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宏对心怡的做法很想不通,在纳兰德聿去安顿婉儿的时候就问心怡了,“心怡,你该不会真想让聿儿收了婉格格吧?”
“阿玛,您想到哪儿去了,婉儿只是住在这里,仅仅是住而已。”心怡扶着纳兰宏坐下,“婉儿现在无家可归,我们不收留她谁还能收留她,德聿的脾气您也知道,如果我硬是不让他去管,他还是会偷偷地管,那样的话,外面的话会更难听了,不如就这样大大方方地把婉儿接来同住,今天大家都看到了,是我去接的,还能再说什么!”
纳兰宏想想也有道理,叹息了一声,“心怡,难为你想得这么周到,我们聿儿能娶到你实在是他的幸运啊!”
“阿玛,您别这么说,我能嫁给德聿也是我的福气。”
“唉!希望聿儿能珍惜你,这小子,我看他最近有点头脑发昏,我得好好给他敲敲警钟,好让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果然,到了吃晚饭的时候,纳兰宏一点都不给面子,当着心怡、婉儿和小桔子小竹子小草等人的面教训儿子,“聿儿,今天婉格格来住,我不反对,但是,我要给你说明白,你不要有任何别的想法,别给我们纳兰家丢脸。”
“阿玛放心,儿子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心怡这番苦心我很明白,我不会负她!”
“嗯,明白就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吃饭!”有了纳兰宏这番话,这顿饭吃得总是不太爽的,大家什么话都没有,只是默默地吃着。
饭后,各自回房,一回到房间,纳兰德聿一句话都没有,倒头就往床上一躺,心怡挨着他躺下,“阿玛的话让你不开心了?”
“他干吗这么不放心我啊,如果是你不放心倒也说得过去,他那么紧张做什么?”
“你别怪阿玛,他也是为我们着想,可能他是怕我不开心吧,所以才那样说的,你该懂他的心思。”
纳兰德聿搂住心怡,“心怡,我有你已经足够足够了,天下的女人多得是,可你是唯一值得我爱的。”低头亲吻了一下心怡,“我会让阿玛放心的,我已经派了丫鬟过去伺候,以后,我不去后院就是了。”
“你做主就行了,不用和我说。”心怡满足地偎在丈夫的怀里。
纳兰宏的话让儿子不满,也让小草不满,回到房间,小草就朝婉儿唠叨:“格格,这算什么呀,老爷子的话明着是教训儿子,暗里是警告您不要和候爷有什么纠缠!”
“小草,我们现在是寄人篱下,心怡能容我们进府已经很大度了,你还计较什么呢?”其实,婉儿何尝听不出纳兰宏的意思,只是她比小草要懂得知足懂得感恩,何况心怡也没有错待她,这里的一切用度都按她以前的。在情感方面,尽管对纳兰德聿情丝未断,但她也明白自己是别人的妻子,她的观念还是比较传统的,好女不嫁二夫。
可小草不这么想,自从纳兰德聿动了同情心后,她就想利用这个机会,把婉儿和纳兰德聿拉在一起,然后找机会把心怡给除掉。可现在看着婉儿的态度,像是不再想和纳兰德聿有什么瓜葛了,于是她决定不再利用她的主子了,她要自己上,只要除掉心怡,纳兰德聿自然而然就会倾向婉儿。
在府里是没机会的,要下手只有在府外,经过几天的观察,她发现心怡每天在巳时都会去附近的一片小树林散步,不过,总有大虎或二虎还有小桔子陪着,要下手,除非是心怡孤身一人,这又好象有点难度,思虑了好些日子,决定调虎离山。
那天,大虎在家,二虎跟着纳兰德聿去当差,小草准备行动了,她是特意挑大虎在家的日子,因为大虎没二虎精明。
她早几天就挑唆着婉儿出门去散心,说是永祥寺的菩萨很灵,去求菩萨保佑一下祺睿,希望他能够脱罪。婉儿把这话听进去了,所以也就由着小草安排了。
小草和婉儿出了门,到了永祥寺,婉儿一心一意地在求神拜佛,小草趁她没注意,悄悄地跑出了寺,赶到了小树林,果然,见到了心怡在散步,身旁是大虎和小梅子、小竹子。于是,她故意装做慌慌张张地样子跑了过去,“格格……”
心怡见小草神色慌乱,忙问出什么事了,小草按着早就编好的词说:“格格,我们格格去烧香,突然就晕了过去,我只好回来找您帮忙。”
“人呢?”心怡一点都没怀疑。
“就在寺里,刚在方丈叫人把她给扶进房去了,我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格格,您回家派个人和我一起去把我们格格给接回来吧!”理由不算很好,但合理。
“大虎,你就去一次吧,看严重不严重,严重的话马上叫大夫!”心怡嘱咐着。
“格格,让梅姐姐也陪着吧,大虎哥是男人。”小草把小梅子也拉上了。
心怡想想也对,于是大虎、小梅子就跟着小草去了,跑了一半,小草突然哎哟一声,好象崴了脚的样子,小梅子赶紧来搀扶。
小草摆摆手,“梅姐姐,我没事,你和大虎哥先去,我随后就跟过来。”
“那好,你走得慢些,别太着急了,有我和大虎呢!”小梅子也是好心肠一个。
待他们走得看不见了,小草马上掉头就朝小树林去,来到小树林,见小竹子正陪着心怡慢慢往回走。
“小草,你怎么又回来了?”心怡奇怪地问。
“我骗你的,我们格格好得很,根本没有晕倒。”
“你故意把大虎和小梅子骗走,是有话想我说?”心怡隐隐约约感到小草有点不对劲,但她没想到小草已经动了杀机。
“心怡格格,我实话对你说了吧,我是想杀你,自从你来之后,我们格格就再也没好日子过,所以,我恨你。”说完,小草拔出匕首就朝心怡刺去。
心怡立刻朝旁躲开。小草一刀刺空,反手又朝心怡而去,小竹子上前一把握住小草的手腕。两人僵持着。
“你发疯啊,我们格格哪里得罪你了,你要杀她。”小竹子大吼。
“她害得我们格格还不够惨吗?先是让我们格格在圣祖爷面前失宠,然后又夺走纳兰德聿,现在还害得她家破人亡,无依无靠。”
“我们格格收留你们,你居然恩将仇报!”
“没有她,我们格格早就嫁给纳兰德聿了。”
“小草,难道杀了我,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吗?”心怡还试图劝醒小草。
“杀了你,我们格格还可以和纳兰德聿在一起,你存在,我们格格永远没机会!”小草恨声说道。
“小草,你冷静点,先把刀放下!”心怡跑过去,去抢夺小草手里的匕首。
小草见心怡来夺匕首,怎么肯让她夺去,可手被小竹子抓住了,眼看着匕首就要被夺下,于是狠了狠心,抬起一脚,蹬在心怡的肚子上。
心怡倒退几步,摔在地上。
小竹子忙松了手,跑过去问:“格格,格格您没事吧?”
心怡捂着肚子,头上冒出汗来,小草紧跟过来,又是一刀,心怡就地一个打滚,躲开了。
小草又朝心怡扑去,小竹子跳起,一下把小草拉倒在地。
“放手,没你什么事。”小草使劲甩着小竹子。
“什么叫没我什么事,我不会让你伤害我们格格的。”小竹子死命地抱住她不放。
小草和小竹子拉扯着,翻滚着,他们滚下草坡,滚到坡底时,小草手中的匕首正好一刀**了小竹子的胸口。小草一下吓呆了,跌坐在旁,一动不动。
心怡捂着肚子跌跌撞撞地也跟下来。见到这番情景,也呆住了,身子一歪,又跌倒在地,咬着牙爬到小竹子身边,把小竹子抱在怀里,呼唤着:“竹子,小竹子……”
小竹子气息微弱地说道:“格格,小竹子快不行了,以后,怕是再也不能伺候格格您了。”
心怡伤心地哭着。
“格格,您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最好的人,如果有来生,小竹子还愿意伺候您。”
“如果有来生,我不要你伺候我,我要你做我弟弟。”心怡哽咽着说。
“小竹子怕是没这个福气。”
“有的有的,不要等来生了,现在,现在就做我弟弟,好不好?叫我姐姐!”心怡见小竹子的瞳孔慢慢放大,知道小竹子不行了。
“姐姐……”小竹子笑中含泪地喊了一声。
“好弟弟!”
“姐姐,我走了,你…保…重…”
心怡抱着小竹子痛哭。
这时,纳兰德聿、大虎、二虎他们赶到。他们怎么会来的?
永祥寺离纳兰府并不远,婉儿在寺中拜完了菩萨,回头发现小草不见了,便顺着来路找了回去,迎面正好遇到大虎和小梅子。
看见婉儿,大虎和小梅子觉得奇怪,“格格,您不是晕倒了吗,怎么独自跑出来了?”
“什么我晕倒了,你们听谁说的?”婉儿莫名其妙了。
大虎和小梅子对视一眼,突然高喊一声,“不好!”说着,大虎就朝来路奔了回去,边跑边大声道:“小梅子,你回家通知额驸!”
婉儿赶紧拉住小梅子,“怎么了?”
“小草对我们说您晕倒了,而半路上她又说她脚崴了,让我们先来找您,格格,不是我说什么,小草这么做,肯定另有目的。”
“不会吧!她为了什么?”
“我怎么知道!哎呀,快走吧,我们先回家!”等她们回到家,才知道纳兰德聿和二虎已经去了小树林。
原来纳兰德聿回到家中,不见心怡,就知道她又去散步了,因为这次心怡怀孕的妊娠反应很大,所以纳兰德聿很不放心,于是前往小树林,二虎也跟着一起去了,他们几乎和大虎同时到达。
来到小树林,看到眼前这副情景,纳兰德聿他们都惊呆了,纳兰德聿几步上前抱住心怡,“小竹子怎么了?”
心怡含泪摇摇头,二虎也跑了过去,仔细一看小竹子,便知道他已经咽气了。
很快,婉儿、小桔子小梅子也赶来了,见到这样的场面也同样吃惊万分。
“小草,怎么回事?”婉儿问,小草不回答。
“心怡,你告诉我,怎么会这样?”婉儿又问。
心怡也不回答,只是对小草说:“小草,你就这么恨我吗,你们格格也未必这么恨我。”
“是,我是恨你。”
“为什么?”心怡问。
婉儿也问:“小草,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小草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我自己也不清楚。”
“我来替你回答。”心怡说道:“不是因为我让婉儿在康熙面前失宠,不是因为我抢走了纳兰德聿,更不是因为我把祺睿送进了大牢,而是因为你不甘,你嫉妒,你心态失衡,我是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野丫头,没有高贵的皇族血统,没有漂亮的容貌,没有可以炫耀的才华,偏偏是你的主子,偏偏令所有人都围着我转。”
“是,你凭什么,凭什么可以?”小草叫着。
“我在路上遇刺,怡苑里下药都是你做的?”心怡也终于明白了。
婉儿吃惊地看着小草。
小草也不否认,“你真命大,每次都有人救你,连猫都会帮你。”
心怡看看地上的小竹子,眼泪又下来了:“你虽没有害死我,可你害死了小竹子,小竹子何辜?”
“为主子尽忠是他的本分。”小草毫无愧色地说。
“你错了,小竹子在我心里,是朋友,是弟弟。”
“心怡,别再说话了,你是不是受伤了,脸色那么难看。”纳兰德聿看出心怡不对劲了。
心怡的裙上一片殷红。
“哈……”小草狂笑着,“报应,没想到刚才我那一脚,也让你没了孩子。”
纳兰德聿大怒:“我要你给我的孩子偿命。”
大虎二虎也是又惊又怒,立刻把刀剑架在了小草脖子上。
心怡拉住纳兰德聿,“德聿,冤冤相报何时了,就算你杀了她,孩子也没了,小竹子也活不过来了,我们回去吧!”
“心怡,你就这么放过她了。”纳兰德聿心有不甘。
“她无智,难道我们也和她一样愚蠢吗?”心怡只觉心力交瘁,无力地说着。
“好,我们回去。”纳兰德聿抱起心怡。
二虎抱起小竹子的尸首,含泪道:“小竹子,我们回家。”他们离开了。
寺庙内传出了梵乐声,小草呆呆地坐了很久,然后掏出了毒药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