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夏最終還是來了,坐在教室裏看窗,我扯起嘴角。
對阿,已經是夏天了。那個讓我討厭的夏天來了。
你可以看到嗎。
我從抽屜裏拿出課本。
宇文澈,你看,沒有你在身邊,我好像長大了很多。我微微笑了笑。你的東西,我全部都不會要,就算你要硬塞給我,我也不會要。說了不要就不要。
現在June幫你打理著一切,June說很討厭我,很恨我。可是呢,我依然什麽都做不到。
你感覺到夏天了嗎,宇文澈。
現在宙哥哥很好,芊芊和彗學長也很好,我也很好,所以你不用擔心,我已經可以接受了,就算你不會再起來了,我也不會離開。如果這個世界上有奇跡的話,就算要我等一輩子我也會等。你不要說我傻瓜,因爲我的確是傻瓜,我承認,我是一個任性又小氣的傻瓜,沒錯,我是。
不要為我承認我是傻瓜的事而開心,別忘了你也是,你也是一個執著的傻瓜。對阿,我們都是傻瓜,不是好孩子。
你要快點醒來哦,我突然記得你還欠我一個答案:最親的人和我一起有危險你會救哪個。我忘記了當時的問題是不是這樣,但是我的確記得我有問過類似的問題,嗯,你還沒有回答我。所以你一定要起來,無論多久我都等你回答我。還有阿,你不是想聼那三個字的嗎,我還欠你兩個字,所以宇文澈,你要快點醒來,就算忘了我,你也要快點醒來。
“雪寒雪寒~”芊芊拉著彗學長一起走到我身邊,“等下午飯你吃什麽。”撲閃撲閃的眼睛。
彗學長無奈地笑了笑,然後伸手去摸摸芊芊的頭髮。
“什麽都可以阿。”我笑起來。彗學長很疼芊芊,算是溺愛,一眼就看出來了。會不會像那個時候你疼我一樣呢,我想是吧,那個宮女說得沒錯,那時候你的確很疼我,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跟你說哦,彗作了便當,我們一起吃好不好。”芊芊把學章拉到我面前。
我看了看學長。
“彗還做了雪寒那份,満月也一起哦,一起吃嘛。”芊芊捉住我的手。
“嗯,好。”
“耶~!太好了!那等下草地等噢。”說完便拉著彗學長走開。
我笑了笑,轉頭去看窗,你可以看到我嗎,宇文澈,你看,我現在很好,不會哭了。
放學之後我依然去了醫院。
把新鮮的花插好,我放下書包之後走到床邊,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嘿,我又來了。”每天放學我都過來一次,每天我都想知道他有沒有起來。
伸手去摸摸那宛如沉睡的臉。
“你是不是很熱。”拿起紙巾,我擦了擦他額頭上的細汗,“嗯,你知不知道,今天我和芊芊他們一起吃便當,全都是彗學長做的哦,很好吃。對了,你會不會做便當。”
床上那白皙的臉沒有任何變動。我的心裏湧現淡淡的憂傷。
眨眨眼,“以後要做給我吃哦,説好了。”伸手去拉起他的小手指,“拉鈎,不許説謊哦。”
我笑起來。我又在這樣了,明明他都不會看我的,更別説是承諾我了。站起來把窗簾拉開,柔和的陽光灑進來,微風把白色的窗簾吹起。
夏天的花,是荷花吧。心中想起荷花那明媚的粉色,映入眼簾的缺是火紅的半邊天。是啊,已經是這個時候了。
轉頭走回去床邊,拉起宇文澈的手,“呐。”腦海中浮現出他對著我笑得樣子。
“嗯?”他笑得好好看,像是要把全世界的雌性動物迷倒,而且完全不負任何法律責任。
“我明天再來好不好。”
他依然笑得燦爛,那笑得眯起來的雙眼裏有著無比的光芒。
“宇文澈,你說我愛你好不好。”我拉著他的手,低頭看著他,“我想聼你說。”儘管以前總是喜歡把這三個字放在嘴邊,讓人感覺他輕佻,但那三個字卻讓人無比的放心。每次每次,我都只是在説他甜嘴,沒有一次,沒有一次我跟他說“我也愛你”四個字,每次都是,每次每次都是。
欠扁啊冷雪寒,別人之前天天說你不喜歡聼,甚至叫他不要再説,到了現在他都不可以説話了你卻想聼,真欠扁,這叫不叫犯賤呢,我想也差不多了。
房間裏靜悄悄的,腦海中的他微笑的景象消失。
我依然笑著,“我走囉,明天再見。”輕輕把他的手放下,走去把窗關上一半,然後把白色的窗簾也放下,拿起包包走到門邊把門拉開,“拜拜。”然後輕聲把門關上。
你一定會醒過來的對不對,醫生只是說幾乎等於零,也就是還有機會。這個世界上是會有奇跡的對不對,那好,賭上我一輩子的時間,我等。就算等不到,那我也心甘情願,因爲那是對我的懲罰,沒錯,我那麽壞蛋的懲罰,我把身邊的人都傷害的懲罰。
靠到門上,我慢慢坐到地上。
好寂寞,好難過,現在我好難過,哥哥不停地為我擔心,不停地說自己的不是,說沒有把我保護我,我對著哥哥說沒事,哥哥的臉上挂滿悲傷,他問我,“到現在,我還可以相信你嗎。我還可以相信說著沒事的你嗎。”我不敢説話,只是任由哥哥抱著,我更加不敢流眼淚,就算沙子跑到眼睛裏了也不敢流半滴眼淚,因爲很同痛阿,眼睛會很痛,心也會很痛,腦袋也會痛,凡是你宇文澈踫到過的地方全部都會痛,全部對你宇文澈有感覺的地方會痛,打過你臉的手會痛,親過你嘴巴的唇的痛,跟你說過話的喉嚨會痛,消化過你做的東西的胃會痛,全部全部都會痛,連聼過你說“我愛你”的耳朵會痛,仿佛全身都麻痹了一樣,除了疼痛之外全部都感覺不到。
我感覺不到任何,除了疼痛之外我什麽都感覺不到。哥哥抱著我的時候說我身體很冷,儘管我穿很多衣服了都說我身體很冷;晚上窩在被子裏感覺不到任何溫度,全世界都靜悄悄的好可怕,好寂寞,好想找個人來抱抱,可是誰也不在身邊,我捂著嘴巴不讓它發出任何聲音;我捂住耳朵不讓它聽到曾經那些快樂的話語。好辛苦,每天都過得好辛苦。嘴巴上沒事,可是心裏就難過得不得了,而且還要讓身邊的人都看出來,都知道事實。
我真的真的....對不起,哥哥對不起,我真的不想讓你擔心,對不起,對不起....
芊芊已經特意擺出不知道的樣子了,每次出現在我面前的時間都很短,特意在我面前飄一飄,讓我以爲她不擔心我,可是我知道每次看完我之後都會躲在某彗學長懷裏大哭,每次都凃上化妝品,讓人看不出她哭紅的眼眶。
對不起,芊芊,對不起,我總是讓你擔心,我都不配做你的好朋友了,對不起,對不起.....
死人宇文澈,你快點起來好不好,就算不起來,也告訴我什麽時候會沒事,你現在算什麽嘛,你現在算什麽嘛!現在要人家在這裡那麽辛苦算什麽嘛!
轉身起來把門猛地推開,“你到底算什麽嘛!!”我對著白色的房間大喊起來,“你現在要我做什麽嘛!!”
捉住門的握手,我跌坐到地上,“你快點回答我啊,回答我到底要怎麽做才肯起來,我向你道歉還不行嗎,我向你道歉了還不行嗎......以後我什麽都聼你説好不好,不管是女朋友還是第三者還是情婦,我都答應你了還不行嗎,你醒過來好不好......”低下頭,緊閉的眼睛再次掉出眼淚,過了幾個禮拜之後的今天,我的眼淚再次缺堤。
“我什麽都答應你了,我什麽都會去做了,所以拜托你起來看看我好不好....已經是夏天了,已經是夏天了,你都睡那麽久了......你起來好不好,我好想好想你,宇文澈,我好想好想你。”低頭大哭起來,已經顧不上其他了,我只想他可以醒過來,我可以什麽都不要,“只要你可以起來,我真的可以什麽都不要。”包括我們之間的所有,我願意去交換。
你愛我也很辛苦對不對,所以你就把所有的那些都忘記了,然後起來好不好,你起來看看我好不好,一眼,就一眼,然後其他的都可以隨你喜歡,要走也好,也離開也好,我願意去交換,我只想....只想你沒事...
“所以...你起來看看我好不好,宇文澈......”雙手撐到地上,我的眼睛緊閉著,儘管如此,眼淚依然不停地流出來。
走過的人停下腳看我,他們都沒有説話。
整個房間回蕩著淒慘的叫喊聲,不停地在房間裏回蕩。
“雪寒。”芊芊從身邊抱住我,“雪寒,雪寒雪寒。”
我繼續在哭,揭斯地哭著。
芊芊也哭起來,“不要這樣,雪寒,不要這樣。”她搖著頭説話,“我會一直都在,我會一直都在雪寒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