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告诉我们,危机总隐匿在看似繁荣之中。
譬如康乾盛世之下,隐匿着落后于西方即将衰落到低谷的危机;
譬如苏联强到能与美国抗争的地步,却在一夜间解体从此一蹶不振。
为什么会如此?究其原因,还是国家机制的大坝内藏着纵横的裂隙。
这些裂隙或是出在经济方面,或是出在文化方面……或者皆而有之,种种原因错综复杂,最后让大坝不堪重负。
陈故宫懂得道理,却也不是神,不能洞察秋毫将所有问题一一纠出来,他只能想到一点就列在纸上,然后想办法解决。
“酋长,您要的统计出来了。玛雅帝国现在有人口七万驻军三万的哈尔巴城,人口五万驻军三千的哈瓦那城,人口三万驻军三千的圣克拉拉城,人口四万驻军三千的布拉得洛城和墨阿城……哈尔巴城有烟草种植园4公顷,葡萄种植园8公顷,油橄榄1公顷……”
哈德孙捧着一大堆叠得整整齐齐的纸,一丝不苟地为陈故宫读着他这些天辗转统计的数据。他虽然上了年纪,但可是老当益壮,带着扩充人手后监督机构(玛雅帝国检查局)在古巴岛上来回走动,统计出了最精确的数据。
而他汇报数据也有一套,本来枯燥的数据居然给陈故宫一种美的享受。因为哈德孙不仅仅是给出了数据,还将数据中隐含的信息解读出来。
比如,他说木薯种植园有100公顷的时候,就顺便给出了每公顷的产量平均是640kg,然后计算出整个木薯种植园的产和为将近一百万千克,又综合人口总量,算出平均值,再无情地告诉陈故宫粮食问题依旧很严峻。
接下来,哈德孙开始一一汇报葡萄种植园,油橄榄种植园,玉米种植园,每一项都清晰的印在了陈故宫的脑袋,让他对整个玛雅帝国的农业现状有了清醒的认知。
“哈叔你真是一个称职的检察长,这样的数据统计真心出神入化。”
陈故宫长舒一口气,一个国家光靠他这个穿越者顶大梁是成不了气候的,或者说成了气候也不能长久,有哈叔这样一批人,他省了不少力气。不必凡事亲力亲为。
“这正是我乐意做的事情。小酋长。”
他还是更愿意叫陈故宫小酋长,因为这样更亲切。
“世间事的变化速度比指数增长还要快啊,”
哈叔慨叹,当初乌获部落所有人都没想到,曾经那小小的部落会短时间内扩展成一个庞然大物。
记得当时,部落还为粮食发愁,小酋长明智地打晕他父亲,带领部落出去打猎,挖掘木薯毒杀博格部落,制造火药……一年前的往事浮现,宛如昨天发生。而他也变化颇大,如果不是在熟人面前,他就是一个铁面无私,面容冷峻,眼里容不得一颗沙子的检察长。
砰……砰……砰……
门外响起了轻重拿捏得十分到位的敲门声,哈叔将目光投向紧闭的红木门,整理好数据纸准备离开。
“请进来吧。”
陈故宫站起来为他开门,进来的是扎尔。他礼貌地朝哈叔打了个招呼,随后两人擦肩而过。
扎尔主管机构名为帝国重工集团,主要从事制船,造枪械,大炮,炸药等重工业,然而帝国重工集团最近压力山大,因为元首一直在催促……
现在十艘巨船已经竣工,扎尔终于昂首挺胸来见陈故宫了。
“元首,您要的船已经赶造出了第一批,共十艘。每一艘配备了两架适用于远程打击的炮台。
还有一批四十艘小型运输船,光运输船就能搭载一万军队!至于枪械……燧发枪有三四百杆了。
另,我们在山脉中发现了重要的铁矿,铜矿,燧石矿,顺便找出了金矿和银矿……”
这样底气十足的话也就扎尔办事的时候能说出来,陈故宫之所以敢于把帝国命脉交给他,无非就是看重了他那股拼命三郎劲,你叫他完成十分,他必然会完成十五分!
“还有,元首……我们研究出来你说的蒸汽机了。”
扎尔沉默了片刻,终于缓缓开口,这次他底气有些不足,因为不知道此蒸汽机是否是陈故宫描述的蒸汽机。
陈故宫闻言目瞪口呆,难道……那天他小小的示意了一番,又讲解了片刻,扎尔就鼓捣出来了?
记得大概是两个月前,他突然来了兴致,就把海龟蛋掏个小洞,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出来,用铁丝横着支在小木船上。往里头灌些许水,用油灯灼烧,海龟蛋里沸腾的水冒出的蒸汽从小孔钻出来,就推动小木船前行……
对于玛雅的制造人员来说,还从没见过这种古怪的现象,陈故宫干脆画出蒸汽机的图纸,粗略讲解了一遍,并告诉那些‘技术人员’,谁能改良这种装置就会接受帝国嘉奖。
没想到,居然就这么华丽丽的做出来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无心插柳柳成荫?他心花怒放,恨不得仰天长啸。
作为二十一世纪的掌握了历史知识的青年来说,瓦特改良蒸汽机的历史意义可是倒背如流啊。陈故宫深知有了蒸汽机,他便领先了一个时代!
“走,快带我去看看,我立刻就要去看。”
“行,元首……其实这种装置在传说中的神庙里是有的,但是仅仅用于开门关门,没想到你居然要用来推动船行,不得不说你的想法真奇妙。我该怎么样拥有你这样的思维?”
扎尔的话让陈故宫一怔。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古埃及人早在一千多年前就曾经使用过蒸汽机,也是用来开关神庙的门。没想到玛雅人也曾经这么干过,如果当初有人强行用政权的意志推动蒸汽机的发展,是不是人类现代文明的产生会早一千多年?自己不就已经开始将历史的轨迹生生改变了么?
陈故宫收回思绪,笑了笑,一本正经地胡扯道:“脑子这东西可不是木梨,用多了不会坏掉,反而变得更加坚固。”
他侧面回答了扎尔的问题。
两人熟络的边聊天边走,不一会了就看到了建筑群,厚厚的石墙约三米高,石墙顶部扎满铁质尖刺,以防止有心人偷偷翻越。一扇铁门紧闭,门口两位保安端着燧发枪笔挺站着,一动不动。
“元首好,集团长好。”
见到陈故宫和扎尔,他们两个异口同声招呼了一句,又纹丝不动的站岗,陈故宫心情自然大好,这就是玛雅的士兵啊!
两人齐齐往帝国重工集团内部走去。
陈故宫有些忐忑,玛雅帝国制造的蒸汽机,到底能不能媲美瓦特改良的蒸汽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