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寒,疆土都这么广阔了,还不能收手吗?”清幽的声音含着丝丝无奈,透过青色的珠帘传来。声响虽说不大,却也惊醒梦中人。
御案上只手托腮的男子慢慢睁开眼,面如冠玉,唇红齿白,可脸上的冷峻表明他不是一个能轻易接近的人,看着正端着热茶进来的佳人,不耐烦地说道:“不是跟你说过不要轻易进这个屋子的吗!而且我不是告诉过你我的抱负,整么忘记了?”
佳人轻叹一声,轻轻的将茶杯放在御案上,走到男子身后,揉捏起他僵硬的肩膀:“这怎么能忘呢,不就是成就大业吗?可现在易水国的疆土已经很大了,还不想收手吗?”
“手一挥,膝一跪,拿玉杯赐天下无罪。”男子猛的一下将女子的手推开:“既然知道,又何来问出这一句话。”冰冷的声音让她打了个寒颤,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男子,不敢相信他向自己发火。
再想起这几个月以来,他对其他妃子的万分宠爱,唯对自己的冷言冷语,难道以前的花前月下都已成回忆,再也不能复原了吗?不自觉两行清泪划过精致的脸颊,滴落在地上印成几朵水花。
男子久听不到女子的声音,转头回望,当看见女子脸上的泪痕,眼中闪过一抹柔情与心痛,旋即又被冷漠所取代:“哭哭啼啼成何体统,还不快快退去,省的扰我心烦。”男子说完看到女子眼中的绝望,身心一震,低头继续翻看奏折,可他的脑中整么也驱赶不去女子离开时孤寂的背影。
“忻月,你可不要怪我不听你的劝,因为我已经无法收手了啊!”男子淡淡的说着,案上油灯无声跳动了几下,像是要被风吹灭般,可在男子用心的保护下,顽强的撑了下来。
良久,男子终于处理完各地传来的奏折,伸了一个懒腰,看了看已经泛白的天际,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睡了还是在思考,窗外唯留几只萤火虫还在四处游荡,早已离开皇城的马车,压过一滩污水,只留下一声幽幽的叹息。
然而谁都不知道,椅子上的男子,眼角有水滴悄无声息的流到耳根。
待到男子睡醒时,太阳才刚刚爬到树梢的位置,还未洗漱就听见窗外一声惨叫,急忙出去,发现一个身穿黑衣的女子站在击昏的仆人旁边,男子看着这一幕,淡淡的开口问道:“你是什么人?能入我皇城,想来也不是平常人。”
女子轻“咦”一声,目光中透出一丝赞许:“不愧是易水国国主江水寒,胆量过人啊,不过即使这样也配不上我的月儿。”
“月儿?难道是忻月。”江水寒疑惑的问道。
“不错,就是忻月,叶忻月!”
江水寒得到答案,变得更加疑惑:“不知阁下是谁?既然知道我的名字,又有什么资格说我配不上月儿呢?”
“你不必知道我是谁,因为你还没那个资格,记住我说的话,不要去找月儿。”黑衣女子很是轻狂的说完,纵身一跃,竟达十余丈,翻身落到皇宫上方巨大的白鹤身上,甩下一封书信,随着鹤鸣,飘然远去。
江水寒接过书信,打开一看,不禁湿润了双目:水寒想你而立之年却发已衰白,风尘覆盖。我不敢奢求重来,只盼君能收起战台,可惜即使断头也换不来,最后的城墙破开,登高观望,我只看见了一片烟火海,尸遍满地,那时我突然明白水寒你的心已远,对不起打乱了君一统天下的约定,月儿不想我们的孩子出生在战火之中,所以无奈离开,对不起,不要想着找月儿,忘了月儿吧!
随手一抛,书信浮在半空,升起火焰,呆呆的看着天空,直到阳光刺眼:“忘了你,告诉我应该如何忘了你。罢,你们都走了,娘亲看见了吗?月儿也和你一样走了,现在只剩我一个人了,这就是父亲所说的‘人在生,责在身,与谁同归都不可能’吗?哈哈哈,都走吧。”
湿润的瞳孔印着一团紫色的火焰,江水寒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伸手把书信抓了下来,顾不得还在燃烧的火焰,硬生生地用手将其扑灭,看着唯留的几行字:月儿不想我们的孩子出生在战火之中,所以无奈离开,对不起。喃喃自语道:“孩子?我们的孩子,也就是月儿怀孕了,可恶,昨天我竟然那样对她,我错了?我错了?可谁又能理解我的苦心。”
“来人啊。”江水寒大喝一声,眼中没有了泪水,透着丝丝坚定:“将侍候忻月娘娘的下人,拖出去斩了。”说完走进大殿,看着座下的臣子,冷漠的开口道:“明天进攻地玄国,朕限你们一个月攻下它,如若不能,你们提头来见,朕累了,退朝。”
江水寒注意到消失在墙角的黑影,悄悄松口气:‘找你?好不容易让你们离开,我又怎么会再让你到这泥潭中来!月儿对不起,朕也累了,身心疲惫,不想再演下去!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对不起!’
轻轻拭去眼末的水珠,而后大步离开,只留下被宫女的惨叫声吓得恐慌的臣子,四处望望唯唯诺诺的离开了大殿。
……
八月,透蓝的天空,炽热的火伞高张在空中,云彩受不住酷热,悄悄地躲得无影无踪。整个大地都被烤得发烫,就连空气也是热烘烘的,热得河里的鱼不敢露出水面,鸟也不敢飞出山林,就是村中的狗也只是伸长舌头喘个不休。只有河堤上的树木努力地撑开浓厚茂密的枝叶,留下一小片阴凉。
“老大,为什么我们这么倒霉?这大热天的,去这么一个不着村不着店的鬼地方,要说起来,那老头怎么那么犟呢?他那片破地方换一套新房还不够吗?”
“可不是,也不知道发什么病了,问他还不说。”
叶昊淡淡的扫了一眼旁边阴阳怪气的属下,心中有些烦躁,作为此项目的最大支持者,遇到这样的事也很无奈,更何况公司已经开始流传对自己不利的话语。
一行人顶着烈日走进老者的院子,看着老者的小屋,不由微微皱起眉头,更是无奈与不解:这样破旧的小木屋,那老者为什么还要守着它,公司开出的条件明明已经无比优越了。
叶昊深吸一口气,走上前轻轻敲打木屋的屋门。
“谁呀?”屋内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老伯,我们是前几天来收地皮的啊。”
“怎么又是你们,不是都和你们说了吗?我不会搬走的,更不会把房子给你们。”话音刚落,屋内又传出物体摔落的声音和老者的轻微呻吟声。
这可吓坏一行人,如果老者发生什么事,可不好啊,叶昊急忙重拍几下木门:“老伯,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算了,你们进来吧。”
随着“吱呀”声,木门被缓缓推开,屋内的一切都展现众人眼里,包括正扶着腰小心翼翼想要坐下的老者。
“都坐,这大热天的,麻烦你们跑到这种地方来。”
众人一听都很诧异,以前来的时候都被赶出去,这样好声好气的说话还是第一次。
老者看着眼前这些穿着西装的人没有一个坐下的,会心一笑:“怎么?老头子我还是比较通情达理的,这么热的天还穿这么整齐,坐下吧。”
叶昊微微点头,接过老者递过来的小马扎,隔着桌子与老者对望,张张嘴还未出声,就被老者打断了。
“年轻人不要出声,仔细听试试你能听到什么?”
叶昊紧缩眉头,扫了旁边属下一眼,发现他们都在看着自己,无奈的叹口气,学着老者的样子,闭起眼睛仔细聆听。
半盏茶的时间,老者睁开眼睛,看到桌子对面的叶昊正闭着眼微笑,不由露出惊奇的表情,不过这种表情并没有维持太长时间。
“嗯哼。”
被惊醒的叶昊看着老者备有韵味的笑容,挠了挠脑袋:“老伯,这旁边的流水声很好听啊!很容易让人放松!不过好像并没有多少人来这里吧。”
老者点点头:“年轻人头脑不错啊,那可否腾出一些时间,听听老头子我絮叨絮叨。”
“老伯尽管说便是。”
“正如你说的那样,这里没有多少访客,所以很是安静,听着偶尔吹过山林的风的声音和鱼儿跳出水面又落下砸开水花的声音,老头子我很是闲适,‘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样的日子啊,不过自从你们公司买下这片地,来的人就多了,这里也变的嘈杂许多,或许这里再也回不到以前那样的生活了吧。”
叶昊听到老者抱怨似的话语,尴尬的笑了笑,并没有为自己解释什么,因为他很清楚被人打扰的痛苦,想起还在家中慵懒的小丫头,不由得头疼起来,每当自己在家先要工作的时候,小丫头总会跳出来打扰自己,可自己还不会生气,如果是其他人早就大声呵斥了,一会还要带年糕回去,哎,这就是痛并快乐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