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经过30分钟左右的车程,他们终于从位于郊区的研究所赶到了约定的地点。
严教授早已到这了。他坐在咖啡厅门口的露天座位上抽着烟,身上穿着那件基本不怎么换的旧西装,双眼注视着前方发呆。
“教授。”李洛先上去打了声招呼。
严青海看到他们,笑了笑,随手把烟头掐灭在了烟灰缸里。
“来啦?”他扫了一眼面前站着的四位年轻人。
殷璐儿穿着简洁的工作服,朴素大方;杨澍和李洛运动打扮,朝气青春。至于付文拓……这小子是不是不小心把委托面谈和参加宴会搞混了?
他那身淡紫色的西装如此夺人眼目,以至于严青海废了好大劲才终于憋住不去开口吐槽他。
“教授,委托人来了吗?”殷璐儿问。
“现在才8点40分,过一会儿应该就会来了。”严青海看着腕表说,“我们不如先进去吧!”
于是,众人跟着严青海走进了蔷薇咖啡,这里真是个很有格调的地方。
整个咖啡店装饰地有些欧洲中世纪的味道,座位是由一个又一个蔷薇花雕的木屏风隔开的小卡座。
最大的座位能够一次容纳八个人,桌布和靠垫都很干净,饰品摆放地也很整齐。挂在墙角的音响里播放着优雅的古典乐,整间咖啡厅的空气中都弥漫着淡淡的蔷薇熏香。
在这里喝下午茶简直是一种人生享受。李洛和杨澍打从心底这样想着。
严青海找了一个能容纳八个人的最大型卡座坐下。他让杨澍和李洛坐在一边,自己和殷璐儿还有付文拓坐在另一边。趁着委托人还没有赶到,他要先和孩子们交代一些事情。
“你们听好,一会儿委托人来了,你们就都说是医学院的学生。我没有让你们说话你们就不要随便开口,先听听具体的情况再说。”他这样交代,所有人都很配合地点点头。
虽然大家并不知道严青海这样做的寓意,但是无论如何应该是有一定道理的。
其实严青海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躲避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因为有些事研究所里的年轻人并不知道——其实在长梦症研究调查期间,一直有很多媒体记者利用这种冒充病患的方法想以此从他们嘴里套出情报。
记者们这么做当然是为了杂志与网站的曝光率。长梦症早就已经变成了国际性的大话题,如果能够顺利地挖出一些内幕,对于他们而言简直是可以“一战成名”的大新闻。
他们可不会去考虑新闻内容对民众还有社会的影响。特别在如今互联网发达的时代,很多小站的媒体人其实本身都没有身为媒体人的自觉。
什么道德,什么安全,什么恐慌,什么底线,对他们而言他们只能看到报道带来的社会关注度。他们只关心自己的新闻会不会被更多的人转发和看见。
除了制造话题和煽动话题以求带来商业和知名度上的利益之外,这些所谓的“媒体人”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别的追求了。
然而,其实不管在什么时代什么国家,总会有这么一些为了利益出卖灵魂的人。
这种现象在整个社会的各个领域都会出现。但这也并非是什么需要叹息和悲哀的事情。
因为有光的地方就必然会有影子。既然世界上有着能掌控金钱的人,那也必然就会有被金钱所奴役的人存在。这是规律,仅此而已。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严青海再次低头看了看腕表。
正在这时,有一个中年妇人由服务员领着过来这边。
严青海见到,连忙起身迎接。
“您好,您是严教授吗?”那妇人说。
“是的,您好您好!”
严青海与之握手,同时暗暗打量眼前人。
那是一个年龄差不多在四十五岁到五十岁之间的平凡妇女,穿着比较随便,从打扮来看应该是个本份的全职太太。
她眼角深深的鱼尾纹和略有薄茧的双手,说明其平时的生活充满了劳累。暗淡的眼神和明显的眼袋,能看出她可能因为什么事情有一段时间都没有休息好了。
严青海让她坐在自己对面,和杨澍李洛坐在一起。
那妇女听说这些年轻人都是医学院的学生,眼底闪过一丝长辈特有的慈祥。她对他们笑了笑,表现地非常友好和和善。
“陈女士……对吧?”
严青海是从白墨口中听说妇人的姓氏的,并不知道她具体的名字。
“是的。”那妇人点了点头。
严青海接着问:“您说您有事拜托我们,能具体说说情况吗?”
“好、好的,其实事情是这样的……”陈女士一边说,一边从包里拿出了一本相册。
“我有一个小儿子,今年20出头,大概就跟他俩差不多年纪。”她转头看了看李洛和杨澍,眼神里比刚才更多了一丝亲切。
“大概在今年五月份的时候,他报名参加夏令营,是和几个高中同学一起去的。”她这样说着。严青海一直注视着她说话时的眼睛。
“结果夏令营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提前回来了。而且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连续三天都没有出来。”
“我问他出了什么事情,他也不说。每天就是疑神疑鬼地,特别一到晚上,就感觉整个人都有点不对劲起来。”
至此,妇人脸上的表情开始变了,从一开始的祥和变得有些难过和伤感。
服务员过来给她倒了一杯清水,她说了“谢谢”但却并没有喝。就只是对着严青海继续讲:“开始我也没放在心上,只以为他是与朋友闹了什么矛盾。可是后来,事情越变越奇怪。他开始变得暴躁、开始摔东西,一到晚上常常在屋子里大叫。并且不知道为什么,他把整个房间的东西都往外搬、不管白天夜晚都拉起窗帘,也不开灯,只把自己裹在被子里。”
妇人的眼里渐渐多出了一丝恐惧的意味。严青海继续注视着她,他一边认真地听她说话,一边仔细地判断她口中话语的真实性。
“我和我丈夫终于觉得事情不对劲了,我们认为他可能病了。”她这样说,语气突然带出了哭腔。
“那么,你们认为他是得了什么病呢?”严青海问。
“我们认为他是精神失常。”那妇人肯定地说。
但严青海却因此犯了疑。只是精神失常?难道她不是因为怀疑是长梦症才来找他们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