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一阵,怡苑安静些了,可也没安静多久。瞧,窗户纸被捅了一个洞,一只眼睛凑在洞口朝内看。
房内的人仿佛已熬不住瞌睡,东倒西歪的,大虎他们手中还捧着几卷纸。心怡也在摇摇椅上睡着了。
窗子被轻轻推开,一黑衣人跳了进来,他来到桌前翻看着。心怡根本就没睡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看着他的举动。
只见他把桌上的纸都卷起来塞到怀里。有张纸被小梅子压住了,他想抽出来又怕惊醒了小梅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转身到大虎跟前想拿大虎怀中的纸卷,刚伸手,突见横里也伸出了一只手,抢先拿走了几卷纸。
“啊!什么人?”大虎被惊醒。抬头一看,是一个青衣人。
黑衣人和青衣人互视一眼,又同时去抢大虎怀抱的着的纸卷。
“有贼啊!”心怡闭着眼叫唤。
屋中的人都醒过来了,大家身子不动,嘴里有气无力地喊着:“有贼啊,抓贼!”
大虎和二虎则和两个贼打斗起来。
此时,窗口又跳进一人,飞快地去捡大虎放在一旁的纸卷。先进来的两人见到了,放弃和大虎二虎打斗,掉转头向第三人攻击。
最早进屋的黑衣人打着打着,慢慢退向门口,继而拉开门窜了出去。另外两人也无心恋战,分别从门口、窗口逃走。
“站住,别想溜。”大虎二虎喊归喊,身子动也不动。
“行了,别喊了,人都跑了。”心怡示意戏可以结束了。
小竹子朝桌上一看,“哇,一张都不剩,全拿走了。”
“居然连我开给小厨房的菜单也要,不知道他们能猜出什么,哈哈,想破他们脑袋。”心怡越想越好笑。
“这下可以睡觉了吧?”小竹子已经哈欠连连了。
“睡吧,都睡去吧,也没几个时辰可以睡了。”
众人打着哈欠离开了房间,心怡也歪到了床上,倒头就睡。
廉王府内,三位阿哥与和亲王、祺睿兴奋地看着那些纸。
祺睿怀疑地:“这是考题吗?画的什么?”
“像是一只老鼠。”和亲王说。
一名师爷忙道:“诗经里有硕鼠。”
“这张呢?画满了竹子。”胤禟看不懂了。
“有关竹子的诗词太多了。”师爷回答。
胤禩手里是那张菜单,“十弟,是你说会考烧菜的吧,这张上列了好些菜名,烩鸭舌、清蒸桂鱼,炒小白菜、冰糖炖燕窝。”
十阿哥忙指挥,“快,快去把厨子找来,让他们详详细细地把做法写下来。”
所有偷了试题的人都把那些纸卷当成了宝贝,忙活了一宿。
天蒙蒙亮时,心怡推开了窗子,吸了口新鲜空气,伸了个懒腰,“闹了一晚上,害得我觉都没睡好,要有黑眼圈了。”
第一缕阳光照进屋来,心怡坐到桌前,铺开纸,开始写起了试题。
最重要的一天来临了。
一大早,校场上就人头济济。场中,太监们正在做准备工作,他们把一张张的桌椅摆放好,桌上文房四宝俱全。
入围的选手陆续来到,按照考牌号端坐在桌后,他们神情各异,有的一脸平静;有的得意洋洋;有的紧张得直擦汗。
终于吴涪齐敲响了锣:“诸位选手,今天是最后一关,才智关。第一轮必答题,一共十题,限一柱香内答完。答对六题以上者方可参加下一轮抢答题。现在请心怡格格出题。”
心怡将手中的长纸卷交给胤禛,“雍王爷,我想请你当个监考官。”
胤禛接过纸卷,“小王乐意效劳。”
大大的试卷悬挂到了旗杆上,纸上的字大如斗,场上每个人都睁大了眼睛看,这十道题是这样的:
1. 一座只能通行一人的桥上,一个货郎推着货车由南向北而来,一个砍柴人担着两担柴由北向南而行,他们如何过桥?
2. 一个老年人在前拉车,一个年轻人在后推。边上有人问年轻人:前面拉车的是你的父亲吗?年轻人回答是的。于是那人又问前面的老者:后面推车的是不是你的儿子?老人回答不是。那么两人是什么关系呢?
3. 公鸡五文一只,母鸡三文一只,小鸡一文三只,一百文钱买一百只鸡,公鸡、母鸡和小鸡都有,现在要求三百文钱买三次,每次公鸡、母鸡、小鸡的数量皆不同,请问如何买?
4.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出自何人之笔?
5. 一条河的东岸有六个人等着摆渡,其中四个大人,二个小孩。河中只有一条空的小船,最多只能载一个大人或二个小孩,小孩和大人具有同样的划船能力,请问这六人如何摆渡到西岸?
6. 一加一等于几?
7. 从一加到一百是多少?
8. 有个老头在卖杏子,价钱是每个杏子三文钱,并且三个杏核可以换一个杏子。有三兄弟身边共有三十文钱,可聪明的他们却吃到了十五个杏子,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9. 盒子里有二十只袜子混在一起,十只红的,十只白的,如果在黑暗中取袜子,要取多少只袜子才能保证有一双是同样颜色的?
10. 赵钱孙李陈五对夫妻是邻居,每个丈夫养了一条金鱼,每个妻子养了一只猫。有一天,赵太太的猫吃了某位先生的金鱼,这位先生和吃了陈先生的金鱼的猫的主人是夫妻;赵先生的金鱼是被钱太太的猫吃掉的;李先生的金鱼是被某位太太的猫吃掉的,而这位太太和被孙太太的猫吃掉的金鱼的主人是夫妻。请问,李太太的猫吃了谁家的金鱼?
当胤禛点燃了香后,吴涪齐又是一声锣:“开始答题。”场上的选手们没想到考题是这样的,有人吃惊,有人恼怒,有人平静,有人眉头深锁,有人不知该怎么落笔,各种表情都有。
围观的群众也在对考题议论着,“好象很难喔!……也有简单的,一加一不是等于二吗?……格格怎么会出这么简单的题?用脑子想想,一定是别有深意。……从一加到一百,光这道题就要用去一大半时间了,剩下的题目一柱香的时间怎么够哇?……还有这猫啊,金鱼啊,看得我七荤八素的,脑袋都晕了……那个过河,换了是我啊,扑通跳到河里,游到对岸,多省力!”边上的人哈哈大笑。
同样,文武大臣们指指点点地也在讨论着。
“中堂,格格出的这些题可在您的预料之中?”一个官员问。
张廷玉摇着头,“差之千里。”
“格格真是高深莫测,下官原本还以为和科举考试差不多呢!……下官也是如此想法,还给我那侄外甥拟了些试题,这下他可要怨死我了……纳兰提督,令公子昨晚也是在临阵磨枪吧?”
纳兰宏看到题目也愣了,和他想的完全没丝毫关联,不过也带了些侥幸,幸好昨天晚上没瞎折腾,听到旁边的人问起,于是回答道:“他说临时抱佛脚没用,怎么都不肯翻书,在屋里弹琴自娱,我逼他去看书他也不肯。”
“纳兰大人,昨晚我路过你府,听到琴声,还以为是谁在弹呢,原来是令郎。”张廷玉今天是特意坐在了纳兰宏的旁边。
“中堂见笑了。还好他不肯听我的话,否则临阵磨枪,磨了也没用,瞧这题,也不知能不能答对六题呢?”纳兰宏担心道。
“怎么,对你儿子没信心?”
“看了这些题,信心都跑到爪哇国去了。”纳兰宏确实心里没底。
十阿哥看了题后,脱口而出:“怎么不一样啊?没有冰糖炖燕窝。”
“轻声点。”九阿哥胤禟示意着。
胤禟虽然很小声,可还是让心怡听见了,瞥了他们一眼,扭头大声问:“小梅子,你今天有没有吩咐小厨房准备冰糖炖燕窝?”
“格格放心,早吩咐下去了,等比试结束回去,刚好用。”
闻言,八阿哥胤禩向心怡望去,心怡朝胤禩意味深长地笑笑。胤禩郁闷地不行,“又给她耍了。”
康熙看了题也说道:“心怡,朕还以为你会出些诗词歌赋或者对对对子什么的。”
“皇上,这又不是考状元,会写些文章又能说明什么,何况又没标准答案。”
“朕瞧着有些题须得好好演算一番。”
“其实这些题不难,静下心仔细琢磨都能回答得出。”心怡道。
胤禛回到看台上,对康熙说:“皇阿玛,儿臣见百姓们对考题议论纷纷,突然想到一个主意,不知可行否?”
“说来听听。”
“儿臣建议,让场上的所有人都来参加答题。一来,可以活跃一下气氛,场面不至于那么冷清,二来,让百姓们有参与其中的感觉。”
“不错,传朕的话,场上所有人凡答对四题以上者,朕都有赏。”转脸对身旁的嫔妃们,“你们也动动脑子,朕一样有赏。”又对身后的李德全说:“你,还有宫女们也不要傻站着,一块儿想。”
弘历开口问:“皇爷爷,孙儿是否也可答题?”
“当然。”
“弘历,第五题你可有答案了?”心怡问道。
“心怡姑姑,第五题是最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弘历不假思索地回答。
“弘历,你好好想想,一加一等于二,真的这么简单?”九阿哥胤禟带了点讥讽的意味。
十阿哥也跟着说:“皇上时常夸你聪明伶俐,我看也是很普通啊!”
心怡冷笑一声说:“九阿哥、十阿哥,那你们认为一加一应该等于几呢?”
十阿哥一时回答不上了,“等于……等于……”
心怡紧逼道:“到底等于几啊?”
“好象是等于二。”十阿哥不是很肯定地说。
弘历的弟弟弘昼奶声奶气地说:“就是等于二。”
“有时候明明是很简单的事情,非要去想得那么复杂,一加一从来就是等于二,大人啊,往往连小孩子都不如。”
康熙听着他们的对话,说:“朕不明白,既然是如此简单的题目,你为何还要出呢?”
心怡不回答,却问:“弘历,你说得出吗?”
“弘历认为越是简单的题目就越会答错,心怡姑姑是故意迷惑选手的,引人往复杂的地方想,结果可能越想越离谱了。”
心怡笑着点点头:“皇上,你信不信,交上来的卷子上,这题的答案一定五花八门。”
“哈……朕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这一加一都能得出什么结论来。”康熙想着就觉得好笑。
一会儿工夫,弘历递上一张纸,“皇爷爷,这是孙儿的答案。”
“朕不知道答案,问你心怡姑姑。”
心怡接过纸,看完后在弘历脸上亲了一下,“好弘历,真聪明!”
“弘历答对了几道题?”康熙问。
“一二三五七九,六道。”
康熙高兴地说:“有出息,场下那么多大人都不如你。”说着,解下腰间的玉环,“赏你。”
“孙儿谢皇爷爷赏,皇爷爷,若是孙儿将其余的题都答对,是不是还有赏啊?”这小家伙有点得寸进尺。
“有,自然有。”
胤禛见儿子露了脸,嘴上虽没言语,可脸上的笑容却掩饰不住。
茶馆里,大家还和昨天一样聚集着,议论着,于啸泉等人也在其中听着。有人问大家,“你们猜格格会出什么考题?”
有个书生模样地说:“未来的人跟我们这里读的书应该差不多,出的题也逃不脱诸子百家的文章。”
“你又知道,好象你亲眼见到似的。”说这话的是那个自称有内部消息的人。
“见是没见到,可除此之外还能出什么题呀?”书生回答着。旁人也都纷纷点头赞同。这时,探子满头大汗地跑进,手里拿着一张纸。
立刻有人着急地问了,“快,快说说,什么题?”
探子把纸塞给围拢上来的人手中,“自己看。”然后到一边去倒茶喝。拿到题目的人接过后看起来,先前说话的书生催促着,“哎,不用看这么久吧!”
“老兄,你错到天边去了,什么诸子百家的文章,瞧瞧格格出的题,你想破脑袋都想不到。”
于啸泉的兴趣也来了,探身抢过纸张看了起来,秦风和吕四娘也凑在边上看。
边上看不见的人大声嚷嚷:“念出来啊,到底是什么?”
于啸泉看了几行后,哈哈大笑:“高,实在是高,心怡格格的心思真是与众不同。”说着把纸递给了一旁有内部消息的人,那人看了后尴尬极了,“这,这是什么题啊?”
“这下,看你的祺睿贝勒怎么做驸马?还说什么内定,这个答案是死的,到时候白纸黑字写下来,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没法像做文章那样能混过去的。”于啸泉笑着说。
那人不服气地说:“祺贝勒一定能答出的。”
一旁的探子喝够了水才说话,“这是必答题,要答对六题以上才有资格回答抢答题。”
“哎哟,这一下就能涮掉好多人。”书生惋惜地说。
“哎,校场里的人除了有眼福,说不定还能得到万岁爷的赏赐呢,皇上有旨,校场内的人谁能答对四题以上,有赏!”探子用羡慕的口气对众人说。
“哇,真的啊?哎呀,我们真没那个福气……就算你有福气进去,也没福气答对……嘿,别小瞧人,你能答对几道啊?”好些人争论了起来。
于啸泉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浓厚的兴致,大声对茶馆里的人说:“不如,我们自己也搞个比赛吧,在座各位,谁能答出四题,今儿茶钱算在我帐上。”
大家纷纷响应:好啊……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