电了!
现在,他彻底悲剧了……
所以,自己到底是应该开灯,还是应该大叫求救?他想了想,觉得两个似乎都不太好。
完了完了,这下完了!
他撇了撇嘴,只得小心翼翼地、慢悠悠地缩到了被子下,心里不停地默念着:“不叫我们遇见试探。救我们脱离凶恶。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是你的,直到永远……”
对的,他在祷告。他渴望用这种原始的办法把那位不速之客“吓跑”。
于此同时,杨澍一脸郁闷地看着自己那莫名被切断的电话。
“怎么了吗?”李洛问道。
“不,没什么。”杨澍说着把手机收回到了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