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
潮水涌上苍白的年代,淹没了面容,季节却碧绿了树荫。
是记忆里的终结,换来我们再一次的垂眸。
那些散落在身体各个角落里的疼痛,都将随着血液的流淌,变成眼眸深处缓缓流动的情感。
我耐心的等你在春夏秋冬里的天空里。
你羞怯的躲在晴霜雨雪之后的黎明黄昏里。
我们永不相见,我们互相磨练。
我们始终怀念被埋葬的尘土飞扬,直至紧握的手心有了潮湿和温度。
我们在叙述我们的故事。
我们在等我们明知道的结局。
我们从再一次的相遇再到幕后离别。
春天的时候人容易睡不醒,我的房间的窗台外就是一颗高大的银杏树,话说穆生贺道这里四处都可以看见那些遮天蔽日的绿叶银杏,整齐的立在干净的马路两边,只等一场透明春雨润湿枝头,只等时光游过春季穿撤热夏,那些碧绿的小扇子就会再一次,以全新的面貌展现在我们眼前。
当然,在那之前我们也不会闲等着。
早晨,我睁开眼,正好可以看见窗外银杏的枝头挂着滴滴露水,阳光侧照下,晶莹剔透,闪闪的发光,差点亮瞎我的氪金狗眼,我一个激灵,翻身起床。
刚下楼,符百晓就兴致勃勃的招呼我“鬼姐,快来看你鬼妹释放雾气,本领好强大!”
我顺着她兰花指的方向望过去(……)还真别说,沈穆生眼前咖啡的热气和她双眼里的雾气真是如出一辙。
我瞬间骄傲起来,跟着符百晓扯起犊子来“穆生去过北京。”
“……so?”
“你没看见北京上方整日阴魂不散的雾霾么?”我扶着杜利辛的椅背,对符百晓得意的挑挑眉毛“那都是穆生释放出来的。”
“……”符百晓看了我一眼,好像很无语,半响低头继续喝咖啡“哦,是么,那以后穆生要是去北京的话,你可得拦着点儿,虽然北京欢迎你这首歌充分代表了北京人民的心情,但是,怎么说呢,要是他们知道每日损害自己身体健康的玩意儿是穆生搞出来的话,就算下次万名明星联合共唱一曲‘北京原谅你’,他们也不会停止挥舞自己手中的扫把,打消把她从北京一路扫回穆生贺道这里来的念头的。”符百晓喝了一口咖啡,砸吧一下嘴说“嗯,我觉得这样也挺好。”
我:“……”
我不知道她是指咖啡,还是指北京人民把穆生从北京一路扫回来,不过就凭借着穆生和符百晓结下的梁子,我觉得符百晓不仅希望北京人民把穆生沿途扫回来,更希望他们直接把穆生扫回墓地里去。
杜利辛把番茄酱和辣椒酱以及绿芥末反复涂抹在面包片上,要不是她表情享受而优雅,我真以为她有什么事情想不开,而给自己投毒,我在一边看的眼睛都快脱框了。
杜利辛从享受的过程里脱身出来,似乎注意到我的存在,她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把面包递给我“想吃就说,来,给你!”
我嗖的一声冲进卫生间里,并且关上门,并且锁上门。
杜利辛不明所以。
符百晓优雅的往咖啡杯里投递糖块,沉痛的摇头:“真的利辛,你不要一大清早的就拿这样惊悚的东西吓唬耶达,她胆子本来就容易碎,你要是给她吓散了,就算你硝酸铵和碳酸钠也没办法让它重新凝固起来的,除非你想下半辈子照顾一个连她自己活着都能被吓到的病人,那你现在就可着劲儿的吓唬耶达吧。我反正是不会插手,也不会拦着你。”顿了顿“不过你要是没有花样吓唬她了,我倒是可以免费来教教你,毕竟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这点忙还是必须要帮忙的,你说是不是?”
符百晓笑的极其阴森,然后顺手把蜂蜜抹在杜利辛的面包片上。
“……”杜利辛不停的眨着她好看的大眼睛,应该是没法接受符百晓这样不加以停顿的语速,或者是赶在大清早的,她脑子还不能够正常运转起来,所以她搞不清楚符百晓刚刚迎头炮轰的是什么型号的导弹。
她目光热切狐疑的瞄了她一眼,点头“嗯……你说得对。”
很显然的不懂装懂。
话说,我们公寓里,不懂装懂的可耻思想,都是沈说说不辞幸劳灌输的,她第一次去买唇膏的时候,硬是把一管唇油当蜂蜜喝了,我们五个人(除穆生外)都匪夷所思或者惊悚万分的看着她,她却仔细品尝了一下后,没事人的对我们说“蜂蜜还有加辣椒的么?……不过我倒是挺喜欢的。”
我们:“……”
在销售小姐颤颤抖抖拿起手机准备拨打电话的时候,她神情自然的拉过销售小姐的手,对她抛一记媚眼:“别慌张,你不用拨打120,我死不了的,我这是最新的使用唇油的方法,治标也治本!”
而当时碰巧回神的沈穆生没有缝隙的接了一句“这玩意儿能治婊子?”她显然不相信。
但——
她说完,立马把拧开唇油帽直直的往符百晓的后背抹了过去。(符百晓:……)
当时要不是杜利辛和江千优一手拉一边儿,死拽着符百晓,我估计当时这家化妆品店就得彻底重装了,别看符百晓长得那斯文样,发起疯来,和沈说说也差不多,分分钟顶上一挖土机(沈说说的话,那就是一架轰炸机,风雨无阻,刀枪不入,走哪轰炸哪儿,有一度时间我觉得应该把她上交给国家。)。
销售小姐从沈说说的眉眼里挣扎了出来,拢了拢脸上的笑容:“……哦不,其实我是准备拨打精神病院号码的,我觉得你应该是那里的调皮病人,趁着医生玩hip-pop的时候,偷跑出来的。”
沈说说把销售小姐的话在脑子过滤了一遍,然后甩开销售小姐的手,非常嫌弃的转头对我们说“瞧这位大妈还挺时尚的,居然还懂hip-pop,光看她身上穿的碎花袍子,我还以为她是来替水稻买农药而走错了地方呢!”然后她又扭过头对着一脸菜色的销售小姐问“你知道买农药的地方在哪儿么?”
然后,我们就被销售小姐联名客气的请出了店,哦当然,她们还拿过沈说说和沈穆生糟蹋的那两管唇油,亲切的对我们说明那是某某某品牌的,吸血鬼般从沈穆生那里拿走了好几张毛爷爷。
事后的某个晚上,我趁着沈穆生回神的时候问她“你干嘛要把唇油抹在符百晓身上,那玩意不是治婊子的,治婊子还得找小三!”而她眼神茫然的回答我“那不是一堵墙?”我:“……”
杜利辛勤劳的从厨房里把酱油和白醋纷纷抱了出来,在抹了芥末、蜂蜜、番茄酱、辣椒酱的面包片上继而涂刷酱油和白醋,符百晓看着看着就自动放下了咖啡杯,以她的品味和审美,这片面包足够在她的世界观里轰炸掉一个皇宫堡垒了,并且还会留下她最痛恨的,难看的黑色地表。
“你是准备把你手里的这玩意造成一个艺术品么?”符百晓忍无可忍问她,也许下一秒,她就会克制不住把杜利辛连人带面包泼上白漆,得以净化。
“艺术品?”杜利辛连头都抬的继续涂抹“你眼中的艺术品就是面包?那是不是太廉价了?”
“哦不,准确来说,我眼中的艺术品就是沈说说。”符百晓双手相握,憧憬的说。
“!!!!”杜利辛震惊的看着她“沈说说是艺术品?你是想说沈说说很值钱么?!!”
符百晓嗤之以鼻:“谁说艺术品是很值钱的玩意儿了,照你这么说那大街小巷摆的乱七八糟的垃圾只要被人贴上艺术品标签的东西都价值连城了?”符百晓不屑的挥挥手,“别让我忍不住对你喷射毒液,大清早的,我也没吃多少东西,你别说一些让我消化不了的笑话来。我要是胃结石了,我就会让你肝硬化!”
杜利辛:“……”
“不过你是打算把面包片塞进沈说说的嘴巴里么?”符百晓认真的看着她,审视一番后,思索着“她的命格过硬,你这玩意儿是毒不死她的,不过我记得卫生间的抽水马桶的水槽里面藏有砒霜,……哦当然,那当然是沈说说珍藏的,你以为呢,除了她没人会有这样极端的癖好……她大概是觉得现在市场的任何东西都被掺加了水分,假的都特别的真实,哦知道么?听说上次有人一心寻死,结果连续喝了好几瓶王老吉都没死成,啧啧啧,现在卖家的良心,我真怀疑她们是不是都英勇的摸着自己良心给完整的掏出来,放进礼物盒里系上蝴蝶结,然后拿去送礼去了。”
杜利辛费力的推了推如石磨般笨重的脑子:“王老吉?……那玩意儿好像本来就喝不死人吧?”
“不管怎么说,”符百晓一拍手“我觉得你可以把砒霜从马桶里捞出来,然后把它抹上去,至于效果厉不厉害,那就得看沈说说吃过后死没死了。而且——”
符百晓话还没有说话,杜利辛就一脸奇怪的把面包往她自己的嘴巴里慢慢塞了进去。
“我自己忙活了半天,我干嘛要便宜她呀我?”
符百晓:“……”
杜利辛一脸享受的细嚼慢咽,五秒后,杜利辛就扛不住了,她痛苦的捏着嗓子,面部及其扭曲连呻吟都没办法发出来,沿着椅子就歪倒了下去,(……)符百晓想这应该是毒性发作了。
符百晓点评:“……我懒得点评,不过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自作孽不可活。”顿了顿“其实你应该便宜沈说说的……”
江千优一脸疲惫的从沈说说的房间里出来,当她看到杜利辛翻着死鱼眼横躺在地板上的时候,她差点没忍住冲动从沙发上拿条毯子把她随便打包裹裹,然后从窗户麻利的丢出去。因为她的好脾气和耐性已经被懒床不起的沈说说风化的连渣都不剩了。
她抬手扶额,疲倦到了极点“晓晓,你又对利辛做了什么……”
符百晓:“你给我把那个又字去了,我只是从头到尾观看了她自杀的过程而已”停了停“但我不会跟你分享这美妙的事情。”
江千优:“……我可一点都不觉得美妙。”
江千优拉开椅子坐下来,准备吃早餐,她饿的快要虚脱了。
江千优通常是做完早餐,然后就一头扎进沈说说的房间里,软磨硬泡的哄她起床。
“那只松狮狗还不肯起来么?”符百晓看着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的江千优,良心未泯,好心帮忙:“也许我可以帮你去叫她起床!”
江千优立马伸手打住:“得!您别掺合,上次你去叫她起床,隔壁五十米外的邻居还疑惑的问我,怎么一大早的就搞装修来着,她家的狗还以为我们招贼了,抬着爪子就要来降贼,幸亏她家的狗链子结实,要不然三条狗团殴在一起,我真的是……所以我谢谢你,但还是要请你安静的吃你的饭吧!”
符百晓:“……”
江千优侧过身,探出脑袋,看着躺在椅子边的杜利辛“你还没死好么?死够了就赶紧爬起来,我等会还要拖地,我可告诉你,我最近视力下降的厉害,没准把你看成了垃圾,就该拿吸尘器把你吸成秃瓢了。”江千优抬脚踢了踢她“唉唉!”
“……”杜利辛依旧保持着被毒杀的表情,翻着死鱼眼,动都不动,是铁了心的要保持犯罪现场的证据。
江千优不打算管她了,扭头问“耶达呢?”。
符百晓指了指卫生间:“刚刚你妹用她自我毒杀的凶器把她吓进了厕所里,就是不知道她承不承受的住,万一要是把她吓傻了,一头扎进下水道里求生,那可就事大了,我最讨厌下水道被一些莫名物体堵得不透风了,死就死了,要是死后还害人,那她还不如别死了。”
江千优:“……其实你说的也有道理,活着害人还能理解,毕竟她活着,要是死了以后还害人,那就是素质不好了,死了就该消停点,乖乖的等着被喷上汽油推进焚化炉里,千刀万剐!”
符百晓:“……我也就是这个意思。”
而我并不知道符百晓和杜利辛刚刚就我死活的问题轻微探讨了一下,我意气风发的拉开厕所间的玻璃门,抬首挺胸的朝她们走过去,每次一洗完脸,我就觉得自己美的快要得道成仙了。
我看了一眼横尸杜利辛,我一点也不同情她,谁让她好的不学,总是要跟沈说说那个妖孽学癖好呢,只有沈说说那独特的味觉和被强化过的胃才能经得起这样的折腾,我拉开椅子坐下来,心情美美的吃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