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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千钧一发

黑夜里,一双双眼睛在楼上、紧闭的门窗里,看着巷子里上演的追猎,禾塘岗内气氛凝重压抑。

阿文跑到别人家天台,看着险象环生的肖瑜,着急的满头大汗,团团转。

突然,身旁“乓啷”一声炸响。

阿文低头看去,原来转身时,一不小心把栏杆上的花盆撞倒了,一地狼藉。气的他一脚踢开破瓦片,“妈的,这时候还来添堵!”

话刚出口,阿文愣了愣,计上心头,“有了!”

“我们在楼上怕他们什么!大家关好大门和窗户,就从楼上往他们扔东西,板凳、暖壶、脸盆,哪个趁手扔哪个!”一个尖锐仿佛鸭公嗓子的怪声调,划破黑夜,“看我砸死你!”

伴随着“嘣咧”一声,是一个花盆从高处砸下。

“说得好!别忘了小鱼他们家帮了我们多少忙,还有这么多年邻居的感情!咱们这么多人,只要都动手,还怕砸不死这么几个个人。弄死他们就一了百了了,否则回头他们一个个清算,甭管你有没有动手,人家都当动手了处理,反正多一个也不费事!砸死他们!”没两秒,不远处传来一个应和,和一个玻璃器物砸在地上的声音。

禾塘岗内,大都是跑船的,有父辈跑船,也有祖孙三代都是海上谋生的。大风大浪过来,与天挣命一辈子,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热血人物。

很快,应和声此起彼伏,每个应和都伴随着一件东西砸下。

……

几分钟,对于黑夹克男他们来说消失太快了,对于肖瑜而言,却宛如一个世纪。

肖瑜占着地利人和,又把第二人格、危险感知、计算等能力发挥到极致,但还是无法改变一点:他的体质实在太差了,无论速度还是耐力。

虽然肖瑜时有锻炼,但是和黑龙小队这群活在战火中的雇佣兵相差甚远。如果将对方比喻成狼,那肖瑜顶多是只白兔,还是兔宝宝。

黑甲克男几人被带着绕了禾塘岗几圈,也已把路摸熟,肖瑜的地利优势荡然无存。如果不是天降神兵,阻击了这群野狼,肖瑜早在两分钟前就被抓住了。

但是这时,肖瑜体力支持不住了,气喘吁吁,两腿像铅一样沉重,速度开始下降。

黑影如附骨之疽,抓住机会再次逼近,仅仅两步之差紧缀肖瑜的身后,形势危急万分。

黑夹克男很头疼,肖瑜实在太能跑了,如果能动对方,他早一枪把对方射倒了再说,可是上面下的死命令是不能伤及对方。

他心里把肖瑜和上头都诅咒个遍,还有这一片居民,好几次机会都是被他们破坏了。黑夹克男已经命令其他人,只要不致命,挨着砸受着伤都要抓住肖瑜。

听着后面清晰的呼吸声,肖瑜仿佛感觉到了他呼出的热气。

“小子,你跑不掉的,别费劲了。”

小菲目光冰冷的锁定了肖瑜,脚下轰隆隆震响,宛如一头狂暴的猛兽。压力如滔天巨浪,压的肖瑜喘不过气来。

“就差一点点!”,肖瑜暗恨,刚才曹叔叔说他已经到小区路口了,正往这边跑着,估计再有不到1分钟就能到。并且他已经呼叫了附近警力支援,估计2-3分钟第一批队伍就能赶过来。

但照这个速度,只需要5秒钟,后面那个人就能追上自己。

这是第三次经过这条路了,可以利用的障碍物都已经利用。地上凌乱着大大小小高低起伏的垃圾,大家都没法全力奔跑,因为说不定稍使劲,脚就会陷下去,踩进垃圾里还算是好的,不幸的就像小菲,因为焦急用力过猛,直接把木板踏出个窟窿,脚陷在里面十几秒才拔出来。

小菲也是黑龙小队里第一个挂彩的——小腿上被划出几道血痕,额头上有一个血包,头发还湿漉漉的满是酒气——在被刀还是酒瓶砸中这道二选一的选择题上,小菲做出了明智的选择。

肖瑜没敢跑出禾塘岗,那样他会丧失地利优势,体能的差距会让他跑不了10秒就被追上。

“呼~”

小菲的头顶上落下一片黑影,还好他早有经验,及时往旁边躲闪。

“噗哧~”水花四溅。

感受到地上冒腾的热度,还有溅在腿上的几点烫热,小菲心里一阵后怕。

半步之差!

望着到手的鸭子飞了,小菲大恨:“我草你祖宗!”

肖瑜心里也一阵后怕,默默道了声谢。

又绕了两条巷子,肖瑜终于引开了几个人,跑到巷子口,跑出去就是禾塘岗唯一的那条小路了。黑夜中,巷子口仿佛发出灿烂夺目的光芒,仿佛天堂之门,跨过即是祥和乐土!

距离还有五步。

四步!

三步!

两步!

突然,肖瑜的脑袋刺痛,浑身寒毛竖起。

第二人格肖瑜目光冰冷毫无生气,他毫不犹豫,立刻伸手顶住墙,手脚并用硬生生止住前冲的去势,“嚓~”的刚刚好停在巷口前。

“呼~”

一根木棍横着扫过来,“砰”一声敲在墙角上,离肖瑜胸口不到10厘米。这一击力气极大,砖石墙壁被敲掉拳头大的一块,石屑飞溅,打在脸上生疼。

肖瑜顾不上惊讶,即便粉尘飞进眼睛,也一眨不眨地盯着。

“就趁现在!”肖瑜抓住墙角,使劲一拉,借力同时脚尖一蹬,“嗖”的一下飞串出巷口。

……

巷口埋伏的是黄龙,等的就是肖瑜逃出来这一刻。他一直听着脚步声和呼吸声,默默计算着,挥出木棍的那一刻,他还期盼别重伤了肖瑜,为此还留了力。

没想到是击空,错愕间,一个人影从黄龙眼前晃过,瞬间跑出两米。

推在墙上借力转身,肖瑜强提着酸软双腿,踉跄的向南跑去。抬起头,他看见十几米外一个人影开外正朝自己跑来,耳机和前方同时传来曹兴明的呼叫。

“得救了!”肖瑜紧绷的神经终于解脱,酸软疼痛瞬间从身体各处涌了出来。小腿发软,如果不是第二人格依然发挥作用,他必然支持不住摔倒在地。

“住手!”

曹兴明突然怒目睁圆,大吼。肖瑜一惊,寒毛竖起,随即,身后再次传来风声。

“梆~”一声枪响。

肖瑜想躲,可惜身体早疲惫不堪,有心无力。肖瑜背心震痛,一股巨力传来,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往前扑倒。

肖瑜摔得晕头转向,花了好几秒,视野才恢复清明。他颤抖着双臂,硬撑着爬起来,胸口剧烈的起伏,像扯着风箱一般,“呼哧呼哧”。

他脚下不远,是一根木棍,肖瑜认得是刚才偷袭者手中那把。肖瑜心情放松了不少,还有闲情自嘲道:“真是摔个狗吃屎。”

“警察。投降吧,你跑不掉的。”

曹兴明将肖瑜护在身后,持枪指着对方,正气凌然。知道对方有枪,早在下车的时候,他就已经把配枪拿在手里。

现场三个人,就肖瑜表情轻松,曹兴明和黄龙都是凝目含气,严阵以待的模样。

“小鱼说过对方有四个人(他不知道人数刚刷新了,加上黄龙是五个),也就是说还有三个人,或是三枝枪不知道藏在哪里。”曹兴明眼珠转动,不着痕迹的四下搜索去。

他只有一个人,形势不容乐观。这时最怕静止不动,让人前后包饺子。却又不敢妄动,一不留神,对面的凶徒就可能掏枪射击。

那人眼神凌厉,沉着冷静,曹兴明没有从他眼里看到一丝慌乱,反而看到凶焰翻滚。

警察条例约束下,对方不动手,警察就不能开枪。曹兴明眼睛眯缝,一时难做决断。

他不能说“我们已经把这里包围了”这种傻话,这会打草惊蛇,最大的可能是对方狗急跳墙抓居民做人质。但一会警笛鸣起,难道对方就不会狗急跳墙?

情势几难,迫在眉睫,必须早做决断。

曹兴明心里飞速计算,表面却不动声色,举枪和黄龙对峙,局势陷入短暂的平衡。

忽然,曹兴明左手放身后,朝肖瑜打了个手势。

“向后撤。”

肖瑜看懂了,心里咯噔一下,恍然醒悟:“对方五个人,而且有枪,曹叔叔一个人。之前怎么那么天真呢?”

肖瑜的心脏顿时又提到了嗓子眼。

“不对劲,按照时间,那四个人应该追上了才对,怎么不见呢?”冷静下来的肖瑜马上发现问题,悄声的将情况告诉曹兴明。

“四个人?”曹兴明惊疑。

……

巷子口,肖瑜口中的黑龙小队四人就藏身墙后。他们都是被枪声惊动,闻声赶来的。

借着黑夜掩护,黑甲克男悄悄伸头查探,黑洞洞的枪口从墙角冒出,一根食指搭在扳机上,冰冷的杀机萦绕。

“小心,有人要偷袭。”虽然不可视,但瞒不过肖瑜的第六感,当即提醒道。

曹兴明一惊,二话不说,立刻拉着肖瑜挪动位置,用黄龙的身体隐藏了自己的身影。

“不行了,事急从权,管不了那么多了。”曹兴明咬咬牙,做出了决定。

另一边。

黑甲克男失去偷袭的机会,毫不气馁,当即打出几个手势,让小菲和小朱绕到警察后面包抄,他则和程卫同留下来,见机行事。

“黄龙怎么办?”小菲打着手势问道,“要不我们冲出去,左右突击,杀他个措手不及。”

黑夹克男阻止:“不,不怕警察枪法好,就怕太烂,万一瞎打中了,那就害了黄龙了。”

众人恶寒!确实,道路就这么窄,只能战术躲避,但是,再优秀的战术躲避也躲不开瞎打吧,这样死太冤枉了。

小菲和小朱点头,立刻转身离开。跑远了,小朱压低声音说道:“没事的,只要黄龙不反抗,警察也不会为难他。”

“再说,黄龙的身手你还不清楚,不要说一个小警察,你忘了那次任务?黄龙等着接应的时候,突然跑来一队民兵,结果他一个人就搞定了。”

小菲想了想,也轻松笑道:“嗯。那倒是,说不定等我们赶到,黄龙早就杀了那警察,抓住目标了。”

此时黄龙只是失了先手,不代表陷入了危机,就算躲子弹,也只是基本技能,算不得多稀奇的事。

黄龙的身形挡住了,黑夹克男观察不到曹兴明,如果他们能看到,估计就不会这样想了。

黄龙看着曹兴明锐利的眼睛、稳如磐石的手、紧紧咬着自己不放的枪口,他找不到一丝破绽,不禁佩服道:“是个硬茬,还是个神枪手,没想到警察里还有如此硬手。”

黄龙眼睛微眯,拉开架势,全神贯注,处于随时发动状态,心里暗暗发狠。

“既然没有破绽,那就硬拼吧!让你看看黑龙雇佣兵小队的真正实力!”

只要集中精神,凭借生死间练就的直觉,黄龙躲过一两枪并不是难事,这就是他毫无惧意的依仗。

“不要被我接近你,否则就是你的噩梦!”

黄龙坚信曹兴明一定会开枪。他眼睛一眨不眨,精神高度集中,绷得紧紧,只待曹兴明开枪的一刻发起攻击。

在中东,警匪本一家,法律条例什么的谁都没当回事,警察不欺负你就不错了。再说,黄龙自知身上有枪,罪证确凿,死了也白死。

不料,他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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