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晴朗,苏夜静月等人辞了白马帮众人,前往朝钦国。
“师兄,我有些担心!”
“你担心什么?”
“送我到那以后你就要回上清道了,我不知道能不能把师父交代的任务办好。”苏夜忧心忡忡地看着迅速往后的树影,心情随着离朝钦国的距离缩短,越来越焦虑。
“嗨!这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不是还有虎王帮衬你吗!你可知道,师父给你留的四个高手都是谁吗?”静月神秘兮兮地看着苏夜,好像知道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是谁?”
静月左望望,右望望,小心对着苏夜耳语一番。
苏夜听完马上喜笑颜开,道:“此话当真?”
“师兄什么时候骗过你。”静月说话的样子一本正经。苏夜想了想,静月的确从没有骗过他,也就安下心来,甚至对朝钦国将会发生的事情有些隐隐期待。
众人在路上行了半月。开始还悠然地乘着马车,后来看的景致多了,大抵也看得厌了,便由秦汉驾起妖风携着众人往朝钦国飞。多亏秦汉法力雄浑,修为高深,在路上竟然一直不曾停下,一直赶到朝钦国内才落下地来。
落下地后,众人找了一处村庄歇脚,问了地名,才知已经离目的地不远了。坐马车大概只要半日的行程。正值傍晚,暮色昏昏,苏夜和静月等人商量着在村庄住一晚,明天早上再动身。
这晚,苏夜独自睡在一处房内,忽然感到腿上一痛,似是被什么给咬了,忙一掌拍了下去。
拍完,苏夜把手收回来一看,是一条小蛇模样的虫子,已被拍得肠破血流。苏夜也没放在心上,去水井边洗了洗腿和手,回到床上又睡了。
正睡得迷迷蒙蒙,苏夜全身却痒了起来,不由自主地上下挠,挠得越来越用力,恨不得把一身的皮挠下来。苏夜料想必是那虫子有什么毒,忙点灯查看。不看不要紧,只见浑身上下没一处好好的皮肉,从腿上开始,生出一片一片琐碎细小的鱼鳞,红通通,亮闪闪,看着极为瘆人。
“这,这是怎么回事?”苏夜吓得一跃而起,俄而感到浑身的酸痛如同潮水般袭来,连呼吸也十分艰难。渐渐地喉咙中仿佛生了一团火,烧得他口干舌燥。他大感不妙,想要呼唤静月,却什么声音也喊不出,只在那竭尽力量拼命张口。
“怎么办,怎么办?”苏夜内心惶惶不安,只感到阎罗鬼差已经朝他赶过来了。一时间,过去的千里繁华、骄奢淫逸如梦似幻地在他脑里游走,他父亲从战场抬回的遗体,他母亲咯血而去时的白幔,长乐王宫的火海一片,历历在目。突然,苏夜在迷糊中看见妖魔化的白琰,白琰身穿黑衣,手持血剑,大杀四方。傅灵犀、琴烟、杨雄、虚云道人,好多人都被白琰一一斩于剑下。苏夜想要阻止白琰,却发觉一点力气也没有,而白琰也仿佛没有看见他,从他旁边面目狰狞地走过,继续杀着他认识或不认识的人。
最后,他突然看见静月冷目看着白琰,手里的长风剑沾满了血,那血顺着剑身一点点滴下,却仿佛永远也滴不尽,把偌大一片地方染得血红如残阳。苏夜几近崩溃,他要阻止白琰走向静月,他要阻止静月和白琰厮杀,却只能无奈地站在一旁,什么也做不了。
“龙运,龙运,对,还有先天一气!”苏夜呼吸困难,猛然想到他的身上还携有龙运和先天一气,忙艰难地调气周身,想激发龙运和先天一气。龙运和先天一气在上次被慧勤用佛元压制后,一直蜷缩在紫府和手臂内,一直没有动静。苏夜现在的身体状态想要调动它们,简直难如登天。
“快啊,你们快给我活动起来。”苏夜眼见白琰的血剑就要落到静月脖颈上,心中大急,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啊——”苏夜终于喊出声音,声音高亢惊人。体内的龙运和先天一气马上被激活。可能是上次慧勤驯化的缘故,这一次两者非但不相互争斗对峙,还互相配合,一个游走上身祛除虫毒,一个游走下身祛除虫毒,把虫毒逼到一处,使其难以扩散。先天一气到底是先天重宝,把虫毒压制得死死的,那些虫毒顺着一处的毛孔缓缓淌出苏夜的身体。龙运也不甘示弱,将虫毒玩弄于股掌之上,把其逼到脚趾。
苏夜要害处已经没了虫毒,不由大松了口气,逐渐恢复清醒。这时,只听得“砰”地破门声,然后静月、秦汉和琴烟都飞身进了来。
苏夜看着静月,见静月无事,心中只想哭。静月把苏夜手脉一搭,皱眉问道:“这是怎么了!”说时将苏夜裤腿掀开,看见一片片掉落的鳞片和模糊的血肉,很是心疼。
秦汉用力一拍桌子,将桌子拍得粉碎,怒道:“妈了个巴子,又是雷王那孙子搞得鬼。这是千叶蛇的毒,都是雷王豢养的。我说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这雷王真是够狠毒。”秦汉说时,捻起一片红通通的鳞片,将其捻为齑粉。
“雷王,我上清道与你势不两立!”静月气得直咬牙,要不是还有要事在身,他恨不得立马就去找雷王算账。
琴烟皱着眉看着苏夜的伤口,问道:“还疼吗?”
“多亏了我身上的先天一气和龙运,已经好多了!”苏夜咽了咽口水,十分地口干舌燥。
琴烟见状,马上给苏夜倒了一碗水,慢慢给苏夜喂了下去。
“诺,快把这给苏夜小子服了。”秦汉取了一枚红丸递给琴烟。
琴烟接过红丸,将它泡在水中,待红丸水翻腾冒泡,腥臭难闻时,立马将它灌进苏夜嘴里。苏夜喝着红丸水,胃里翻江倒海,想吐的欲望越来越强。
“苏夜小子,你先忍一会儿。良药苦口利于病,这红丸就这样,所以才是天下第一疗伤驱毒的奇药。”
苏夜无法,只得躺在榻上,慢慢回味红丸的腥臭。静月阴沉着脸,咬牙道:“雷王这是摆明了要和上清道过不去了,竟然明目张胆地要杀苏夜师弟。难不成当我上清道无人不成,我这次回去就要联络众位师弟,一起杀了雷王以消我心头之恨。”
秦汉见静月在气头上,便也不理他,只将薄被给苏夜盖上,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事。
“嗯,还有没走的!”静月忽然抬头,长风剑从口中“嗖”地飞出,直朝门外斩去。却见门外彩光闪闪,火光四溅,一声金铁交鸣,继而传来“桀桀”笑声。
“上清道果然家大业大,就是这么个俊俏后生也这么厉害。罢了,罢了,不陪你们玩啦,老夫走也!”那“桀桀”笑声的主人边走边说,声音尖锐,刺人耳膜。
“哪里走!”静月一跃而出,手中的掌心雷连珠炮儿般往外打去。
“轰轰轰……”一个个雷暴将屋外炸得如同白昼,吓得村中人都躲在各自的屋里瑟瑟发抖。
静月出了屋,正要循声追去,却听秦汉喊道:“你别追了,你追不上的。就是追上了,你也打不过他。”
静月目露凶光,手指关节捏得咯吱响。长风剑青白剑光照得静月面色如鬼,煞是可怖。
“那人是谁?”
“雷王的弟弟九头蛇冥化。”秦汉皱眉道。
“两年之内,我必斩此妖!”静月的话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咬出来的,无处不透露着一股狠劲,竟让秦汉都感到脊骨微寒。静月说完便回了屋子,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琴烟忙活。
秦汉心里嘀咕:“按雷王的性子,吃了一亏后绝不会这么快就又出手,而且很明显,冥化并不是想杀白琰。到底怎么回事,这事情越发让人疑惑了。唉,这还没有给上清道留下多少恩惠,妖族就又和上清道结了梁子,妖族卷土之日,还要等到何时?我得通知齐紫霄和封尘涅,让他们联合玄君给雷王施压。这雷王,可别真走了那条邪路啊!”
“师兄!”苏夜突然喊道。
“怎么了?口渴不是?”静月忙要去倒水,却被苏夜拉住了衣角。
“我梦见白琰入了魔,杀了好多人……”苏夜声音渐渐微不可闻,情绪也十分低落。
静月心中一惊,他是知道大劫这回事的。苏夜是应生劫的人,生来就有拯救天下苍生的使命。这使命是怎么一回事,谁也不知道,静月曾私下猜测过,但又自己悄悄否决了那猜测。白琰是应杀劫,也即死劫的人。修罗宫的开派鼻祖周海蟾就是那一路人物,端的凶残无比,誓要屠尽众生。苏夜梦见白琰大开杀戒,到底是巧合还是什么,真的不好说。静月心中忐忑不安,对苏夜的未来不由充满了担忧。
“别多想啦!白琰拜齐琳为师,练功不会出岔子的!你一定是这些日子经历的凶险多了,所以才会做那样的梦,好生休息,放一百个心!即便以后天塌下来,还有上清道众位师兄长辈给你顶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