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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装修

8夏守平问李大爷:你好像不太管小李。

李大爷憨厚的笑道:孩子大了,不好管。说少了他不听,说多了他生气,连面都不让见了!你说怎么办才好呢?老话说,一娘生下地,个人立志气。他自己的路,自己去走。不跌倒,他不知道怎么爬起来;不摔跤,他不知道什么叫痛。大人只能指给少摔跤、不跌倒的路,又不能强按着头让他去走,他不听,谁有那有什么办法呢?我年龄大了,又不能跟他一辈子,能做的也就是多给他赚一些钱,多积一些德,尽我的能力让他过好一点。别的我还能说什么呢?

夏守平没说话他本想劝劝老人多管管儿子的。都二十多岁的人了还吊儿郎当的,连最起码的尊重和孝道都不懂,这样的人以后能做什么呢!然而他最终也没说出口。有句成语叫做“敝帚自珍”,每个人自己的东西都是最好的,更何况是儿子呢。大多数父母都是这样,自己骂得,别人说不得;自己打得,别人摸不得。更何况连李大爷自己都不舍得去说他呢。

正想着,潘老板出来了。潘老板不是新市人,但潘老板说是!他跟工人及来卖柴的人说话时总喜欢带上一句“你们外地人”如何如何,似乎这样一说就能证明他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本地人一样。

潘老板穿着一件土黄色的夹克衫,深灰色的西裤,圆头皮鞋。夹克衫没拉拉链,抑或是没有拉链。西裤上油渍斑斑,皮靴已经穿成了拖鞋。他今天穿着一身,明天还是这一身,以后的日子都是这一身。比李大爷的衣服还要经久耐用。夏守平见他换衣服是一年后的事了,那次西装领带,不是拖鞋的皮鞋,惊的夏守平都没敢跟他打招呼。

出门来,先给李大爷点点头,然后目光就落在夏守平的柴车上。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前看后看,看了好几遍,就差没拿放大镜观察了,说道,这柴是不错,只是我这不要了,你拉走吧!说完回身靠在门侧抽烟。

李大爷问他,你昨天不是让我多送一些的吗?今天怎么又不要了呢!

潘老板往门前的地上一指道::满了!满了就不要了,你们外地人就是话多。

夏守平错愕万分,因为空地上只有李大爷的一车柴!

潘老板眼一瞪道:满了就是满了,不要了,就是不要了,拉走拉走。

夏守平傻了,买三轮车就是卖柴的,这家伙倒好,收柴的不收了!那要三轮车还有什么用?

正想向潘老板求情,看看能不能跳楼大甩卖,忽见李大爷冲他使眼色。示意他拉走。夏守平虽然不明白李大爷为什么要他拉走?但他相信善良的老人是不会害他,也就没再说什么,拉起车往来路上走去。

李大爷跟潘老板打了快两年的交道,了解这个人的做派绝不放过每一个占便宜的机会,他这不是不要而是想压价。怎么能让这么好心的小伙子吃这个亏呢!所以,他示意让夏守平拉走,

果然,潘老板沉不住气了,大声道:要卖也行,不过得便宜点,十五块一车,马马虎虎。

夏守平站住身,心想,十五块块也比卖不掉好。一回头,看见李大爷还在使眼色,他明白过来,继续走自己的路,让潘老板喊去吧。

潘老板彻底没辙了,锅炉里头正等着用柴呢。喊道:回来回来,二十就二十吧!你们外地人赚钱也不容易,卸下来吧!

和李大爷分手时,夏守。说起这个潘老板苦笑不已。李大爷气的不行,说他第一次过来卖柴时,就是吃的这个亏,卖好多趟十五的,直到后来不往这边送,才给加到二十,现在的老板可精明了。

古希腊的欧里皮德斯说:精明不是智慧。

雪莱说,精明的人是精细考虑自己利益的人,智慧的人,是精细考虑他人利益的人,

然而社会现实告诉我们,智慧的人当不成老板,老板赚钱靠的是精明。

新市新国土局大楼的封顶,让涂浩的钱景越发的美丽起来。占地十二亩,高十一层,全部装修起来怎么也得给他的银行户头,再加个百儿八十万的!到那时,买处房子应该没有问题,说不定还可以再添一部雅阁什么的。涂后觉得自己多年的媳妇,终于要熬成婆了。

可这世上的事就是这样,越不容易,越有味道;越不容易,办成了就越兴奋、越有成就感。如果某件事轻而易举的办好了,那还有什么价值呢!

人生的终极意义在于:在困难中奋进,在险阻中攀越。在高峰上俯视,在彼岸回眸。除此,还有什么呢!

动工前的那天,副大老板国土局林副局长在原国土局的办公室召见了他,拿着一沓材料道是要和他磋商装修的具体事项。林局说:经过我们全体同志的研究以后,一致决定······

这是领导说话的标准口吻,凡事都是如此,去厕所除外。任何领导都不能说我决定怎么怎么,那么说不符合国情,党****规则,规章制度······

那叫独断专行,搞一言堂。这帽子比绿帽子都要可怕,没有人愿意戴,哪怕他是独断专行,搞一言堂的人。加上这么一句,那民主的味道就能浓厚多了,党性的底蕴也就显现出来了。

他说,这次国土局的装修,要上档次,上层次,有品位,有规格,简称两上两有。装修的好与坏,关乎我们市政府,国家部委,党和政府的形象,也是人民群众的心声,这一点很重要。

凃浩连连点头:是是是,国土局是个大单位,不装修的好一些,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必须的,必须的!嘴上这么说,心里头却在骂:放你娘的屁,你要是真顾及党和政府的形象,了解人民的心声就不会这么折腾了。

基本思路,总体要求敲定以后,林局开始细化:院墙内外,保安室内外,都要贴马赛克。要用这个品牌的,粉色的那种,粉色代表美好,生命的绽放。有生命力,我们国土局就要这种形象和思维定位。他说着话敲了敲材料单。

凃浩吓得直咧嘴。像林局说的这种马赛克是高级别墅,私人会所用的,这位先生竟然拿来贴外墙、保安室,不是暴殄天物吗?这要多少钱啊!

林局见他低头不语,问道:怎么的嘛?有难度?

凃浩趁机道:可不是吗,我这几个工地同时在施工,手上资金周转不开,这种马赛克,又太贵,所以·····

林局把手一挥道:哎呀,钱不是问题嘛,我们有的是。就算没有也可以向财政拿嘛。只要你表现好,表现好一切都好说,是不是涂老板?我们可以先付一部分嘛。

凃浩大喜过望,这国家的老板,就是比私人老板豪爽啊!那些个私人老板,别说预付,就是尾账你不去哥三趟五趟,十趟八趟的别指望他能给你,就算给你也要扣一些零头!老天开眼啊!凃浩激动得热泪盈眶,一口气说了一百零八句感谢党,感谢政府,感谢林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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