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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再战中牟(上)

“曹公,你说鲍将军有没有生还的希望?”张超骑在马上,和曹操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入夜之后,曹操便和张超趁着夜色,依次分批缓慢撤退,只留下鲍韬和五百兵甲殿后。曹操又教鲍韬令军士将营中剩下的草料多扎成草人,立上火把,以防徐荣窥探出虚实。张超等撤出二十余里,这才放马急行,又走三四十里,张超才放心,跑了一路有些无聊,便和曹操聊起天来。

曹操眯着眼看了张超一会,才回答道:“鲍将军武艺高强,又有军马,虽贼兵强劲,但也实难预料,未必不能杀出一条血路”

“曹阿瞒,果然奸诈”张超随口答到,话说出口才觉得大事不妙。毕竟和曹操聊了这么一路,又觉得好歹也算是过了命的兄弟,张超胆子便大了起来。

曹操不以为意,笑道:“此话怎讲”只有曹洪对张超怒目而视

张超对曹洪要杀人的眼神见怪不怪,毕竟谁被这么看了一晚上也习惯了,说道:“西凉军甲于天下,又被曹公你胜了一阵,早就摩拳擦掌准备报仇。前去偷营,我们又不知所终,越发愤怒。鲍将军只有老弱五百,填牙缝都未必够。鲍将军虽有武艺,但我看不是徐荣对手。想要逃得性命,只怕比登天还难罢”

曹操吃了一惊:“想不到这个家伙分析如此精细”又联想到白天中箭,木栅等异事,不禁对张超高看几分。

“我还以为陈留张氏就只有张邈一人有些才干,想不到眼前这个胆小鬼也有几分本事”也不怪曹操吃惊,陈留张氏毕竟只是近几十年崛起的地方豪强,底蕴不深。如果不是三十年前,前一辈家主,张氏兄弟之父甚有决断,拼尽全力培养大儿子张邈,将张邈推上陈留太守的高位,张氏一族远未有今日的兴盛。当然,这也只是相对普通的地方豪族而言。即使是张邈的才干,在曹操袁绍这样的累世旺族眼中,也不过是尔尔罢了。张超更加不值一提,就算在广陵任上颇有建树,世人也多认为是臧洪之功,于张超无干。

曹操见张超的见识不同寻常,虽然有些胆小但也只是寻常事。对陈留张氏越发起了笼络之心。何况张邈现为陈留太守,在兖州树大根深,对支持曹操的野心有着异乎寻常的重要作用。一路上曹操对张超越发热情,让张超兴奋不已,差点就想对曹操和盘托出,自动送上于禁。

行至破晓,中牟城已近在眼前,却见数骑飞驰而至,叫道:“主公,是主公”正是曹军诸将

原来昨天夏侯渊离了曹操,便在四处搜寻曹仁等人的下落。走了没多久,就见一人正被一群西凉兵围住厮杀,正是曹仁。曹仁左突右冲,却被西凉人死死拦住,曹仁銮战多时,气力不济,竟然冲不出来。夏侯渊大喝一声:“子孝,我来也。”冲入阵中,夏侯渊果然了得,西凉众人竟无一合之将。被渊连刺数人,余下众人一哄而散。

曹仁见是夏侯渊,忙问:“主公何在”

夏侯渊回道:“已过河去了。”曹仁心安,与夏侯渊一道又去搜寻其他人。找了没多久,正遇到二人骑马而来,却是夏侯敦和鲍信。原来夏侯敦奋力杀退李催郭汜,急忙在战场上寻找曹操。却见鲍信被樊稠率军围住。鲍信军少,抵挡不住。夏侯敦杀将进去,刺伤樊稠。樊稠急退,夏侯敦在前,鲍信在后杀了出来。

四人见面大喜,互相问安,又得知曹操无事,夏侯敦哈哈大笑,大叫痛快。于是四人沿河而下,曹仁算定曹操若是无事,必回中牟。于是四人星夜飞驰,半夜便回了中牟。被曹操留下清点物资的主簿任峻见到四人大吃一惊,连忙打开城门。四人入内久等,等不到曹操。夏侯渊性急,便要出去寻找。于是留下鲍信坐镇城中,其余三人又沿途西行。结果走了没多久,就遇上曹操大军。

曹操见到三人也是大喜:“子孝,元让,妙才,你们都在,好,太好了。”曹操又问鲍信下落,曹仁上前说鲍信正在中牟县中坐阵。曹操先是一喜,转眼却似悲从心中来,并不说话,打马往城中而走。曹仁几人不知就里,面面相觑,只是默默跟着曹操后面。

进了城,鲍信正在城墙上安排布防,曹操等便上前拜见。弗一见鲍信,曹操居然放声大哭道:“允诚兄,是我对不起你啊。”

鲍信见回来的人中没有鲍韬,心中已预料到了几分。又见曹操如此,只好说:“大丈夫战死沙场只是等闲,曹公不必太过悲伤。”

张超见做哥哥的居然反而开口安慰曹操,对曹操的演技佩服不已。开口道:“是啊,曹公不必太过忧虑,俗话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或许鲍将军自有造化也不一定?”

鲍信便问张超事情缘由。张超将鲍韬自愿断后一事添油加醋一说,对自己一声都没吭这种比较丢脸的事当然就不会让众人知道了。

鲍信与鲍韬兄弟着实情深,听张超说罢,大吼道:“董卓老贼,我与你势不两立。徐荣匹夫,我定要将你抽筋扒骨,放能泄我心头之恨。”

“是谁要把我抽筋扒骨?我倒想见识见识。”忽然听城外有一人笑道

原来徐荣见联军火把通明,心知有备,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本打算等到夜深人静,众军懈怠时再一举杀出,以血白天的一败之耻。谁知道等到子时,联军半点动静都无,徐荣这才觉得有些奇怪,凝神细看时,大叫:“不好,中计了”

李催傻乎乎的跑来问道:“大将军,何事惊慌?”

却被徐荣一鞭抽倒,叫道:“蠢材,快快出兵。”

李催暗恨,却不敢造次,和郭汜等人点起兵马杀入阵中。不见曹操,只留下鲍韬与数百孱弱伤兵。

徐荣大怒,深深的问道:“曹操呢?”

鲍韬冷笑道:“已走了多时。你要打,本将可以奉陪。”

徐荣压下怒意,问道:“你是何人?”

鲍韬答道:“裨将军鲍韬是也。”

郭汜上前道:“大将军,待我擒下此无名鼠辈。”

徐荣却说道:“你等退下。”纵马上前。鲍韬见徐荣前来,怡然不惧,舞刀便砍。徐荣见刀来,突然一夹胯下马匹,冲了上去。马槊借着马力一挑,荡开鲍韬的刀,再顺手斜刺,正中鲍韬左臂。鲍韬被疮,拿不住刀,被徐荣反手打下马来。见徐荣一招就制服鲍韬,李催郭汜等都是大声叫好。徐荣冷冷道:“挑断此人脚筋,剩下兵马全部杀光。”

西凉众人见徐荣如此狠,显然动了真怒,也不敢呱噪,只是嗷嗷上前杀死敌军。历来汉军交战,顶多取人性命。甚少有打赢之后伤残敌将肢体的行为,只是徐荣本是辽东人,西凉众将也是边军出身。以前交战多是异族,手段残忍才能起到恫吓的效果,所以也不以为意。

等杀光眼前之敌,徐荣点起大军,兵分三路,追赶曹操。只是晚了一步,待杀到中牟城下,曹操等已经进城多时。

世人以为刘备因善哭而终成帝业,却不知曹操也是个中高手。哭鲍信,哭典韦,哭郭嘉。与刘备并无高下之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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