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亦儒兄妹搀扶着阮籍缓缓的进入房间，身后还跟着东方澈以及初晓。东方澈大致猜到云笑的伤口是她自己的杰作，便没有贸然开口询问，毕竟这是从未见过的独家秘法。
所以今日的看诊，东方澈也抱着很大的兴趣，就想见识一番。
阮籍坐在床前的矮凳上，神情泰然，看来对于云笑并没有报什么希望，早已经接受命运的安排，就等着某一时刻生命的消逝。
阮亦儒在一边有点忐忑，明知爷爷对云笑的否定，可是就是没办法放下执念，幸好爷爷看到云笑的时候仅是略微迟疑，没有拒绝看诊。
这是阮籍对孙子孝心的成全，阮亦儒明白，但更希望云笑能够让爷爷惊讶。
“哪里不舒服？”云笑按照步骤来，心里却有了一些眉目，方才阮籍被搀扶着进门时，云笑便发现其右侧的手脚无力，以及左侧面部中枢性瘫痪。
“常年头晕目眩，偶有眼前黑蒙，曾昏迷过三次，每次不到半刻钟，醒来后仅有稍微倦怠，无其他不适。只是，就在昨日，突然左侧的手脚使不上力气。”
阮籍话落，云笑接上：“你还漏了一点，左侧面部瘫痪。”因为比较轻微，仅仅鼻唇沟变浅，口角轻度歪斜，没有仔细看很容易忽略。
众人一听云笑的话都将目光放在阮籍的脸上，确实有些怪异，又拿不准，可不管如何，云笑这样观察入微倒是让人更加信服两分。
“你试试用力闭眼。”云笑示意阮籍做个试验。
阮籍看着云笑不置可否，接着很是用力的闭上眼睛，耳边却听到周围的惊讶呼声。
“爷爷。”阮亦宣忍不住捂口惊呼，其余人面上也带上惊讶的神色，因为此时阮籍一用力，很明显左侧的眼睑松弛，比不上右眼闭得那样紧密，甚至眼周的皱纹都加深了不少。
阮籍睁开眼睛，将所有人的神色收入眼底，明白云笑所言非虚，也明白自己先前对于云笑的否定太过武断，想不到想不到，自己阅人无数，自诩经验丰富，却反被经验所限，看轻了云笑的可能性。
“可还要再试一下闭嘴鼓腮，或者伸一下舌头？”云笑平淡的追问，无视众人的惊讶。
阮籍笑着摇头，笑声一派爽朗，丝毫不像知道自己身患绝症：“哈哈，云笑姑娘，老夫真是眼拙，本以为已经高看你一眼，殊不知你站的更高。”
阮亦儒在一边激动得双肩忍不住的颤抖，云笑是不是有办法？
云笑也不谦虚，将目光和阮籍对上，一股睿智从混浊的双眼透出，隐隐还有一些被压抑住的气势，仅是这么一点也让云笑心脏稍微紊乱了一拍。
听说带兵造反的阮家将军，最后回京皇帝给了宰相和太子太傅两个职位，可人家拿太子太傅当正职，宰相当副职。要想再有一个阮家能够连宰相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官职都当兼职也是不可能。
不过，不管心理怎么想，云笑习惯的脸上总端着，医患关系那么紧张，没有摆点谱，患者往往无法完全信任，这人的心理有时就是这样的矛盾。
阮籍心里也啧啧称奇，少有女儿家能够如此落落大方，不卑不亢，对视后还如此平静，难不成自己病了连气势威压都弱了？虽然没有刻意释放，可怎么的长年累月的，应该自然而然的一身杀气吧。
再看一眼，依旧清丽容颜，不慌不乱，以前看到自己就腿软的小辈莫不是哄着自己这个老头子玩儿的？
这阮籍和云笑对视许久，心中各有自己的计较，却忽略了一边的人。
“师傅啊，他们两个看很久了，这到底什么意思？”初晓从一开始就觉得云笑似是而非，如今更是如此，看似简单，实则带着许多神秘，行事也让人摸不准。
东方澈也纳闷：“咳！笑笑啊，这个，你可有办法？”
办法自然是有的，只是目前云笑还没办法确诊，还需要最后的一项检查，如果手术，有些术前检查也不能少。
“你可信我？”云笑问着阮籍，不等阮籍回答又加了一句，“没有任何疑问，绝对服从，生死不论的信我。”若是需要开刀，是死是活云笑也没办法保证，谁都没办法保证。
“云笑姑娘尽管大胆去做，无论结果如何，老夫都接受，即使是死。”云笑的话一出，连自己都觉得有点强人所难，现代的术前谈话都避免不了医闹，更何况现在自己什么都没办法解释，只是强橫的要求配合，可阮籍却是一口答应。
云笑满意的点点头，果然是将军，有着大将之风，该做决断的时候瞬间衡量得失然后毫不犹豫的下判断。
“爷爷……”阮亦儒有点迟疑，本以为自己更加的相信的云笑，可在亲人的性命面前，却反倒没有一开始怀疑云笑的阮籍来得果断。
阮籍看着云笑头也没回的打断阮亦儒的话：“本就是绝症，如今能有机会已经是老天对我的厚待，你怎么看不透，还需要磨练啊。”
阮亦儒听了能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情感却是不受控制。
就在这时，阮籍的身体一软，便向一侧倒去，谁都来不及反应。
只有坐在阮籍正对面的云笑第一时间发现阮籍的不对劲：“大虎，接住他。”
大虎一听到云笑的声音身体就动起来，迅速的扶住阮籍。
阮亦儒和阮亦宣惊呼出声，慌乱的凑上来，东方澈和初晓也面露忧色。
“现在我需要其他人都出去，大虎留下。”云笑无暇去顾及其他，真是赶鸭子上架，这下不开颅也不行了。
云笑真是忍不住想要骂娘，自己伤还没好，又没有助手，又是在古代，这第一台手术就来精细的，真是谢谢老天的“厚待”。
东方澈一听就急了，这云笑的意思是有办法，好想看好嘛，突然急中生智：“笑笑，中午加菜！”
“……东方先生留下。”云笑略微挣扎了一下就妥协，并且忍住要抽自己一巴掌的冲动。
其余人：……
初晓也想留下，可是被东方澈的眼色一扫射，麻溜的跑了。
阮亦儒和阮亦宣兄妹想留下来，可是却没办法像东方澈那样，嚓，谁知道还得来这招，一开始没打探好云笑的喜好真是失策。
“出去！”一看人还在磨磨唧唧，云笑冷下脸，厉声喝道。
阮亦儒无法，也知道如今怕是病情有了变化，呆在这只会碍事，拉着俨然红了眼的阮亦宣出去。
就在几人紧张的等着云笑示下的时候，云笑看着正端坐在一边的炎烈，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可是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不适合待在这里：“大虎，把球球带出去给初晓吧。”
“好嘞。”大虎麻利的揪着炎烈的衣领子就扔出门外，那语气顺溜得让炎烈恨得牙痒痒。
站在门外的炎烈是一时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被云笑排除在外，就被大虎利索的动作给扔了出来。
可恶，我的地位竟然还没有大虎高，这也就算了，连盘菜都能够留下来，我怎么不行，我只是个孩子啊！要不要当个熊孩子任性一下冲进去哭着闹着要留下来？
唉，还是算了，炎烈最后还是决定不要这么丢份。
初晓在炎烈身后，看到炎烈的待遇，心理顿时平衡许多：“行了，别看了，来，哥哥带你去玩儿吧～”抱起炎烈就走。
炎烈衡量了半天，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反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