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杨戢回到松鹤酒楼,匆匆只见那酒楼门前,贴了一张红纸,草草扫了一眼,却是酒楼要请一名帮工。当下也不在意,匆匆背了李焱,上楼而去。
待回到屋中,杨戢方才解开道法。
李焱‘睁眼醒来’,自是勃然大怒道:“杨二郎,说好只装死尸,为何后来却把老子给冰封了”。
杨戢也不在意,立刻将方才之事说了。
李焱一听,自己差点被两名鬼派中人抢走,倒吓了一跳,皱眉道:“魔教中人真来了清河城,现在怎么办”?
杨戢缓缓道:“既然北邙山鬼派的人也来了此地,你打听来的消息,只怕不假”。
李焱吃了一惊道:“你说他们是为了雷火珠”?
杨戢点了点头道:“那两个只是马前卒,道法已是不低,其后恐怕还有更厉害的人物,我们先静观其变,千万别露了行踪,等三日后,雷火派祭火大典过后,再做打算”。
李焱虽然莽撞,却也知道此事关乎小命,当下点了点头,心想:“管他奶奶的什么狗屁祭火大典,老子自管去妓院逍遥三日,还会生出什么事来”。心念及此,大笑道:“听你这么一说,方才你搞得不少钱吧”。
杨戢见他眉开眼笑,哪会想到他得脱身妙计,不由暗自苦笑:“这小子,什么时候了,还记着钱”。当下将怀中金银全拿了出来。
李焱一见果然不少,不由大喜道:“他奶奶的,当真是买不如卖,卖不由偷,偷不如骗,还好你杨二郎不是采花贼,否则,凭这许多阴谋诡计,这天底下的女子,不知要有多少毁在你的手里”。
杨戢脸色一红,不待其发怒,李焱早将银子收入怀中,抢出门去。眼见其已经走远,追之不及,只得无奈苦笑,心道:“自己幼读圣贤之书,又是修道之人,今日却做了这行骗之事,虽是无心之举,却也是事实使然,如今盘缠用尽,身无长物,总不能再去行骗,更不能跟着三师弟去要饭,得想个正经营生来做才是”。忽然想到这‘松鹤酒楼’要请一帮工,自己何不去试试,也算找了个正经营生,打定主意,当下便起身去寻那店小二。
那店小二对杨戢可是佩服万分,当日杨戢三言两语便点破‘花椒醉鸡’的关键,足以看出其在烹饪一道上的过人才华,一见其竟来应聘,大喜之下,不忘称赞鼓励了几句,便带其去见掌柜。
两人言谈之下,杨戢方才明白,原来过几日,乃是雷火派的祭火大典,因其宾客众多,派中人手不够,方才将清河城中的厨师伙计请了去。不由心下暗自苦笑:“真是无巧不成书,自己正愁如何去雷火派观看祭火大典,却没想阴差阳错之下,这般容易,便得了‘请帖’”。
那掌柜见杨戢谈吐不凡,于烹饪更是见地独到,颇具慧根,不多时,那掌柜便答应将其收下,只是因为杨戢来历不明,要收二十两的押金。
一听之下,杨戢不由脸色一变,暗叫一声:“苦也,自己此时身无长物,哪里去找二十两押金啊”。听那掌柜说得坚决,料来毫无转转圜余地,当下也只得无奈退出。正自苦恼间,忽见韩冰正在窗前饮茶,他对韩冰虽是有些惧怕,可此时乃是最后的救命稻草,却也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韩冰一见杨戢连上脸色古怪,缩手缩脚的样子,心中便即了然:“这小子,定是‘借钱’来了”。她身上颇多金银,又是修道之人,自是不看中这身外之物,只是她有心想看看杨戢该怎么办?忽又转念一想:“方才他不是刚骗了不少金银吗,难道另有其事?还是真个贪得无厌”?
世间最难之事,莫过于开口借钱,杨戢虽然才华横溢,学富五车,此时也不由变得吞吞吐吐,也不知过了多久,方才期期艾艾道:“韩师妹,有一件事,与你商量一下,如何”?
韩冰一挑眉,看了杨戢一眼。
杨戢顿觉心头发虚,一阵筋酸骨软,背心冒汗,直想折身而回。半晌,方才定下心来,诺诺道:“在下,有一件东西想要卖给师妹,不知-----”。说至此处,竟是语塞,他本是韩冰的师兄,此时有求于人,倒自行变作在下了。
韩冰心中一奇,他与杨戢相随数日,自是明白此人除几本破书之外,身无长物,此时竟要卖东西给自己,倒真要看看是何东西了”。心念及此,当下轻轻点了点头。
一见韩冰答应,杨戢顿时大喜,立将怀中的东西拿了出来。
韩冰顿时脸色一变,只见杨戢拿出来的,竟是一块金光闪闪的令牌,不是别的,正是李焱在百剑大会上得来的奖励。一愣之下,随即恍然:“原来昨晚李焱给他的,竟是这东西”。想到此处,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法宝对每个修道之人来说,何等重要,岂能用金银能够买到,这倒好,青丘派两大高徒,一人将钱财挥霍一空,到头来,自己想着去要饭,将身上看来有点值钱的法宝给了另一人,拿去当了当盘缠,而另一人呢,还真想着把它拿去卖了”。忍了半晌,方才吐出一句:“杨师兄,真是异想天开,不如将那凤钗也一起卖了吧”。
“凤钗”?杨戢抓了抓头,为难道:“韩师妹想要那凤钗,本无不可,只是那凤钗不在我身上”。
韩冰见他如此重要的法宝,竟不带在身上,不由微微一奇道:“去哪了,可是丢了吗?还是也被那卖了”。
杨戢脸微微一红,喃喃道:“被我送人了”。
“送人”。韩冰眉头一皱,本想问送了谁,忽然心中一动,想起两人昨晚的对话,不由暗叹一声:“看他害羞的模样,定是送给他小师妹了”。一念及此,不知为何,微微摇了摇头,轻轻叹了一口气。
一见韩冰竟然不要,杨戢不由大吃一惊,立刻滔滔不绝道:“韩师妹,千万别误会,这令牌名为藤蔓牌,虽是金光闪闪,却不知是何材料制成,在下并非贪得无厌之人,也断不会干那坐地起价的无耻之事,想必二十两,应该还是值得吧”。
“二十两买一件青丘山所赐法宝”。韩冰直惊得目瞪口呆,只觉脑里一片空白。
见韩冰竟不为所动,杨戢直急得满头大汗,这可是他身上唯有一件看来还有些值钱的东西,若然二十两都卖不出,那可真是穷途末路了。忽然心中一动,好似想起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情,‘哎呀’,叫了一声,一拍脑袋道:“你看我这木瓜脑袋,韩师妹,尽管放心,这滕蔓牌既然归了韩师妹,在下自当连同功法秘籍一道奉送”。
韩冰只觉一颗心险些停了,面前之人到底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她也分不清了。
杨戢此时已使出浑身解数,眼见韩冰仍是不动于衷,杨戢只得低头一叹,无奈放弃。
便在此时,忽听韩冰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缓缓道:“这里是五十两,杨师兄尽管拿去用吧”。
杨戢心中大喜,却只取了二十两,笑道:“多谢韩师妹”。当下将那滕王牌往桌上一放,又道:“功法秘籍,稍后奉上”。
韩冰冷冷道:“把这东西拿回去”。
杨戢吓了一跳,赶忙道:“韩师妹莫要生气,权当抵押便是”。话一出口,也不待韩冰反应,已然飞也似的逃开了。
韩冰看着桌上的滕蔓牌,心中却有点莫名的感觉。
过了一会,却见那店小二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恭敬道:“客官,这是杨二郎给你的”。说着,便递过一张纸条来。
韩冰接过一看,却是那滕王牌的功法秘籍,不由眉头一皱道:“他呢”?
那店小二小心道:“他被我们掌柜收去当帮工了,此刻已经出门去雷火派了”。
闻得此话,饶是韩冰如何处变不惊,也不由呆了一呆,心中却是惊疑不定:“这两人还是修道之人吗?一人吃喝玩乐,偷蒙拐骗,样样精通,另一人,却宁可卖了法宝,自甘下贱,去做帮工,也不愿用上一分不义之财,偏偏两人又是患难兄弟,又偏偏都钱财视为粪土,他们修道,又是为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