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进入一种生活规律后就很难发觉时间的流淌,如同门前溪水温婉轻缓地流动。
不知不觉已经流淌了一年。
一年时光荏苒,什么都没变,仿佛还是昨日,还是那晚龙绝跟石宣说:
“待我醒来,我请你喝三千杯!”
日复一日地守门,回家。
其间上面安排石宣换住所都被他拒绝了。
“我已经住惯这里,不想换了。”
熟不知这里可还躺着龙绝。
每次傍晚回到家,石宣总会先静静看着那团光球,自言自语一会儿,然后再做自己的事。
一年如一日。
这天又像往常一样,天空刚昏沉沉的,空气中还弥漫着青草香,金黄的天际下成片的绿林开始散发微光。
石宣披着一件灰白长袍走在回家的路上。
因为他家在住宿区最里端,所以他总是习惯性从外围绕过去,走过房屋侧面的荒废平地,直接来到家门。
远远就看到空地上多出一张石桌,还有两方石凳,一架骨灵坐在其中一个上。
心中有些疑惑,不知是谁有这种雅兴。
走近再看,那骨灵在金色天空之下,身体隐隐有一层薄光,那绝不是骨炼极限有的光泽,仿佛是天生高贵,异于常人的表现。石宣就是这样感觉的。
而且,其骨修长无杂质,比例恰到好处,宛如上天雕琢之美玉,天然钟秀,一种无形的气质由内散发而出,令人眼前一亮。
石桌上摆着酒,看起来有些熟悉。
石宣好奇地在他前面经过。
“兄台,一人太过寂寥,不如一起喝一杯怎样?”
听到这声意念,石宣一愣神,接着就“呜呜呜”地无泪哭了起来。
他虽然是石身,但本体却是人,即使流不出眼泪,但七情六欲依然丰富。
一年虽然转瞬即逝,虽然回头看看恍如昨日,但思绪的厚度却每天都在增加,每日都在积累,当这种累积的期盼,厚实的希望突然出现在面前,情绪自然而然地就不受控制了。
“兄台这般大的人了,这样哭不怕人笑话吗?”
“呜呜呜……”
石宣的意念更加不受控制。
放下酒杯站起来,骨灵拍了拍石宣的石头背:
“石宣兄,这段时间多谢你了!”
等情绪宣泄完毕,石宣破涕为笑:
“你这小子,居然给我睡了一年,不知多少次认为你死了!”
“一年呀?……是有点长了。”
骨灵,也就是脱胎换骨的龙绝,有些意外地说了句。
“来、来、来,不想那么多,今天先一醉方休,事情明天再说!”
龙绝一摆手,豪放地说道。
石宣也好久没有如此开心,自然一口答应,又从家里拿出几坛酒,一起把酒言欢。
杯盘狼藉,酒坛翻转,两人就地而睡,直到天边即白,云空通亮。
龙绝缓缓醒过来,石宣已经收拾好。
他见龙绝醒来,扔给他一件青色长袍。
“喏,现在浮生宫那边下令要所有骨灵都穿衣物,这是给你的。”
接过衣服穿上,龙绝说了句:
“早该这样了。”
“怎样,打算什么时候走?”
“不会久留,我没有凭证,迟早会被人发现。应该就这两天走。”
“行吧,也不留你了,毕竟你在这里是不安全的。”
“嘿嘿,我迟早还会来的,到时还要仰仗你呢。”
“还来?”
“不是说只有这里才有传送到浮生宫的阵法吗?”
“你真的打算返回凡界?”
“我一定要回去!”
“那我只有祝福你了,谁开始时都会想着回去,但久了,都又放弃了。希望你能坚持下去。”
“嗯,我会的!只是我一直都有个疑问:你不修炼人体的原因恐怕不会是因为难吧?”
“呵呵,原来你还不知,在冥界,修炼人形肉体的骨灵,在骨炼极限的时候都会接受一项程序——‘灵泉启灵。’
实际上就是洗脑,把你凡界的记忆全部都抹除,变成彻底的‘冥界人!’”
“还有这样的事?!”
“对!所以你也会经历的。”
“有避免的方法吗?”
“有,就是接受灵泉的洗礼,可能会没有抹除,但这个可能,我还没见过!”
“这可麻烦了!怪不得你选择塑造石身。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我现在还差得好远。”
“我要去守门了,你自己好好待着,出去的时候千万要注意别撞见检查的!”
“嗯,好的。”
石宣走后,龙绝走到房子里,不断运动着,他现在要赶快完全适应这个人身,不然会留下隐患。
运动完,龙绝又开始修炼,脊骨被打断,原本已经修炼完成五十多段,折断后保留了大半,有将近三十段已经炼骨完成。
但是现在又有新的问题要解决,就是这个头颅。
虽然成功完全连接上了,但却还是如同石块一样长在脖子上,不像其他骨头髓脉相连,与身体化为整体。
头颅中一丝髓脉都没有,若不是神元还保留在龙脊中,龙绝恐怕直接就死了。
试着集中意念延伸到头骨中,但意念走到龙脊处,立即就如同水一般,缓缓地渗透着,难以进步半寸。
只有引导龙脊中的彩色能量时,渗透的速度才快一些,但速度也有限,非短时间内能融合的。
不过幸好龙绝其他骨都还没炼好,有足够的时间来“浸透”它。
离开浮生殿的去处,龙绝早已想好——无魔城!
他也只知道去那里的路径,而且,那里还有未完成的事情要做,他不想一直欠着古见风人情,这次去,一定把事情了清。
还有一方面,无魔城可以杀生,吸收骨灵的髓脉能量可以直接提升自身的实力,是一个快速变强大的极好方式。
思绪想着想着,龙绝又不禁想起龙岛。
他突然担心当自己再回到凡界时,自己的身体再也变不回真龙,那要怎样面对父亲和母亲,还有龙夜雪……
越想越远,龙绝甩了甩头颅,终止发散的思维,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修炼上。
为今之计,就是修炼,尽快达到肉体圆满,四脏齐全,再去夺回心脏,回到凡界。
他相信自己一定会回去,一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