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很快就过去了,这是心怡在山庄的最后一天,她也不会让天地会的人安安稳稳地过,看看,有人又要倒霉了。
秦风和天地会众人一路说笑着行来,他们没注意到前方地上有一根极细的线。秦风走在最前头,而且走得也快,第一个被绊倒,后面的人刹不住脚步,接二连三地跟着趴到了秦风的身上。一时间哇呀声一片,秦风在最下面,被压得最惨。
于啸泉、吕四娘闻讯赶来时,其他人都差不多已经爬起了身,只有秦风还没起来,于是赶紧将他扶起,“秦香主,怎么回事呀,好端端的走路也会摔倒?”吕四娘好笑地说。
秦风已经感觉到了是有东西绊倒了他,于是仔细朝地上看,看到地上的线,大怒,“是谁把线绑在这里的?”
大家四处张望。
秦风一抬头,见屋檐外有两只脚在晃悠。他跳到园子里抬头一看,就大声道:“我就知道一定是你捣的鬼。”
心怡嘻嘻笑着说:“秦香主,叠罗汉好不好玩?”
“别玩了,快下来。”吕四娘招呼道。
“你找一张梯子来。”
“你是怎么上去的?”吕四娘奇怪道。
“从假山爬到树上,再从树上爬到屋顶上,可我好象下不来了,你上来带我!”心怡对吕四娘说。
吕四娘道:“我没这本事!让舵主带你下来。”其实吕四娘是可以做到的,她想把这个机会让给于啸泉。
于啸泉又好笑又好气,暗叹一声,扭身上了房顶,说:“我带你下去。”
“男女授受不亲。”于啸泉要带心怡下地,必定是要两个人搂抱着的,心怡不干。
于啸泉也不勉强,纵身下地,说:“谁去找梯子?”
有人应声去了,不一会儿,梯子来了。心怡顺着梯子往下爬,不小心脚下一滑,连人带梯一起往后摔下,于啸泉就在一旁,不敢用手接她,只能以背为垫,心怡把他压趴在地上。
“咦,怎么不痛!”心怡还在奇怪呢!
于啸泉在下面说:“有我给你当垫背,你当然不痛。”
听到声音,心怡赶紧爬起来:“对不住,于舵主,还好我不太重。”于啸泉爬起身后,一言不发地盯着她。
“从你的眼睛里我看出你很生气,是不是准备揍我一顿?”
“如果不是看在我和纳兰德聿曾经是朋友的份上,我确实想揍你一顿,你给我听着,最好别再惹事生非了,从现在开始起,你必须在我的视线之内,否则,我就点了你的穴道,把你关在屋子里。”
“现在才像个一舵之主。”心怡根本不怕于啸泉的恐吓,“行,看在你和纳兰德聿曾经是朋友的份上,我保证不会再给你找麻烦。”事实上,心怡也玩够了,要打算开溜了。
众人去到大厅里坐着闲聊。
吕四娘看看闷声不吭的心怡,说:“我说心怡格格,你现在这样子才算有点格格的样儿。”
“格格该什么样儿?笑不露齿,哭不闻声,说话细声细气,走路迈小碎步,这么活着,有什么趣儿?”
“心怡格格,于某有一事请教?”
“请教不敢当,想问什么就问吧!”心怡多少也猜到了他要问什么。
“反清复明何时能成功?”
心怡长叹一声,说:“于舵主,这个问题你憋了很久了吧,站在你们的立场上,我理解你们的作为,但是,事实上,它不可能成功。”
“放屁,我不信。”秦风确实挺粗鲁的。
心怡也不和他计较:“秦香主,我们能不能心平气和地说说话,像朋友,过了今晚再见面,我们就是敌人了。”心怡也觉得很无奈,虽然对秦风没什么好印象,但她也不想和他们成为敌人,可很多事不是她能决定的。
“心怡格格,你既然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自然就可以防患于未然,那你能不能指点一下,我们该怎么做才能成功呢?”吕四娘不死心地问。
心怡微微一笑:“吕四娘,你没听清楚我的话吗,你们不会成功的,清朝终有一天会灭亡,但不是被天地会所灭。”
“格格是不愿意指点?”于啸泉说。
“于舵主,顺应天命你该懂吧!”
于啸泉眉毛一挑:“你是说于某逆天而行?”
“逆天而行谈不上,但鸡蛋碰石头是事实。”
“我明白了,你是舍不得放下格格的身份,抛不开那份荣华富贵。”于啸泉讥讽道。
“你不会懂的。我是个孤儿,自小就特别渴望亲情,虽然有很多人对我都很关心,我也很感激他们,可始终不是我想要的。没想到到了清朝,在康熙身上,我居然得到了。他当了六十年的皇帝,拥有一切,独独没有亲情,他也是人啊,他能不渴望吗?两个渴望亲情的人遇上了,能不投缘吗?你说我抛不开荣华富贵,其实,我留恋的是那份祖孙之情,至于这格格的身份,我确实不能放下,至少现在不能放下,有了它,我才能活命,有了它,才能让我最爱的纳兰德聿全家平安。”于啸泉确实不懂心怡的话,但他从心怡的眼神中看出了心怡对纳兰德聿的关切,不由心中一痛,再也说不出话了。
又到了夜晚,心怡正睡着,门悄悄被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来到床前,一动不动地望着好睡的心怡,他在床前,站立了很久,好久之后,他轻叹了一声,又走了出去。在门上加了一把锁,背转身,望着黑漆漆的夜,眼眸中是万分的无奈和痛楚。
房内,心怡慢慢睁开眼,也轻叹一声,“这种只有影视剧中才有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我身上,我的经历已经够天方夜潭的了,还要再抹一笔戏剧色彩。”
她悄悄起身,穿好衣服,从小兜里掏出手表看了看,凌晨一点多。“还早,再躺会儿。”心怡和衣躺回被窝,想着纳兰德聿,“德聿,这样的日子我不想过了,等雍正即位后,我们找个地方去隐居吧,我只想和你过平常的普通的日子,我们可以做个小生意,生儿育女,做爹做娘,回不去现代,我们就在清朝相亲相爱的过一辈子。如果几百年后,有哪个考古队发现我们的墓时,一定会很惊讶,为什么墓里会有手机信用卡,呵呵!打破他们脑袋也想不通!”心怡真会异想天开啊!
想到考古,她又想起了千帆,“千帆,你现在怎么样呢,有没有和钱考古继续发展啊,还有,子健的爸妈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唉!”
七想八想地想了很多,当她再次看表时,已凌晨四点多了,透过门缝,能隐约看见外面开始亮了,而且还能听到偶尔传来的鸡鸣声,这个时候,是人睡得最熟的时候。
“差不多了。”心怡从小兜里拿出瑞士军刀,开始在门板上切割着。这也怪于啸泉,把心怡关到了离他们较远的房间,她切割房门时发出的声音他们听不到,如果他把心怡关在自己房间隔壁,心怡肯定不敢用这个法子。
正宗的瑞士军刀是极锋利的,何况门板也不厚,心怡没费多少力,就把门板给划开了,然后她用力一踹门。门被踢倒在地,发出很响的咣当一声,于此同时,心怡迅速钻入床底。
那么大的声响肯定惊动了人,大家纷纷跑出房间,吕四娘第一个冲进来,于啸泉等人也随后跟进来,见床上空无一人,吕四娘第一反应就是:“她跑了。”
于啸泉到床前摸了摸被子,有点纳闷,“她是怎么做手脚的,被子还是温热的?”
秦风忙道:“别管那么多了,赶紧去追吧!”
“好,大家分头去追,记着,别伤害她。”于啸泉叮嘱道,于是众人纷纷出门追寻。
等没了动静,心怡从床底下钻出来,拍拍身上的灰,“啊!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是谁说的,太有道理了!我不能再呆在这里了,可我也不能离开这里,会和他们碰上的,得换个地方躲,还是老法子,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总舵主的房间最安全。”
追人总要时间的,一来一回,就耽搁了两三个小时,待所有人陆续回到山庄后,已经是早上七点这样的时候了。
秦风一脸焦急,“舵主,我们追出去好远,也没任何发现。”
“东南西北都没她的踪迹,她到底是怎么跑的?”于啸泉实在想不通。
“舵主,现在怎么办,马上就要去换人了呀!”秦风最着急地还是这事。
于啸泉望向吕四娘。吕四娘会意地点点头,走了出去,一会儿,心怡走了进来。
秦风愣了愣:“她……?”
“是四娘假扮的。”于啸泉解释着。
秦风赞叹道:“四娘的化妆术越来越好了,不过,一说话就穿帮。”
“那就不要说话,就当被点了哑穴,走吧,但愿能一切顺利。”于啸泉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了,心怡正是利用了他们急于换人的心理。
等所有人都离开了农庄,心怡出现在厅内,“好了,都走了,我也该走了,不过,我还要看看有什么好东西可以让我带走。”她又奔回于啸泉房间,房内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几张凳子,墙上挂着几幅画,墙角一排书架,架上有书。
心怡站在门口打量了一番:“刚才我不敢动,现在就不客气了。据我所看过的影视剧里首脑人物的房间里都有机关,而且都在这几个地方,画后的墙壁里。”说着,她哧哧几下把画拉掉,“没有,那就在书架里,昨天看到我看书,他就紧张。”边说边把架子上的书统统撸到地上,然后敲打着书架,“也没有。”
于是她把目光投向床铺,“早知道就先翻床啦!”她把被褥扔到了地上,然后费力地翻起床架,“咦,怎么也没有?”
心怡不死心地把墙壁,地上的砖敲了个够,也没发现什么,于是气乎乎地坐到凳子上,突然又站起,把凳子一张张地翻过来看,最后又坐回凳子上:“不可能的,怎么会没有嘛!”她顺手拿过茶盘里的杯子,再去拿壶,壶提不起来,她顿时两眼放光,“啊哈,在这里。”赶紧把茶杯都取出来,然后把壶左转右转,终于将壶连同托盘一起掀起。
桌子中央有一个浅浅的洞,洞里有本小册子。
心怡翻看着小册子,“哇!好东西!”赶紧把册子放进小兜里,然后便想离开,走到门口她又停住了,回头想了想,出门去了。之后就看见心怡忙着抱稻草,搬柴垛,把整个农庄铺得到处都是,然后又将一个个酒坛敲碎,酒也洒得到处都是。
做完这些后,她又回到于啸泉房间,掏出打火机点燃了那些书和画,火苗一下窜了起来,火光中,心怡的脸上有着歉疚,“对不起,于大哥,我只能站在和你对立的立场了。”随后她把马棚里的马都给放了,自己挑了匹最小的,策马赶向皇宫,跑到半路,看见两队人马,赶紧跳下来,悄悄地跑过去,正好看见吕四娘冒充自己。
心怡罗哩八苏地说完故事,又对于啸泉说:“于舵主,其实我的方法是很冒险的,如果你有多一点的时间考虑,很快就能识破,故事讲完了。”随后她又对自己说,“有些事我没说,你、德聿、胤禛不能知道,不然会闯祸的。”原来她在述说的过程中瞒下了一些很要紧的东西。
于啸泉接着心怡的话说:“所以你就挑在今天凌晨,掐准了时间让我们无暇考虑,等我们都走了,你便从容脱困。
心怡点点头又说:“于大哥,我还有几句肺腑之言想对你说,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听?”
“于某洗耳恭听。”
“请问于舵主,现今百姓的生活与前明相比,是好呢还是更坏?”
“这……”于啸泉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要说不好呢,不是事实,要说好呢,他又不愿为康熙****。
“你答不上来,对不对?因为你不想否认现在老百姓的生活要比以前好。”
于啸泉只好承认,“确实有所改善。”
“那你们为什么还要反清复明?清朝的皇帝真的不如明朝的皇帝吗?看看你们所推崇的明朝吧,朱厚照重用宦官刘瑾,致使刘瑾在五年内累计的财富比整个国库的银两还多,国家只能不断地严加赋税,最终激起农民起义;朱厚璁在位期间竟然有二十多年不上朝,造成严嵩专权达十七年之久;朱由校则培养了一个魏忠贤;最后的崇祯懦弱多疑,如果他不杀了袁崇焕,说不定今朝清兵还在山海关外。”
“此言差矣,引清兵入关的是吴三桂那个**贼。”秦风反对地说。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那我问你,吴三桂为什么引清兵入关?”
“因为李自成抢了陈圆圆。”秦风答得很顺口。
“李自成是怎么抢到陈圆圆的?”心怡又问。
“他自称闯王,起兵造反,攻进京城,逼死崇祯。”和心怡说话绝对要小心,秦风还没意识到他已经被心怡的话给套住了。
“他又为什么要起兵造反?”心怡继续问。
“因为……因为……”这下,秦风说不出个道道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