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后几步,董诗诗的眼眶中已经填满了泪水。
心中闪过一丝顾虑,动用九战营是不是触动了肖玄墨的心理底线?
可现在他一句话也不再说,屋内死静成一片。
恐怕也不会再有更糟糕的结果了吧!董诗诗咬着牙开口道:“砸开。”
随后缓缓闭上眼睛,怕看见什么。
屋檐窜下两名九战营刺客,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听着耳边传来一声轰响,那扇坚固的房门破裂成碎片。
若是他依旧,该大发雷霆,现在没有声音,是不是就已经说明了结果。
纠结心弦,微微睁开双眼。
眼前所看见的肖玄墨已是痛苦不堪了表情,做着祈祷的姿势,身体弯曲,侧躺在地板上。
虽是有心理准备,也避不开惊恐。急忙迈开脚步,卡在喉咙里的哭声没来得及撕心裂肺,便是一阵眩晕。耳边只觉嗡嗡作响,肩上是沉重的力量重重锤下。
倒地之前,见着一道黑影闪过。
他仅是一招制敌,九战营刺客在他面前如同三岁孩童,毫无招架之力。
董诗诗不知道这是什么人,她恐惧着黑影是否会伤害肖玄墨。
可恐惧了又能怎样,模糊的视线最终只有一片漆黑,意识再无感知。
岳辛知道自己不该现身,他算计了所有,唯独没料想到肖玄墨会突发心疾。如果就这样让肖玄墨死了,那后面的戏码又该如何上演。
昏迷之中,董诗诗看见穿着黑色丝缎的女子。
女人一直背对着董诗诗,没有说话,安静的如同一个影子。可董诗诗明明能感觉到女子在微微抽搐,像是强硬地忍住眼泪,忍到了全身颤抖一样。
“你是谁?”董诗诗问道。
心有余悸,不敢靠得太近。
曾经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汉子变得有点胆怯。她不知道那个女子转过身后会是怎么样的一张脸。
女子听见了董诗诗的声音。
她没有转过身体,仅是跟着视线,像斜过一眼时候,脸颊向着跟着稍稍转动。
这样已经足够,董诗诗可以看见女子脸颊上印着泪痕。一个人需要留下多少眼泪,才能将泪痕如此明显地烙印在脸上。
董诗诗不敢想象,怕自己把持不得。因为看见女子的时候,内心已有莫名悲伤。
女子看清了董诗诗,停下哭泣的颤抖。空灵的语调从她口中缓缓而出,说着一句令董诗诗不可理解话语。
“我就是你!”
我就是你的过去,所有悲伤记忆,都在我的心里。
女子自顾自地说着,感觉不想在对董诗诗说话,而此刻这里再无他人。
董诗诗打断她的话,想说她就是一个神经病。她的声音就像一根刺,从耳朵开始,一直刺到心里。这种感觉很不好受,董诗诗不愿意继续听下去,必须打断她。
“姐是独一无二,你别像冒充姐。”
“董诗诗是独一无二的,而你并不是。”女子继续说话。“十七年了,他还是找到了你。”
谁?董诗诗疑惑了。“谁找了我?”
“我最疼爱的弟弟,你们称他为天谋鬼者,他叫岳辛。”
听到女子提起岳辛,董诗诗不由皱起眉头。岳辛是敌人,至少是梁王府的敌人。
既然是敌人,就不值得任何同情。董诗诗向前一步,将消亡的气场重新拾回,厉声训斥。“岳辛伤了芳儿,又想利用明深,你既然是他姐姐岳辛,也绝不是好人!”
女子听见董诗诗生气了,不再接话。停顿之后,四周死静一片。
需要时间来整理思绪,女子知道董诗诗是聪慧之人,但超出了自然之事,世人又要怎样去理解。许久,女子像似思索好了词句,说道:“芳儿是我的妹妹,可惜在我有生之年,无缘见她一面。”
“至于明深,他......”
女子提到明深,口吻变得犹豫。
也正是这样的犹豫,董诗诗将永远不能知道女子对明深是何种心境。那句“他是我的孩子”最终没有说出口。
当董诗诗欲望逼问的时候,脚下黑色土地毫无预兆震动起来,耳边是明深的沙哑声音呼喊着自己。
女子站在原地,随着震动越加强烈,她的背影并越是模糊。
猛地睁开眼睛,明深惊恐的表情映射在瞳孔之中。身边已是围着芳儿、湘茉、缪青与胡老。
“她人呢?”董诗诗想问得是那女子。
“没事了,玄墨已经休息了。”沈明深回答得确实肖玄墨。
定一定神,再看看四周,原来只是一场梦。
董诗诗缓得一口气,触动心灵依旧隐隐作痛,这个梦让她感到悲伤,更感压抑,只因那太过真实的话语萦绕不去。
沈明深本想询问发生的事情,看董诗诗惊魂未定,便不想再多说。
屋内没有打斗痕迹,还在昏迷的两名刺客皆是被一招击溃,除了岳辛,还有谁的身手如此了得。
沈明深的思绪还在被岳辛是正是邪所侵扰,董诗诗突然开口道:“明深,安排一下,明天我们回安梁吧。”
“姐,怎么突然想回安梁了?”
“玄墨想回家了,我也想回家了。”
董诗诗显得疲惫,说出的话听着有点漫不经心,神情却很认真。
沈明深点点头,他也好久没有回去安梁了,怪是想念城外那片山林,还有家中的鸟儿。
“可是,杨国爵还要停留三日,我们要不要等他滚蛋了再回安梁?”
“把他一块带回去。”秒回应,把杨国爵带去安梁似乎早在董诗诗的计划之中。
沈明深有些犹豫,这杨国爵是南军统帅,不比胖王爷这般好欺负。
“姐,要不咱还是等他走了先,安梁城太小,咱家...那啥的...你也知道。”沈明深吱吱呜呜起来。
“咱家怎么了?咱家再破,你是王爷都能住,他就是个...咳...咳......”突然说得激动,董诗诗干咳了几声。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虚脱,没有力量强硬。
沈明深见董诗诗这样,不敢再多说。
尤其是不能告诉董诗诗,杨国爵此番前来,纯粹是路过而已。他的心里依旧忠于太子一边,与胖王爷的对话,皆是模棱两可,每句整话。
胖王爷的自我感觉太良好,以为能通过这一场宴会,拉拢南军势力。
装上孙子,好说歹说,勉强留了杨国爵三天。沈明深知道,别说三天,就算是留三十天,这老东西的顽固也不会改变。
一个墙头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毅力了?
沈明深心中有疑,任凭他怎么使人善辩,就是看不出杨国爵的伪面孔在哪里。
甚至在宴会结束时候,杨国爵的心腹张左还偷偷追上沈明深,询问着关于肖玄墨的情况。他说:“我家城主一直挂念着小爵爷,碍于明王坐镇浩明,一直未能好好侍奉,还望王爷转达我家城主之意。”
当时听着这些话,沈明深只当对方放屁,可现在细细想来,杨国爵大可以不用这样,现在的肖玄墨不过是一介草民,他何苦这样煞费苦心,说这些话来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