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一楼内客满为患,衣著华丽的富商大贾,仗剑天涯的江湖游侠。有奴仆相随的,也有三五结伴的,还不乏孤身一人酌酒独饮的。果然是热闹啊。
少年略一思索,掏出一锭银子置于柜台之上,缓缓说道:“掌柜的,给我来间房间,做几个小菜送房里来就好。”
掌柜的是一位老者,头发有些花白却精气神十足,掌柜倒也笑意盈盈的点点头,翻了翻一旁的册子,对着一旁的伙计说道:“带这位姑娘去楼上西阁六号房。”然后不急不缓的将银子收入柜中。
少年眼里略一闪过诧异之色,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袭男装,随即笑了笑:“前辈每日在这客来客往的以一楼,自是识人无数,晚辈在前辈面前献丑了。”
掌柜倒也不再多说,只是点点头,伸出手引向后厅:“姑娘楼上请。”
没错,她姓唐,单名一个洛字,本就是女儿身,从小爹爹宠着,师兄师姐疼着。十六年了,这是她第一次独自离家。那日听闻父亲和师兄谈话,得知师兄要出门办事便央着爹爹让她和师兄一块儿出来看看。可爹爹却是不许,师兄也说路上跋涉艰苦而不让她跟,无奈之下便自己悄悄独自离了家,去了帝都。
那日在帝都的客栈里,听到那奇怪的老头的一番话,她便对着从没见过但却听了无数次的地方好奇满满。所以她便来了,弈城,这天下第一城。
伙计推开门,引着唐洛进了房间,替唐洛斟了一杯茶水。“客官,您有什么需要就招呼小的。您的酒菜我待会儿给你送来。”
唐洛点点头,伙计退出房间,替唐洛关上了门。
唐洛放下包裹,在屋里四处看了看。果然是天下第一楼,奢侈啊。从桌椅到屏风再到床榻,都用了一等一的红木。精致的帷幔,上等的锦被。有钱人的世界啊。
推开窗户,微风拂近室内,带着那清清浅浅的夜影花的香味。窗户下的延展台上种着夜影花,狭长的绿叶间有着星星点点的花蕾。
顺着窗户往下望,是一条临河的街市,不及正街热闹,有几处小摊贩,有部分来往的人流。河面上偶尔有过往的船只,船夫头戴斗笠坐在船尾,用手划着木桨。
河边有几个洗衣服的大婶,笑笑闹闹,聊着家长里短。河边柳树垂下细长的枝条,随风飘摇,水里的倒影婀娜生姿。唐洛闭上眼睛吸了口气,美哉美哉,生活恬静安然。
小憩了一会儿,再睁眼时天已经黑了。
“叩叩叩……”房门被敲响,唐洛鼻尖一动,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兀自挑了挑眉。
“客官,给你送酒菜来了。”伙计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进来吧。”唐洛整了整衣袍,走到桌前坐好。
伙计笑眯眯的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一个托盘,盘里放了一壶酒和几碟小菜。将托盘放在桌上,一一取出小菜和酒摆在桌上。
“这是您要的酒菜,客官您请慢用。”伙计摆好酒菜便掩上了房门退了出去。
唐洛动了动鼻尖,拿起筷子尝了尝,看似简单的菜色,却内藏玄机啊,食材新鲜,色泽明亮,滋味十足,足见这以一楼的菜色是花了多少心思。
天渐渐暗了下来,夜色开始明显,伙计进来给房间点了灯。以一楼外悬挂的灯笼也都亮了起来。华灯初上,街市的热情却不曾消减,反而更加热闹。
唐洛倚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夜色。窗户下延展台上的夜影花却缓缓展开了花瓣,竟发出了莹莹的淡光,嗯……像一个个小小的灯笼,但比之更梦幻,更奇妙。
唐洛眼中有着兴奋:“啧啧啧,这似乎比传闻中还要漂亮啊。”
用手指轻轻勾起桌上的酒壶,一个跃身连人带酒飞出窗外,翻上了屋顶。唐洛不禁有些呆了眼。终于知道为何有“弈城不入以一楼,夜影花开悔当头”一说了。
夜晚的弈城笼罩在莹莹的夜影花色之中,莹莹的光顺着楼宇的延展台连成一片,像一条条闪闪发光的星带,甚至比天上的星辰更加灿烂。而在弈城中有着“弈城之峰”之称的以一楼正好能将这样一幅美景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