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嬷嬷笑着进了屋,福了礼道:“宁姑娘,好久不见了。”
对于宁安,夏嬷嬷脸上的笑意就亲切了许多,不只因为宁安的爹正得势,更是因为知道安家大姑娘与自家姑娘是自小的闺蜜,两人好的跟一个人似的,来之前,自家姑娘还千般交待让夏嬷嬷一路上好好照顾着呢。
宁安笑着起身扶了夏嬷嬷,道:“嬷嬷客气,为了安儿,嬷嬷一路辛苦,周车劳顿,安儿哪里还能受了嬷嬷的礼,岂不是让安儿心下有愧。”
宁安的声音温温润润,去了浮躁,配上那一般浅淡的绿色春衫,到是将一个大家闺秀的形象深入人心。
当然,夏嬷嬷没有看到之前的宁安是怎么样的表现,至少这一刻,夏嬷嬷在心理暗赞,到底是一样米养百样人,原本以为在这乡下地方生活了这么久,这宁家姑娘没准就变了什么脾性呢,到没想到,与原来相比,竟是生生的胜出了一筹不止。
端听她吐语如珠,声音又是柔和又是清脆,动听之极,向她细望了几眼,见她神态天真,双颊晕红,年纪虽幼,却是容色清丽,气度高雅,当真比画儿里摘下来的人还要好看。
夏嬷嬷一时看恍了神,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一般。
宁安就那般温和的看着夏嬷嬷,轻扶着她的手,既不催促,也不焦灼,只那般淡淡然然的任你打量。
恍过神来,夏嬷嬷不禁有些老脸通红,说起来,自己是奶奶的奶嬷嬷,自己的主子又是燕国公府嫡出的姑娘,什么样的世面没见过,什么样的姑娘没瞧过,可是这会儿竟是让宁家姑娘把自己的眼迷了,真真是说出去都要让人笑话了。
夏嬷嬷有些害臊的红了老脸,道:“真是让姑娘笑话了,奴婢竟是看姑娘看的出了神。”
宁安笑着摇了摇头,道:“安儿久不回临安城,却不知临安城里如何的装扮,想来妈妈是在审视着安儿的装扮是否得体,莫要丢了父亲大人的脸面方好。”
好一个心思灵巧的姑娘。
夏嬷嬷在心理暗赞了一番,这个台阶自动的就解了刚才自己瞧迷了眼的围,夏嬷嬷不禁又是感叹一番,方道:“姑娘这身装扮很合适宜,再加上咱们这一路回去也要些日子,姑娘只管放心,来之前,我们奶奶就怕姑娘一时回去,没有合适应季的衣服,便把给我们大姑娘做的衣服带来了两件,虽说这两年没看到姑娘的人,可我们夫人想着姑娘与我们大姑娘风岁,当初的身量也有些印象,想来如今也差不了多少去,再说路上还有小丫头,若是哪里不合适,只随时改了就是。”
燕真卿是真细心了,这样的细节,一个男人很难想到,因此燕真卿就把给自己女儿莫明菲做的衣服多准备出了两套,先应着宁安一路上的换洗,毕竟到了临安城,天就比现在要暖和不少,若是穿的太厚,一时间到也难受。
宁安很感谢燕真卿这份好心,笑道:“这样说来,到是真要谢谢卿姨了。”
她没叫燕真卿为曾夫人,而是亲切的叫了声“卿姨”,就如同这几年的分别不在一般,依然还是那个亲切的小女孩。
夏嬷嬷眼里滑过满意的笑,道:“姑娘可还有没收拾妥当的物件,老奴帮着姑娘看看。”
宁安摇了摇头,道:“东西都齐整了,嬷嬷歇过一会,咱们用过了午饭便起程吧。”
宁安与夏嬷嬷随意说了会话,戚氏却是捧着自己手里的匣了进了屋子,招了宁紊滔近前,道:“你瞧瞧,这是来接安儿的那个嬷嬷递来的东西,说是她家主子给咱们家圆圆、弯弯还有百哲的见面礼。”
宁紊滔点了点头,道:“你瞧瞧,若是不贵重便收下,若是贵重,还是退回去罢了,人家大老远的打发个老嬷嬷来接,本来就是尽了心意,若是再给咱们送东西,那咱们成了什么人了。”
戚氏一听,不乐意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我赖皮赖脸的要来的,再说了,这是人家的心意,哪有把人家的心意往外推的。”
戚氏拒绝的话语就跟之前就想好了一般,随口就来,这会儿到是有心不打开,等回头自己偷着开了,可是宁紊滔这个人,自来对家里多出来的贵重东西都要查问几遍,这会儿要是不跟他说,等回头再说,只怕又会被他骂上一顿。
戚氏说完便当着宁紊滔的面开了匣子,里面放着一对水滴型翡翠耳坠,突然有亮光照射进来,竟然闪着莹绿的光,戚氏一惊,道:“好漂亮的耳坠。”
刚才在外头,定然就是这个东西闪的光了。
戚氏心下高兴又瞧着里面别的物件,有一个八音盒,还有一个珐琅粉盒和一个百花膏,这几样东西到是没怎么吸引住戚氏的兴趣,到是剩下来的两件,一个黄色蜜腊手串和一个透明琥珀手串一瞧就是好东西,光泽成色都权吸引人,应该能值些银子,除了这个匣子,再有就是人家送的文房四宝一套了,想来是给宁百哲习字用的。
戚氏的眼睛一向对钱财之物看的上心些,待这些在自己的眼中过了遍目,才拿起了珐琅粉盒还有那个百花膏,这两样东西,她在宁安那里见过,说是临安城最好的胭脂铺子里卖的,听说这一盒就能卖上二两银子呢,当时戚氏听了还忍不住叫上一声败家。
不过宁安似乎对这些东西不大感冒,临安城里送来的,自然也不会少了她们的份,只是她跟两个女儿到是用的多了些,后来临安城那边没等再送,她手里的就用没了。
随意的念叨了两句,宁安便把自己的给了她。
说起来,宁安这丫头到是难得有眼色的,在这一点上,戚氏到是挺喜欢的。
夏嬷与宁安在屋里说话的功夫,燕思同就问着夏青釉道:“要不要再去那里一趟?”
夏青釉自然知道燕思同说的是什么地方,只是他真没有把握再把人劝回去。
燕思同想了想,道:“这次回去怕是你父王还是要问起的,咱们再去一趟,来回也用不了多少时间,若是你姑姑实在不愿意,也就算了。”
夏青釉瞧了眼屋里的方向,那里夏嬷嬷应该与宁安正在说话,摇头道:“算了吧,姑姑的性子本就是自我为主,如今夏嬷嬷也到了,若是因为咱们再耽误了行程怕也不好。”
燕思同突然睁大了眼睛看着夏青釉,又看了看天,到是惹了夏青釉不少的白眼,燕思同才笑道:“表哥,你能不能不吓我,我还只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呢!”
夏青釉恨恨的瞪了燕思同一眼,就知道这个表弟是个白眼狼,瞧着平时装的跟一个翩翩佳公子似的,对谁都柔柔和和的,疏不知这心理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哼道:“少在那说风凉话,难得本世子肯替人着想一回,你小子还想来拆台,就不怕本世子这一去又耽搁下来,或许本世子就被那山中的景色吸引的迈不动步了呢!”
燕思同一想到那处桃花山,也算是风景秀丽,孤峰高耸,尤其那一处桃花庵更是松柏环绕,清幽雅静。
再加上那处成型的桃花林,短墙荒圃四无邻,烈火绯桃照地春。坐久好风休掩抉?夜来微雨已沾巾。敢同俗态期青眼,似有微词动绛唇。尽日更无乡井念,此时何必见秦人。这是他在那处桃花林里见到的绯桃的风貌。
还有黄师塔前江水东,春光懒困倚微风。桃花一簇开无主,可爱深红爱浅红?更是让人不知去欣赏哪一朵,或是去采摘哪一朵为好。
感叹道:“真是可惜了这片桃花林,若是在临安城,或是周围能有这么一大片的桃花林,必然为名门闺秀还有那些仕子们所追捧,回头每年再组织办个诗会,游园,定然能出不少名画好诗的。”
“哼,你就不怕有人把那里变成相亲的地方,临安城里什么时候像这样的地方每年不要闹个花会,莫不是你想去参加?”
夏青釉可以是刚才被燕思同笑话了,这会就报回了这一箭这仇,哼,临安城里那些闲着无聊的贵妇们每年最乐此不疲的就是去这家的花会,那家的游园,就算是没有这样的地方,也会想出名目来在自家的后花园摆上几桌,无非就是为了撺掇着这家的闺女跟那家的小子,要么就是专门想着给谁拉皮条。
夏青釉最是讨厌这样的形势,一个个跟街上摆的货物似的,被拉出去展览一般。
“表哥不会是想起自己被展览了吧!”燕思同也是寸土不让,很快就把主战场找了回来。
夏青釉的脸色有些阴沉,哼道:“也就那么一次,若不是我母妃……”
提到承亲王妃,燕思同也不吱声了,那是自己的亲姨,可到目前为止就得了表哥一个孩子,自然视如珍宝,疼宠不及,只是表哥到底是男子,又是恨被人摆布,因此在外头也有些独断专行,这些年虽说脾气蛮横了些,可在差事上可不是个混的,每件差事只要交到表哥手里,定然办的让皇上满意,也正是因为这份能力,也让承亲王对表哥越加的重视起来,以前的胡作非为也收敛了不少,毕竟儿子一天天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