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杂的声音,发疼的额角,让关思琪身不由己的悠悠转醒。
双眸赫然睁开,便看到了眼前令她诧异的景象。
两个看似十七八岁的青年,身上穿着近似民国时期的夹棉长袄,腰里系着腰带,正虎虎生风的和五位成年男子比划着拳脚。
只是一眼,关思琪便断定那五人不是两位青年的对手。先不说两人默契感极好,抵背而立,守住后心,挡住了五人背后偷袭的机会。单就是那藏蓝长袄青年一人,在关思琪眼中便可以以一敌五,久战而胜。
他双目炯炯有神,太阳穴饱满,肩宽身长。卷起的衣袖处露出的小臂肌肉勃发,精气神、劲道、力度无一不完美,若是自己师父看到了,估计也会由衷的赞叹一句,好一块材料,便迫不及待的收他为徒。
更何况,他嘴中还小声的指导着另一位石青长袄青年洞察悉先机、步步为赢。
虽是离得远,但关思琪懂得唇语,他所说的另五人下一步的招式、动作,句句精准,可见他的判断力也是常人无所企及的。
只是~~~~关思琪不由的皱起眉头,看向七人搏斗的目光不自觉的掠过了眼前凌乱的景象,不由心中纠结万分。
自己此时正狼狈不堪的跪坐在地上,身子靠着一张破旧的供桌旁,桌面上尘土堆积,都结成了厚厚的污垢,自己蹭过的供桌一角,倒是剥落了土层,露出了早已斑驳不堪的楠木纹理。
自己身后,是一尊残破的佛像,佛像是泥土塑成,从头到手指处,整整半片身子早已崩塌,表面的金漆镀身也剥落的几乎干净,只在佛像周身的犄角旮旯处能勉强辨识到点点金色。佛像两旁悬挂着残破污浊的经幡,可惜,经过了多年的风吹雨淋,早已失掉了原本红黄相间的肃穆色彩。
房顶上也是斑驳的吓人,抬头望去,屋顶上几处破洞,清晰可见乌云遮蔽的阴沉天空,而那支撑屋顶的椽子也是干枯崩裂,结满了密密的蜘蛛网。
地上满是杂草和尘土,墙壁上也是乌漆墨黑。这本应该出现在电视剧中男女主角落魄时,暂时躲避的破庙景象突然出现在关思琪眼前,再结合中间打斗七人的衣着,霎时间‘穿越’二字挤进了她的脑海。
额角再度隐隐作痛,关思琪伸出右手欲抚上额角,这无意一瞥,彻底将她激醒。
这手明显不是自己平日里用牛奶仔细保养过的纤细莹白的手,比自己原来的手小一号不说,拇指、食指指肚处以及每根手指的指根处还略有薄膙。除此之外,指甲盖周围,还有一些细细的肉刺。
不用想,这手是属于一个长年干活女孩的手,不出意外,还是个长时间使用针线的女孩。
再低头往下看,自己此时身上正穿着一件牙白色斜襟长夹袄,外罩一件灰鼠皮坎肩,下身是条厚重的棉裤,明显是电视剧中清末民国初年的姑娘装扮。
老天,你玩我不成?关思琪突然苦笑。
自己在现代,有别墅、有豪车,过得恣意飒爽,怎么跟人在高速公路上赛个车,就莫名其妙穿越了?难道真是像那些女频小说中写的那样,水涨船高,穿越廉价?
“我便是你,你便是我。”正不愿相信自己穿越的关思琪脑海中突然响起一个小姑娘的声音。接着,便是接踵而来如汹涌潮水般涌进的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过了好一会儿,关思琪才忍住头晕想要呕吐的冲动,悠悠的再度直起头来。
原来,自己侵占的这具身体,原主是一个生活在大庆朝十三岁的,与自己同名同姓的女孩。今日,是她亲爹头七刚刚过去一天的日子,所以她穿了一身素色的袄子,随着后娘秀姑进城,准备去‘玉华城’中自家店铺,与掌柜平叔详谈,接管铺子转换营生的相关事宜。
谁知娘俩刚走到庙会附近,她便与后娘被潮水般的人流冲散,刚挤到一处唱戏台子前站定,四下张望寻找后娘时,就被正与两个青年缠斗的五个男人上前拽住了袖子。她正欲挣脱,其中那一位高胖男人便声泪俱下的当着众人的面说她是自己逃婚的亲闺女。这小姑娘刚刚十三岁,站在众人围观的台子前,急的面红耳赤也没有辩解清楚,就这样在众人的规劝声中被这五人生生拽走,带到了这荒郊野外的破庙之中。
关思琪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心中不禁开始吐槽。这么简单的‘老月’的手段,这小姑娘竟然都能破不了,被拉倒此处,结果还磕破额角饮恨而终,说她是笨呢,还是说她不大聪明呢?
不过,细细想来,这女孩刚刚十三岁,曾经的生活环境还是小富人家,记忆中,她的生父关举义,后娘秀姑平日里对她还都很好,那同父异母的弟弟,五岁的关含山也是将她当亲姐一般。想来别说见过这黑心‘老月’手段了,恐怕是听都没有听说过,所以才无从以对,落入陷阱。
想起自己在现代,师父曾经不止一次的说过,行走江湖得取也要有个度,害人性命不取、夺人活路不取。但他老人家也曾经交代,若是碰上骗术们最黑心肠的‘老月’,定要一招致死,让他们永不翻身。自己曾问问什么不给这类同行一条活路,师父解释说,若是给他们活路,那便是将自己的活路断了,他们就是骗术门的败类,故事中的中山狼,与其等着日后遭他们反咬,还不如打蛇七寸,早早断了他们的念想。
想到这里,关思琪的目光不由的变得凛冽起来,结合女孩的记忆,她绝对相信,这五个老月和女孩亲爹关举义的死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既然都已经到了害人性命的地步,那么自己就没有袖手旁观的权利。更何况,现在自己便是大庆朝十三岁的关思琪,哪有自己为难自己的道理。
再度抬眼看向庙中打斗的七人,此时早就高下已分。
石青袍子的青年将一个矮冬瓜的手反剪于后,拿脚踩着他的背,强烈的拉伸惹得那矮冬瓜龇牙咧嘴的嚎叫,趴在地上挣扎了两下便勾下头来。接着,石青袄子青年将矮冬瓜再度拽起,一个提膝弹腿,直直踹在了矮冬瓜肚子上,登时,那人便双眼暴突,龇紧了牙关,疼痛难忍的顺势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