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贵如油,可是一旦下起来,也会瞬间淋湿整个世界。
马车陷入泥泞里一时半会起不来,再听说,前头道上被雨水冲刷下来的泥石流给截断,更是一时半会过不去。
由于正处官道,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云笑一行人仅仅只有几个人能够使唤。云笑,炎烈,梵天和梵荏,四个人不用说,自然是不会去做推车的活。
白亦前去下一个城镇找帮手,朝三暮四拉马车,朝花夕拾和花红颜已经先去清理道路,十一则是在一边架起小炉子,泡茶。
云笑瞟了一眼,真是不能理解古人死了都要喝茶的坚持。
绵绵细雨一直未停,不多时,云笑的身上已经布满细小的水珠。
官道一侧是山谷,不深,往下看能够看到一汪细流,浅浅绿绿色泽很是好看,被春雨滴出一片片细纹,对面,是另外一片山脉。
云笑站在官道边眺望,想起溪山村外,也有着一条溪流,叫长流溪,两侧同样是山峦迭起,连绵不绝。
有一段时间没有想起,溪山村的景,溪山村的人,溪山村的事。胸口一阵酸涩闷胀,云笑忍不住张开嘴呼吸,试图驱散那突如其来的痛楚。
这万水千山里再也没有曾经的温暖,纵是景色再相像,终究是烟消云散。
炎烈和梵天都发现了云笑的异常,从背影透出来的伤感在雨景中尤其浓烈。
梵天觉得看着这样的云笑,自己竟然也十分的不畅快,说不出的憋闷,想上前又不知上前该做什么说什么,怔怔的竟不知如何是好。
炎烈可不想那么多,一见云笑难受立马走到云笑的身边,同样目眺远方,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一点不温柔体贴:“我以为你在哭。”
满目清明的云笑平静的看着远方,脸上哪里有一点情绪外露,更是见不到一滴半滴的眼泪:“是吗?”
回答了跟没回答一样,总不能让炎烈回一句“是啊。”
不过,好歹让炎烈稍稍放心,关于溪山村的事情,关于自己的事情,炎烈希望找一个好的时机全盘托出,而不是现在随意说出口,让云笑以为自己欺瞒。
毕竟返老还童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事情,以及溪山村的幸存者,总要见上了才好和云笑细细说清楚,也能缓解一些对已逝者的悲伤。
“这里离京城已经不远。”炎烈想着这些事不能说,自己的心思总能表白一下吧,“笑笑,我今年二十有一,尚未娶亲,小有资产,等进了京城,我带你回家见我爹娘可好?”
炎烈心里给自己来了一拳,哎呀,太紧张,怎么从表白直接跳到求亲的步骤。不对不对,只是面见长辈,还不算求亲,应该不会很唐突吧。会吗?不会吧。对了,届时怎么带笑笑进宫?
云笑黑着脸看着炎烈苦恼的样子,你这什么意思,你说见家长就愁成这样,我很见不得人?
“承蒙错爱,我怕是没有这个福气。”云笑冷冷的扔下一句,转身走向马车。
再怎么动心,云笑还是不愿意嫁给一个身份不明大有来头的人,再说,你尚且没有对我坦诚,如何让我交心。
而且,从来就没有挑明过,没有发展过的感情,恕云笑没办法和古人一样直接谈婚论嫁。
蒙逼了的炎烈站在原地,这是被拒绝了?为什么呀?我这是又做错了什么?怎么好像又生气了?
云笑情绪早就调整好,对于炎烈也并没有太深的感情,谈不上刻骨铭心,所以,回头走来时面上如常看不出什么异常,方才的伤感,随后的冰冷都如昙花一现,像是错觉一般。
梵天仔细瞧了两眼,觉得云笑和往常一般,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心中的不适这才缓解。反倒是云笑感觉梵天表情怪怪好像有点不舒服:“公主,没事吧?看起来脸色不好。”
梵荏也问道:“是吗?看起来好像是不太好,大师兄,你没事吧?”
梵天当然不会说自己方才因为担心云笑,所以心里难受:“没事,饿了。”
这个语气怎么这么熟悉……
云笑感觉好像这两个字自己以前常说,语气和这是一样样的,堂堂八卦宫宫主被自己影响,竟也是成了吃货?
午膳还是没能到下一个城镇去解决,只能挤在马车上用些点心,配着十一刚泡好的茶水,解解饥。
只是这车里的气氛啊……
十一很是识趣的泡好茶就退了出去远离尴尬圈。梵荏啃着点心很别扭的用眼神询问云笑:什么情况?
云笑眼神回来:我怎么知道。
炎烈因为被拒绝,心情不好。
梵天因为方才不知道如何在云笑需要人安慰的时候如何挺身而出安慰,心情不好。
马车里的氛围,不好。
云笑管不上炎烈,对于梵天间歇性抽风更是不管,默默的吃点心喝茶,表示不要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