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锦看着眼前少年光华流转的眸子,缓缓说出了自己思量了一整天的计划。
“我们后日行动。虽然不能全然依靠我师叔的外援,可等到后天师叔带着人马回来,底气会足些。”
“明日开陵,先让一部分陀西族人随我前往,寻得具体陵墓位置。”
“然后呢?”
风潮面色不变,语气却疑惑起来:“然后你的计划是什么?要知道,族人被分散在不同的山洞里。”
聂锦声音更低了,“后日,我会要求成守木将所有的陀西青壮年带出来,进入陵墓。一旦这一批人出来,成守木必定会派遣大量兵力监管,以免出事……”
“到时候,山谷内的兵力就非常分散,你剩余的计划就是:我和段师叔内外夹击,救出山谷内剩余的妇女老幼?”
聂锦嘴角忽的牵出一抹笑:“你说的不错。但这只是其一,成守木不会傻到这种程度的。”
风潮更疑惑:“那还有呢?“
“不要忘记了我是天机山的人,明日寻找陵墓位置时,我会在山中设下阵法,到后日时,成守木的兵将会被我困在山中,陀西族青壮年的性命便无需担忧。至于山谷内,明日晚上我会在山中野泉口下迷药,饮水者都会昏迷无力,到时你令剩余族人提前服下解药,一切便好解决了。”
风潮眼睛忍不住开始发亮,借助阵法一事,他的确是从未考虑过,至于给山谷内众人下毒,他更是不曾想过。但是毋庸置疑,下药和阵法,能够最大程度上避免伤亡。
聂锦眼睛里似乎还闪着光,此刻深夜,这石道中虽有一两把火把,却不怎么顶用,因此光线微茫下,他竟是有些看不清聂锦神色。
可心里却忍不住在想,南疆的聂郡主,实在是不同凡响。
聂锦还在说:“至于我师叔带来的兵力,不能随便用,一旦爆发冲突,南疆和大渝之间局势便会更加紧张,因此不到万不得已,我不希望出现任何武力冲突,师叔只要能在关键时刻震慑住成守木就好……”
风潮嘴角缓缓扯出一个笑,眼睛赤金的光芒上下流转,却只是牢牢锁定面前侃侃而谈的少女。
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呢?风潮,相信聂锦吧,如果没有她,你连翻身的机会都不会有。
“聂锦!”
“嗯?”聂锦停下来,有些愣愣的看着风潮。
“怎么了?突然这么大声喊我?”
可风潮在夜色中看着她亮亮的眼神,心里却开始说不出的熨帖:“聂锦,谢谢你。”
“你不要这样说……其实,是因为我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
”可是,不是你,也会是别的人……“
这句话来的莫名奇妙,可聂锦却明白。
是啊,不是她,也会是别人。
南疆半年前太乱了。
大渝明显是对陀陀山附近的矿产势在必得,陀西族既然守在了皇陵和矿产附近,便少不得被凌虐的结果。
大渝必然是会荼毒陀陀山附近,即使她那时思维清晰,可以独当一面。政局不稳民心离散的南疆,依然无力为陀西族讨回公道。
她咬紧唇,心里紧紧的攥成一团,看着沉默下来的风潮,他明显也想到了这一点,两人俱都沉默下来。
良久,聂锦嘴角扯出一个笑容,朝他说道:”南疆不是父辈的南疆,是我们的南疆。我们的南疆,以后都不会再受这种委屈。“
风潮点头。
秋夜的风不知从何处钻进来,将石道附近的火把吹得左右摇晃,模糊的光影在昏暗的石道里摇曳,似乎是在听着少年少女低语,又似乎是想来见证两人这一刻的郑重神色。
少年时郑重许下的承诺,有时便是一个人以后的一生。这承诺是一生还是一瞬,又有谁说得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