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晶火化的那天，郑海涛陪伴在侧。
警察从李晶裙子里发现了那张纸条，顺藤摸瓜，找到了海涛。海涛将纸条紧紧拽在手里，她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没有留下遗书，却给他留下了一句看似稀松平常的话：海涛哥，裙子是你送我的。
海涛哥，海涛哥，李晶的呼唤回荡在海涛的耳边，此生，这呼唤都将回荡在他内心最深处。
李晶火化时，依然穿着那条格子连衣裙。海涛这才意识到，他和李晶恩恩怨怨纠缠这么多年，自己给予她的，也只有这样一条32元的布裙子。
火化的传送带按钮，是海涛按下的。他没有掀开李晶脸上的白布看她最后一面，那张脸，不是他的李晶。在他的心中，将永远铭记的，是那个在慢车里颠簸了6小时赶来看他的、长相平庸的女子。
走出火葬场，海涛意外在大门边看见了罗卷益。他没有进去，一直默默地站在门外，来送李晶最后一程。
自从那日在李晶家里不期而遇，海涛再没有和罗卷益见面。罗卷益的憔悴程度让海涛十分意外，他的头发耷拉在脑门上，两鬓已经泛起了星星点点的霜白。黑眼圈加剧，两个因失眠而日益明显的眼袋重重地挂在眼睛下面。
这还是以往那个儒雅优秀的罗卷益吗？
海涛迎着罗卷益走了过去。他说：“来了？”
罗卷益没有回答，而是问：“结束了？”
海涛点点头。
罗卷益的视线移向了火葬场的那根大烟囱。此时，大烟囱里正往外冒着白烟。罗卷益眯缝起眼睛看了好久，那是李晶正在离他而去。
罗卷益将视线收了回来。他睁大眼睛逼视着海涛，用一种全然陌生的口吻说：“听说，李晶遗书都没有写，只给你留了张纸条？”
海涛点点头。
罗卷益继续追问：“听说，她死的时候，穿的是你以前送给她的裙子？”
海涛不再回应，保持着沉默。
罗卷益的五官忽然扭曲在一起，他用一种尖利地声音咆哮：“她摧毁了我的一切，临走，什么都没有给我留下，却给你留下了这么多！
”
海涛铁青着脸，从内衣口袋里，拿出了那张银行卡，他递到了罗卷益面前。“这是李晶让我转交给你。那天在她家里，你推门看到的时候，她正跪下来求我，让我答应把这张卡交给你。”
罗卷益茫然地看着海涛，没有伸手去接。
“这张卡里，李晶存有58万元，密码是6个1，她说，入股安吉纳让你倾家荡产，这是她给你的补偿。她不想让你再沉溺下去，所以，她不愿意见你，就是希望你能早日忘记她。”
罗卷益颤抖着手，接过了那张银行卡。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卡，似乎在留恋卡上面残留的李晶的气息。然后，他把这张卡紧紧地放在心脏的位置，让它伴随着自己的心跳，这是李晶留给他的，最后的信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