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阁为九层界塔,汇集三界情感原始至今,已有八千六百五十万零一本书册。
每一层存放一千万册,三界情感诸多,约一千万册,九层界塔增加一层,名变十层界塔。
九层界塔每楼分为五间,取五行八卦布阵,壁上图腾广大精微,包罗万象,意在防御守护。
金陵阁外园林布局,十分精致。阁前设长方形三生水池,周置紫晶灵石,以碧落拱桥与团云连为一体,池中养殖鱼藻。
大型叠石假山环列隔后,假山云路,山洞上下穿行,就连阁的左右门道阶梯,也增加紫晶灵石处理,使金陵阁的气氛神秘而高贵。
一盏琉璃镂空雕花小香炉放置在朱赤奇楠小矮桌,淡淡的檀木香充斥金陵阁。小矮桌上还放笔墨纸砚,一个凝脂小碎花纹茶杯,一个紫砂壶,一台炭烧暖炉。左右两边布四方触感极佳的毛毯,上面放两块草席。
一列朱漆书架,木简或书本下贴标签,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射入架上。一只白里透红,青筋裸露的素手拿起一个木简放在怀中已有的木简上。
两手捧八九个木简,穿鞋袜的玉足朝小矮桌走去。
衣袂飘飘,青丝飘舞。脸颊透红的白凝絮,将几个木简放置身旁,两手撩起长裙,双膝跪在席上坐立。
她望周围一片安和,随手捡起一个细细观望。
三界初成,距今约有九千万年。九千年没掌管金陵阁,都不知晓现在的三界,格局如何,风格如何,变化如何?
从以前的木简制记载,到现在的纸质书本,文字变化多样,直到一千年前才统一。
三十万个木简,二十万本书。她只需要将每本书,用手轻轻一扫,信息就能存入脑海。
只是,这金陵阁安静得过分。安静得,她已习惯。
“叮铃铃”声响,门外定是来人了。
白凝絮放下木简,走出金陵阁,站到门外,就看到一个谦谦公子身着碎花藏青里衣,外皮青花瓷白甲衣,腰间金带,一条精致玉佩悬挂在左边。
头戴金冠,眼神清澈,面容俊朗,身姿挺拔,好似钢铁,看似易折,本质极韧。
他见到白凝絮来到门口,一字抿唇扬起,流露出孩子一样的天真和倔强。
“许久不见,你可安好?”刘靖恒问候。
“一切安好。”白凝絮看他来,一定是带来自己喜欢吃的。手朝里伸,对他做了个请:“外面风冷,还是进来坐坐吧!”
刘靖恒点头,几步走进金陵阁,裹着袜子的脚踩在厚实的木板上。由白凝絮引路,走到屏风下的草席坐下。
“东西,带来了吗?”白凝絮搓搓手,现在她可管不了那么多。
九帝中,玩得很好,就数识赋帝刘靖恒了。别看他跟个木头傻愣,但心肠柔软,总是给他们带来凡间小吃。搞的把他们的嘴养馋,见到他第一句就是问有没有带吃的来。
刘靖恒抬手,在小矮桌上一扫,一炉滚烫的烩菜,顿时香味四溢,惹得白凝絮抢到面前,拿起筷子夹着吃。
“兄长的话,我岂敢不做。你慢点吃,以后我还是会为你带来。”刘靖恒见白凝絮狼吞虎咽的模样,不由得笑了笑。
“当真?”白凝絮两眼泛光,一脸喜色道。
“当真。”刘靖恒望望周围,不由得感叹:“你一出来,就关在金陵阁,不能和我们一样自由自在。你一个人在这里定会觉得孤独,要不趁百年后九州开山收徒,你从里面挑选几个资历不错的弟子,来照顾你,为你打理打理?”
“你的话和我兄长说的一模一样,我有那么害怕寂寞吗?在无极世界呆了都九千年,已经习惯。这几百年里,就是熟悉下金陵阁九千年里的情劫记录,一旦看好。我可是享受上天入地的通行权,那时候,我一定在人界多多走动。”转眼一看,那一锅的烩菜,被白凝絮吃得只剩下汤渣。
刘靖恒扯动唇角,感叹:“是啊,到那时,有多少人羡慕你。”
“所以啊,收不收徒弟,就让我自己决定吧。我也知道你们很担心我,但是,我觉得一个人很好,清清静静,避免许多麻烦。要是九州开山收徒,一定要我收新弟子的话,我还不如不去。”白凝絮捧起一锅,仰头一喝,将锅里的汤汁喝得一干二净。
刘靖恒递给她一条帕子,见她拿起擦擦嘴,说:“九州开山,九帝必须在。你可不能胡闹,你不收就不收,没人敢强迫你。”
白凝絮给他一笑,摸摸肚皮。
刘靖恒提起紫砂壶,倒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说:“漱口。”
“谢啦。”白凝絮拿起,饮了几小口。
“这九千年里,你子孙多少了?”白凝絮很好奇,九千年前,龙东歌还没有孩子。现在俩孩子都四千多岁了,不知道长啥样。对于人界的识赋帝,九州神女十分钦慕他,还有些为他送东西的都有。
刘靖恒摇摇头,平淡道:“和你一样,一人生活,总归逍遥自在。”
“当年,我可记得兄长说过,你在群仙宴喝醉,嘴里一直喊着仙子仙子,醒来后说是胡话。这谁信呢?一向耿直的你,也会说谎。”白凝絮故意把当年糗事说一遍。
刘靖恒被说得面红耳赤,起身背对她:“我想起来还有其他事没做,就此告辞!”
“走吧走吧,总有一天,我会把你意中人揪出来的。”白凝絮手托腮,挥挥玉手嬉笑。
刘靖恒慌乱穿好鞋子,一溜烟消失在金陵阁门口。
看周围又陷入安静,白凝絮长叹一声无趣。
还是赶紧把里面的书卷都看完吧!
空中腾云,衣袂咧咧作响。
刘靖恒闭了眼,又睁开。
想起那时初见仙子,是心动。从来,没有一个那样的女子,如烈焰火辣,如玄铁坚韧,如白云纯洁。
他好不容易要去接近她时,她的身边,总有那样一个人一直不离不弃。他只能远远观望,等她落单时,去帮助,去接近。
时过千年,他的心不曾改变。只是脑海有些东西,变得特别模糊。
一百年间,对于神,眼一闭一睁,就过去了。
白凝絮坐在席上,身边堆放许多书本。看完最后一本,她欢天喜地地躺在地上,卯足劲地伸个懒腰。
“哈~终于看完了。”白凝絮揉揉眼,右手手指在空中绕个圈圈,命令散在地上的书本,回到属于它们的位子上。
此时此刻,她凝望塔顶,看光芒投射,一缕缕荧光总在四周飞去。
其实,忙完所有事,静下来的时候,还是挺寂寞的。
白凝絮起身,踩着楼梯,一步步往九层界塔顶部走去。
九层界塔的顶部,有一间专门封印连金陵阁都解决不了的情劫,也是世人说的生死情劫。
就连她,都不能进去。里面封印的东西,太过强大,稍微控制不好,天下大乱。
盘曦临走前,一直吩咐她不要进去。
所以,她在这间名为‘生死劫’的房间止步,久久凝望,心中不知为何有种难以言语的窒息,脑海,会闪过腥红画面。
那是一个高大的黑影,后面是尸骸坟墓,烈火烧天。每次一出现,她就会头痛欲裂。
现在,脑海又再次出现。
白凝絮扶住额头,赶紧从‘生死劫’离开。以后,没有什么事,自己还是不要进去。
几日后,白凝絮站在门口,从水中舀了一勺水,洒在含苞待放的菊花上。
远处,一条白星划过白凝絮头顶,在身后,就跪着一个戴鬼面的白衣人。
两手捧起锦盒,正等她去接。
白凝絮把瓢掷到木桶,脚步优雅地来到他面前,手指点了锦盒。
锦盒一打开,一条金光钻入她脑海。
眼睛睁开后,她知道此人送信来的目的,开口说:“明日必去。”
那人听后,化作流光,飞向所来之地。
白凝絮继续浇花,嘴角扬起一笑:“明日就是九州开山收徒了吗?缺席九千年,不知自
己这一去,是否有些收获?”
金陵阁一切搭理完毕,白凝絮也计划着开始接单,游历四方。
九州是介于人神魔三界中的纽带的圣域,接纳三界超俗能人,不分种类贫贱。
以浮云为海,高山为地,草木为背,百花为路,这就是九州景色。令三界趋之若鹜的一点,还是九州内蕴含神秘能量,饮其水则能长生,吸其气可修灵。连不起眼花草,拿出一株可换一座城池。
拨开缠绕九州的云雾,放眼见前方立着一个九州门,九州门后是各种大小不一的浮岛。一座浮岛就有四八间宫殿。顺着道路互相连接的浮岛,直到尽头都数不清到底有多少个宫殿,多少座浮岛。
有一座正中富丽堂皇,佛照九州。云雾环绕,阶梯为最长,做工精致,且门里门外,一排阶梯下竟是九州精英站岗。
九州的精英,都是万里挑一,以强大战斗力名震三界。
这奢华森严的宫殿,就是汇集举世瞩目的九位九州帝的候神殿。
候神殿中,云雾在地翻滚。
紫纹黑鞋踩在宝椅,身子斜靠椅背,一手拿镜子,一手靠在扶手上,时不时会抬起拨弄眉目。
他有着一头柔顺光泽的乌发,舍不得在地上弄脏,将全发揽到身后,编了个麻花辫。耳边两条发鬓是他故意留在前面,无聊的时候,就会抓起来玩一玩。
九州帝中,唯有人如此在乎自己样貌,连坐姿都显得那么妖娆的人,就数毒舌男金娣勾陈族勾火帝。
一袭紫衣加花纹衣袍,腰间系宝珠满目的腰带,领口微露胸膛,看似无意,却将完好身材展露。
一双狐媚眼,狭长的紫色睫毛,总是微眯。这种勾魄力,蕴含杀伤力,任谁都把持不住。俊挺鼻梁,望着镜中人,他会微微一笑。
只是,他忽然看到身后的宝位,居然坐了一个让他很不喜欢的人。
于是,他放下镜子,扭过头对刚刚坐下来的混元帝咆哮:“你个丑八怪,别坐老子身边,老子身边只能是样貌绝色。不要以为你经常养生,就能和我担当国色。快去老乌龟那边坐,再不走,休怪我回魔界,搅得你浮华城天翻地覆!”
其实混元帝并不丑,只是在九帝中,长相最后。他性子老实,早就习惯勾火帝这么损他。
他刚才没看到,还以为是其他女子。当然,勾火帝最讨厌别人说他娘娘腔。
勾火帝不知何时拿了一把扇子在煽,他连混沌帝呆在这里一秒钟,都忍受不了。见他乖乖挪走,拿起手中的扇子,在他站的地方大力煽,连他一点气息都要煽走。
玄冥帝闭目打坐,听见混元帝坐到身旁,才打睫毛雪白,看尽世间无常的慧眼。他是参天玄武族,也是勾火帝口中的老乌龟。全身上下一身雪白,透出道骨仙风的气度。他不因勾火帝的无礼而心生怨气。和混沌帝一样,只把他当做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
动了动羊胡须,玄冥帝说:“这九帝中,就数他爱美。你啊,以后少站在他身边,不如学学下棋,好和老夫一较高下。”
混沌帝呵呵一笑,谁不知这玄冥帝性子虽然好,但只有一个臭脾气。谁会下棋,就会逮着他不放。即便人家认输,他也要斗。不然将他塞进乌龟壳,丢在海里困个两三百年。
“哎呦喂,老娘的金库还没盘点好……要是少一分钱,我让你们九州陪我一座金山!”还不到门口,满口怨气涌进候神殿的女人,就是九帝中出了名的视钱如命的獬豸族正元帝。
听她口气约能猜出她是个三十多岁样貌的人,没想到一进屋,一身黄金丝做的锦绣仙裙亮瞎殿内人眼目。然后,一个只有一米五高的少女打着算盘走进来。身旁漂浮一支笔和一本书在记账,看她这样,还真是有够拼的。
“正元小女!老夫可算等到你,这次,必定赢过你。”玄冥帝闻声立即睁眼,身子一动,立即挡在正元帝面前。
正元帝在一堵肉墙前止步,停下打算盘,抬头一张锥子脸和拧紧的眉目,她不悦地说:“老头,约我下棋,可是要有代价的。”
“代价?代价我有!”玄冥帝拍拍胸脯正气凛然地说。
正元帝勾起邪笑,眯眯眼故意提醒:“三百年前,你可是将你婆娘的镇海如意锁输给了我,你这次还能输给我什么?”
那个不离不弃,陪在她身边的人,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