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琴棋书画唐罪天自认还是有几番功底,但是若论起骄奢淫逸,唐罪天是拍马也比不上北凉来的这位阔绰公子爷的。
添香楼上座一摆,那个姑娘还不知道有两个乳臭未干的半大孩童出手阔绰,各个拼了命的上去逢迎。其中一个倒也罢了,大把银票在怀中坐落,瞧谁顺眼上去便是一摞,方才打赏了个名门公子爷,那公子爷非但没有怪罪,还一个劲地喊着多谢世子。
瞧着估计是哪个远处名门来京都挥霍的,这肥羊不宰实在对不起姑娘们一脸的贵重脂粉。
另一个可就不一般了,虽说没见其带上银票,但是从他那一方小袋中掏出来的物什,没有一件不是价值连城。就连其中一个看似普通的小木人儿,落款上竟然题着当朝雕刻大师苍梧子的大名。看这两位阔绰的出手,决计不是什么假货。
唐罪天虽然从小受着德行兼备大学士的教养,这娼是九流之末自然是一清二楚,不过自大有了张绣娘大美女的江湖熏陶,他心中早飞向策马天下,什么德行教养,滚******吧。
在这方面上唐罪天和周又来无疑极为相合,颇有种臭味相投的蕴意,谈及深处,知己相对更是相拥泣下,称兄道弟,其中过节难以言说。直到夜半三更之时,这位酒量颇好的北凉世子就扶着一滩烂泥般的唐罪天往宫中走去,还听其呢喃着:“酒呢?我要最贵的风雨沽!”
不说余将军手下的高手侍卫此刻遍布四处,就以周又来的一手刀法,也绝不怕四周的地痞无赖,中间自然是没有任何差池。
虚天殿之中早已累得半死的周又来也顾不上身份礼仪,抬着唐罪天扔床上之后倒头便睡,一旁的侍者丫鬟谁敢妄动?便连皇子殿下半夜坐起狂吐喷了他一身之时侍者也是战战兢兢看着,不敢搅扰。
张绣娘张大美女过得清闲,但是今夜里却有些不寻常。从皇子殿下出门去之后他便被南宫皇后叫到了华阳殿里,谁也不知道被安顿了些什么,不过出来之后却是更加放肆。虽一直担着唐罪天通房丫头的身份,可是即便后宫里那些贵妃娘娘也都是笑颜相对。
母后绝不是什么易于之辈。
这点唐罪天比谁都清楚,长着么大只要是他提出来的事情,母后没有办不到的。最记忆犹新的事情是自己当年失足从摘星楼跌落的时候,看起来娇弱的母后如同九天仙子一般踏云而下,将自己接在手中。
虽然不知何种境界,但她是一个修行者。极为强大的修行者。
正此时在皇帝的书房之中,他坐着,端端正正,面目有些颓累。南宫瑶站在一边,美目微闭。气氛有些诡异。
“陛下,若真如同戒杀和尚所说,那么事情确实是改变不了了?”
“史书上曾记着与戒杀此番所说同样的例子,当年祖帝手下的开国谋士方寒便是,他一生造化非浅,但最终还是早祖帝千年便魂归九幽。”夏青帝摇头长叹,极为担忧。
“可惜那补天莲,种得有些迟了。”南宫瑶泫然欲泣。
“既然有一株补天莲可救,那么天下办法绝非一种,就算是穷尽碧落下黄泉,朕也定然要找到法子!”夏青帝一拍桌角,那千年铁木所铸就的桌案一角,便多了半个同样大小的巴掌印子。
距离夏青帝即位已然九十多年,他的风流与儒雅传遍天下,运筹帷幄一词得以形容他,何事,能使他如此发怒?
“立太子一事,便请陛下暂且搁置罢!”南宫瑶幽幽道。
夏青帝缓缓站起,继而揽着南宫瑶的肩头,二人并行走出了书房,去了华阳殿里。
而就在不多时之后,一个太监鬼鬼祟祟的潜入了书房,四看无人之后,一眼落在皇帝的书桌之上。
“哈哈!真是天道也助我孙家成事,我得赶紧将此事禀告给左相大人!”并未动任何一物,看完桌上的物件之后,他便离去了。
那物件自然是戒杀寄来的一封信,字迹很好看,但字数很少,只有四字。
无真之体。
这种体质只有一个意思,那便是终其一生也不可归真,只能徘徊九界,顺应天命。
是啊,还记得唐罪天当初问的第一个问题。
并非摘天,是九重楼呀!
…………
第二日日头当空,唐罪天这才从床榻上翻了起来,起初觉得有什么重物压着,抬眼一看这才发现周又来的腿搭在自己的身上。
虚天殿中一片狼藉,倒落的灯以及摆饰看起来已经收拾过一次,不过在周又来衣衫上那山珍海味所形成的秽物却格外鲜明,还透着阵阵馊味,唐罪天说不上有洁癖,不过作为自小由着众人服侍皇子殿下,又怎么受的了这般脏污?只感觉嗓子一突又干呕了一声。好在肚子里的山珍早已在昨夜一泻千里,否则周世子这件价值千金的衣物又得遭一桩侮辱。
这一声将熟睡中的周世子也惊醒了过来,睡眼惺忪他倒是瞄见了衣物上的脏污,不过他的表现可比唐罪天要淡定的多,站起身来将腰带一抽,接着便将长袍解了下来,安排一旁依旧颤抖的侍者道:“将我衣物拿下去教人洗了送来。”
“是!”侍者道的飞快,总算是有了脱开的由头,顾不上衣服的恶心之处,他如若重宝似的将衣物抱在怀中,低头退了出去。
“天哥,你如何起的这般早?”世子殿下伸了个懒腰,这才转头道。
唐罪天的头有些发疼,昨日之事能记得已然不多,倒也有个轮廓,晓得自己做了什么事情。
“头疼。”他皱了皱眉头。
周又来哈哈一笑表示理解,解释了一番酒后之事便倒头睡觉去了。但他却睡不住,起身换了一套衣物,拿起床头边儿的披霜剑又好好端详了几眼,便提着剑走出门去了。
倒没干别的,只是在院中耍起剑来。他平日里本没有什么事情,众位兄弟姊妹中和他交好的也就是熹妃的女儿安国公主,比他大了整整三岁,但是性格却很是开朗,嫉恶如仇很招他喜欢,前些年里他每早便会跑去找她玩闹,不过就在不久之前安国公主已经成年,被送到了江南的清江书院里学习诗画,他也便越发闲暇了。
还有一位也算是要好,就是夏青帝的第八子,前日里递来无极剑典的那小童就是。他八弟单名一个聪字,自从生来便古灵精怪,甚至偶尔灵机一动还能想出连学士都大为赞叹的安家安国之计策,不过他毕竟还年纪幼小,又装满了一脑袋的阴谋阳策,和他这种满脑子策马江湖之人实在是说不到一块儿去。
倒是还许诺带他出宫去玩儿,好在父皇已经答应了下来,接下来的几天寻个时间带他出去。
虽然他昨天出去了一趟,但实在没什么感觉,虽然说人活络了一些,不过见了身穿华服的周世子和自己依旧是一个劲儿的逢迎讨好,没什么意思。至于一些新奇玩意儿更是不用谈,比宫里的差了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修行无极剑典不过几天的功夫,他远远还没有达到入门级的体悟,不过他也不是一个容易急躁的人。修行此事本就是长年累月的事情,便是按张绣娘嘴中,那些练习速成功法的魔头也是各个都没有什么好下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