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邰早就坐立不安,听了这话,吓得脸都白了。
妤妃也瞧出不对劲了,问:“元邰,什么事?“
元邰扑通跪下,“姑妈,这事儿让皇上知道,我的脑袋就没了,格格要谁您就给她吧!”
“说清楚,什么事儿?”妤妃知道他一定闯祸了,而且是给心怡捏住了把柄,否则不会如此害怕。
元邰尴尬万分,支支吾吾着不肯明说,他越这样,妤妃心里越着急,芾翊也想知道到底得罪了心怡什么,自己好回旋几分。
心怡也不说,冷冷地就看着元邰冒汗发抖,还笃定地喝着茶,心道,“我就不说,看你自己怎么讲出来!”
僵了好一会儿,还是小梅子把话挑明了,“娘娘,您的侄儿,元邰少爷在酒楼里调戏我们格格。”
妤妃大吃一惊,一巴掌甩过去,“小畜生,你吃了豹子胆啦,你,你在外头尽给我添乱。”
元邰捂着脸,哭丧着说:“我,我不知道她是心怡格格,要知道,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啊!”
祸已经闯了,要紧的是赶紧收拾残局,于是妤妃赶紧向心怡赔笑脸,“格格,这事儿是元邰的错……”边说边朝元邰使着眼色。
元邰心领神会,马上向心怡求饶,“格格,上回是我有眼无珠,冒犯了格格,格格您就高抬贵手,饶我这一回吧!”
一旁的芾翊也帮腔,“格格,俗话说,不知者不罪,既然元邰已经知错了,这事就别让皇上知道了,免得惹万岁爷生气。”
“这事你奶哥哥也有份。”心怡又拉出一个。
芾翊脑袋也晕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不把这位大小姐给哄好了,后面的麻烦会有一大堆,于是便向心怡说道:“格格千金贵体,犯不着和奴才生气,在下回去一定严加管教。”他可比元邰会说话。
“行,这事儿我可以不和皇上说,不过,上回的酒钱还有你们打烂的东西可都是我付的帐。”心怡看似很好说话。
元邰赶紧掏钱给心怡,他拿出一迭银票,还在考虑该给多少,芾翊忙抽了一张伍百两的银票递给心怡。
心怡不客气地接过,“真大方,一出手就是伍百两。”随手把银票交给身后的小桔子,“收好了。”然后又指指秀儿,“那她呢?”
到了这份上,妤妃只好无奈地说:“秀儿,既然格格看上了你,那是你的造化,你就跟着格格去吧!”
“你就这么打发她了?”心怡哪会就这么算了,她可要好好地替秀儿出口气。
妤妃不明白心怡的意思,问:“那还要怎样?难不成我还要贴她嫁妆?”
“嫁妆是不要你的,不过,你把她打成这样,医药费总该出吧!”心怡开始了。
妤妃忍着气,“好,我出,你说多少?
心怡慢条斯理地掰着手指头,“我算算啊,除了医药费,还有营养费,误工费……”
“什么误工费?”妤妃莫名其妙地。
“她到我那里去是干活,不是养老,可现在呢?”心怡抓起秀儿的手,“这样能做事吗?我还得另找人伺候她,这不是误工是什么?”
“你,你这是勒索。”妤妃总算明白了。
心怡也不生气,“不舍得啊,那我去问皇上要。”
芾翊在后拉了拉妤妃的衣襟,压低声音说:“不就是几两银子嘛,给她算了!”
“好好好,没有别的了吧?”妤妃现在只想快点把心怡打发走。
“谁说没有,再跟你算一笔精神损失费。”
这下芾翊也不懂了,“请教格格,何为精神损失费?”
“秀儿在这里起早贪黑,被呼来喝去的不算,还要饱受拳打脚踢,除了肉体上的创伤之外,她幼小的心灵上也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痕,这种精神上的伤害会给她以后的生活带来很大的影响,严重的将导致抑郁症。”心怡停了一下,喝了口茶,然后继续说,“知道抑郁症的后果吗?”
几个人已经听得一愣一愣的,听到心怡问,芾翊居然也会接上话茬,“什么后果?”
“轻的嘛,会胡思乱想,重的,我也不知道了,抹脖子上吊,吃药投井,再不,就是从皇宫最高的地方往下跳,哎呀,跳得好,也就一了百了了,跳得不好,断手断脚,躺在床上不能动,哎呀呀呀,我亏大了。”心怡想,反正你们又不懂,随我怎么说了,说得越严重越好。
秀儿也听得一头雾水,不明白地望望心怡,又瞧瞧小梅子。
小梅子了解心怡,于是凑在秀儿耳朵旁,“别担心,格格是在帮你,拿他们开涮呢!”
“格格,那您的意思是……?”芾翊已经被心怡搞糊涂了。
“我也不跟你多要,凑个整数,一万两。”心怡开出了价码。
“一万两!”妤妃尖叫起来。
“格格,一万两太多了点吧!”芾翊没想到心怡是狮子大开口。
“我漫天要价,你可以就地还钱啊!”心怡知道他们不肯答应。
“一千两如何?”芾翊说。
“你也太会砍价了吧,一个零哎,一万变一千。”心怡虎着脸。
“一千我也拿不出。”妤妃家虽然很有钱,但她却是个铁公鸡。
“少哭穷。”心怡才不相信妤妃会没钱,她指着元邰,“他有,厚厚的一迭银票呢,拿出来啊,姑妈有难,做侄儿的袖手旁观吗?”
元邰苦着脸拿出银票,“格格,我这儿也没多少。”
“数数。”心怡今天不把钱搞到手是不会罢休的。
元邰一五一十数完,可怜兮兮地说:“格格,有一千九百两。”
“还差得远呢!”心怡不满意地说,她瞅瞅妤妃,“妤妃娘娘,你的私房钱一定不少,拿出来吧!”
“私房钱我可没有,用首饰抵吧,小荭,去把皇上赏给我的首饰都拿出来让格格挑。”妤妃果然是不舍得拿钱。
“不要!我才没那么笨呢,向来只有我抓别人小辫子的份,哪会给你们机会做文章。银票不记名,不挂失,拿在手里踏实。”心怡哪肯放过妤妃。
芾翊也看出心怡今天要是拿不到钱,是绝不会罢休的,于是把身上的钱也都掏出来了,数了一下,“格格,加上我身上的这些,共有三千六百两了。”
“怎么着也得凑满五千两吧,打对折,够便宜的了。”心怡的目的就是要妤妃拿银子出来,但现在这个数字她还不满意。
“心怡格格,你仗着有皇上撑腰就这么欺负人?”妤妃强压怒气问。
心怡干脆把话挑明,“一级压一级,你的宝贝侄子可以仗着有你撑腰到处欺负人,我也可以仗着有皇上撑腰欺负欺负你,很公平。”
妤妃为之气塞,“好,好,你狠,遇上你算我倒霉,我认栽。”她气恼地到内屋拿来银票扔在桌上,“拿去。”
心怡不客气地抓过,仔仔细细地数了一遍,道:“勉勉强强啦!”然后将银票统统塞进了秀儿手里。
秀儿吓得连忙推辞,“格格,这,不……”
“拿着,这是你该得的,少了一半,我还觉着亏呢!”心怡道,转过头,又调侃,“元邰少爷,下回酒楼再见。天色不早了,娘娘好生歇着,不用送了。”
看着心怡他们的背影,妤妃气得哇哇叫,“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芾翊要比他姐姐洒脱,“姐姐,何必呢,区区五千两而已。”
“你当我真是计较钱啊,这个闷亏我咽不下。芾翊,帮姐姐出个主意,怎么才能出这口气?”妤妃气得捂着胸口直喘气。
芾翊却压根没听到姐姐的话,他在想另外一个问题。
“说话啊!”妤妃催促着。
“姐姐,皇上很疼她吗?”芾翊问。
妤妃给了他一个白眼,“不疼她,她敢这么着?老头子除了皇位不能给,其它的,只要那个丫头开口,没有不答应的。”
“姐姐,你去求皇上把她指给我。”芾翊又道。
妤妃盯着芾翊,像是不认识似的,“你吃错药啦,把这个小魔女娶回家,还有清净日子可以过吗?家里不给她弄个鸡飞狗跳才怪!”
“就算拆房我也依,娶了她,皇上爱屋及乌,我还能知道储君是谁,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全靠她了。”芾翊打的是这个主意。
妤妃这才明白过来,一拍脑门,“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好,我瞅个机会和皇上说,好弟弟,你可真会算计。”
“你弟弟我一向不笨。”芾翊摇着扇子得意地说。
再说心怡一出了门就对兴奋地小梅子她们说:“你们先回去,我要去婉儿那里,把这件事告诉她,她听了后一定也会觉得很痛快的。”
“哎,格格……”小梅子想拦阻,已经来不及了,心怡早就跑远了。
“你想拦着格格不让她去吗?”小桔子说,“拦不住的。”
“这事要是传到皇上耳里,会不会给格格惹麻烦啊?”秀儿有些担心地说。
“放心,要是给皇上知道我们格格受欺负,你看皇上会怎么处置元邰,这把柄捏在格格手里,他们敢让皇上知道吗!”小桔子安慰秀儿。
“是啊,秀儿,现在你可以不用再担惊受怕了,怡苑是皇宫里的世外桃源,我敢说,用不了多久,你又是以前那个漂漂亮亮,精精神神的秀儿了。”
听了小梅子的话,很久以来没有笑过的秀儿露出了笑容,想着以后不会再提心吊胆,挨打挨骂,心头不由一松。精神上的压力一去,受尽折磨的身子却支撑不住了,秀儿顿时觉得眼前一黑,便倒下了。
小梅子小桔子忙连连呼唤。
“梅子,要不你先在这里看着她,我去怡苑叫人。”小桔子说道。
“好好好,你快去!”小梅子连声催着。
这里出了事,心怡还不知道,她正为自己的行侠仗义而兴奋呢!她闯进了婉儿的住处,
“婉儿!”
婉儿从里屋出来,惊喜地道:“心怡格格!”
“我叫你婉儿,你叫我心怡就好了,别后面拖着后缀名。”心怡道。
婉儿不解,“什么是后缀名?”
心怡和她解释,“就是格格、公主、阿哥、贝勒等等等等啊!”
婉儿掩嘴而笑,“你说话真有意思,姐姐今天怎么有空来啊?”
心怡高兴地说着,“我从妤妃那儿出来,就直奔你这里了,我刚才呀,把她给气得,哈哈,不用提有多过瘾了。”
“姐姐做了什么?”婉儿好奇地问。
“我把秀儿弄到我那儿去了,还让妤妃大出血,敲了她五千两银子哎!”心怡实在是想把这件大快人心的事让所有人都知道,但在这宫内,她也没人可说,只好讲给婉儿听了。
小草在一旁冷冷地说:“心怡格格,您的钱还不够多吗?”
“小草,这儿轮不到你说话,客人来了老半天了你也不去倒茶。”婉儿教训着小草。
“不要倒茶了,我不渴。”心怡摆摆手,“小草,你误会了,那五千两不是我自己拿,是给秀儿的。”
“我也有听说,妤妃娘娘对秀儿不太好,莫非你是替秀儿出头去了。”看来妤妃的名声确实不太好,连婉儿也知道她虐待秀儿的事。
“本来我也不想管,可我一看到秀儿浑身是伤的样儿,就来气,但是除了敲妤妃一笔钱,让她心疼,也没别的法啊,总不能也打她一顿吧!”心怡说。
“我想不通的是妤妃娘娘怎么肯乖乖地掏钱呢?”婉儿又问。
心怡得意地在婉儿身边转了一圈,“山人自有妙计,谁让她侄儿在酒楼里对我动手动脚!我就要挟她,如果她不肯付钱,就告诉皇上!”
小草又插嘴说:“我当是什么呢,原来格格还是要把皇上抬出来才管用。”
“小草,还有没有规矩!姐姐别生气!”婉儿和心怡打着招呼。
心怡无所谓地,“我不生气,其实小草说的也对,我还是要把皇上抬出来才管用,也只好说是一物降一物啊!”
“姐姐刚才说在酒楼,姐姐出宫去了吗?”婉儿挺羡慕心怡可以随便出去。
“嗯,婉儿,你从来没有出过宫吗?”心怡去觉得婉儿太可怜了,长这么大,只在这个宫中走动。
婉儿摇摇头,“姐姐,外头好玩吗?比宫中如何?”
“外头好不好玩,得你自己去感觉,不如下次我出去叫上你啊!”
婉儿先是很兴奋,然后又垂下头,“不了!嬷嬷们说外头乱,女孩子家最好别出门,姐姐你不就遇上登徒浪子了吗?”
“我会怕那种人,哼!哎,婉儿,你老把自己关在这深宫大院内,不闷啊!”
“闷了就弹个琴,画个画啦!现在还有姐姐你来和我做伴儿说话啊!”婉儿一点都不觉得这有什么可奇怪的,从小所受的教育让她已经习惯了服从。
“我要是你啊,非闷死不可!”心怡才受不了这么过日子,几天还行,时间一长,她绝对会发疯的。
心怡和婉儿正说着,小桔子急急地跑进来,“见过婉格格!”
“干吗跑得那么急?”心怡问。
“格格,秀儿晕过去了。”小桔子焦急地说。
心怡赶紧站起身,“我这就去瞧瞧,你去传太医。”
“格格,没这规矩。”小桔子说。
“看病还分是谁,就说我病了,去传。”心怡才不管那些规矩呢。
婉儿也说道:“好端端的,姐姐怎么说自己病了呢!”
“没事,随口的话,生病总不能耽搁啊,婉儿,我先回去了,改天再来陪你聊。”心怡和小桔子急急忙忙地离开了。
心怡一走,小草又开始挑刺,“真会做好人,好名声全让她一个人占了。”
婉儿很不满的说:“小草,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要是以后再让我听到你对心怡格格有丝毫的不满,你就别呆在我这儿了。”
小草不敢反驳,可眼中满是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