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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我将去往人间

三千里路,风和雪。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离不周湖以南三千里地界,名义上已经超出了北天雪极的范围,但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世界,只是人类活动的痕迹开始多了起来。

羌无休裹着狼裘,脸色有些苍白的望向远方。

雪地上,除了白色还有两团橙色异常刺眼。

两个身着橙色羽绒服的人正在一瘸一拐的走在雪地上,一人身材高大如牛,一人身材如牛崽子。

他张开龟裂的嘴唇望着远处的两人,想要说话,却觉得喉咙一阵干涩,说不出话来。

虽然从不周湖虽然活了下来,但是神魂破碎,灵府世界也生机全无,境界也直接从圣境掉入到道境,但这一却并没有让他后悔,至少自己明白了前方的路在哪里。

比如前方的两个身影,他微张着嘴唇,望着风雪中异常醒目的身影,苍白的脸上因为激动涌现一片红润。

他抿了抿嘴唇,扯着嗓子喊道:“喂!”

这是羌无休对人类世界发出的第一个声音,只是这个“喂”字在大风雪的侵袭下弱不可闻。

风雪吹的干燥的嘴唇被气浪掀开,一抹血丝填满了嘴唇上的裂缝。

他有些苦闷的笑了笑,望着那两个身影飞速而去,就像一团暴风雪在雪地里肆虐。

没有多久,羌无休就到了那两个身影前面。

这两人浑身包裹的十分严实,就连眼睛也带着护目镜,羌无休停在那两人身前时,那两人正目瞪口呆的望着他,过了一会儿羌无休卷起的风雪终于消散掉,那两人中的一人大吼一声道:“****,什么怪物。你是人还是鬼。”

羌无休望着那护目镜后面贼溜溜的眼神,摇了摇头说道:“我当然是人,你们去哪里?”

不等那两人回答,羌无休接着说道:“能带我一程吗?我迷路了。”

刚才说话的那人,捂着肚子蹲在雪地上及其放纵的笑道:“迷路?哈哈,不好意思老兄,我们也迷路了。还有你这毛茸茸的衣服真搞笑。”说着那人躺在地上沉默起来。

另外那人立马上前,说道:“战少,雪地寒冷,您还是起来吧!”

“起来个屁啊!没看到我们又碰到了个路痴吗?这里是北天,你清醒清醒.我们还能走出去吗?”那人说着语气中变得悲愤起来,他看着满天的雪花正在一点点堆积在自己身上,又想到了老家伙病危的消息,心中一阵酸楚,只是这两日来通讯设备早就没了信号,又迷失了方向。

羌无休本来激动的心情也变得平静起来,他在大风雪中穿梭了不知几千里,哪曾想才刚离开北天雪极的核心区域,倒是在这人类活动的边缘地带迷路了?

只是在离开不周湖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不想再停下自己的脚步。

亦不想再面对师父,有些选择势必让人痛苦,那种痛苦是建立在亲情的坍塌上,建立在信任的毁灭上,建立在人性的黑暗上,所以他想走出去,去往真正的人类世界,远离师父的影子。

他缓缓低下头,眼睛中一片清明仿佛倒映着整个雪地。

过了一会儿,羌无休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们必须走出去,没有路就走出一条路。”

那躺在地下的战少,立马爬了起来忍着背部的疼痛说道:“我同意,还有哥们你刚才到底是怎么飞过来的。”

“一种身法而已.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战少摇了摇头,苦笑道:“还不是脑袋抽筋了,想找点刺激。这不刺激是刺激了,只是刺的有点深。”

羌无休并不理解他的笑话,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准备回哪里?”

战少一把拉过身后的人,介绍道:“这是一头熊,我叫他熊大,是我保镖和兄弟,我叫战国策,战是战国七雄的策,策是策马奔腾的战国.我们打算回华夏帝京。”

羌无休深出手,他知道这是这世界上一种代表友好的礼节,“我叫羌无休,正打算去帝京。”

战国策透过护目镜上薄薄的冰层看着羌无休,感觉到手上微微生疼,一种热量从羌无休的手上传递过来,也许这正是他不畏严寒的原因吧!战国策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说:“哥们,看上去像是个原住民?”

羌无休笑了笑,绕开话题说道:“不知战兄和熊大兄有什么方法出去。”

“首先,我们得找到黄河站,然后才能离开这鬼地方。熊大你把地图拿出来,我们分析分析距离。”

熊大闻言立马从衣服里掏出一张防水地图摊开在地上,三人蹲了下去,战国策指着地图上是一个红色圈圈说道:“这里就是黄河站,两天以前我们的仪器还有信号的时候,我们是在这里。”说完他手指着另外一处。

熊大从裤腿里掏出一把匕首连在两点之间,“估计有七十多公里,如果算上我们这两天迷失的距离大概最多八十公里。”

“问题是我们要找到两天前的地方,然后才能根据方向去往黄河站。”战国策说道。

“其实我有个设想,你们想想两天的时间你们基本上没走多远,我们假设还在两天以前的地方,只要朝着黄河站的方向再走八十公里,就基本上在十公里的范围内找到黄河站,运气好的话,也许只有几公里。”羌无休说出自己的想法。

“妙啊!我怎么没想到,不如试试。”熊大兴奋的说道。

“试试就试试,熊大你看看口粮还有多少,够我们三人这几天的伙食吗?”

羌无休止住了熊大翻背包的举动,看了看满天冰雪皑皑的雪原想到自己这些天的伙食似乎还不错,笑着说道:“没必要了,有我在伙食管够。”

战国策哈哈大笑道:“不会是炒米加雪花吧!”

羌无休看了一眼战国策,并不说透。

一行三人朝着黄河站的方向走去,在路上羌无休才知道这个战国策和熊大是帝京人,家境应该属于那种富好几十代的人,而且他们此行的目的只是,为了一个子虚乌有的传说而已,传说千年之前战家被恶魔附身,所有家族男性成员都隔代遗传一种病症活不过五十岁,而那些女性成员更是早夭于二十岁之前。而这个传说之所以有模有样,是因为战家的确流传下来两本古老的笔记,而且战家家族成员的寿命似乎也证明了这一点。

虽然战国策历来不太相信这些传说,也不得不在父亲病重之前去按照老爷子留下的线索去寻找破解的方法,只是现在看来这似乎并没有什么卵用。因为两天以前家里来了通知,父亲怕是不行了,所以战国策才着急着往家里赶。

迎着风雪,战国策问道:“那么你呢!神秘的怪物大哥,能说说你的故事吗?”

熊大一脸期待的跟在羌无休身后,只有他明白不久之前羌无休御风雪而行的身法,是多么让自己震惊,那种身法已经超出他对武学的认知了,所以他脸上的崇拜之情隔着面罩,依旧让战国策不齿。

羌无休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在熊大看来应该是过了许久,他才缓缓说起那些能说的事情。

冰雪覆盖住了这个世界,但是在这里的最深处依旧有一处地方,那地方除了冰雪还有草木,除了草木当然还有人,二十年来羌无休没有踏出过那个地方一步,那个地方一半在巨大的冰洞里面一半裸露在冰原之上,而师父常年呆在冰洞里面,至于冰洞里面的详细情况,羌无休自然没说,只是一想起那极深的洞穴,心中就莫名有一种恐惧。

熊大实在是忍不住,问道:“能说说你学武的事情吗?你师父一定是个非常厉害的人。”

“武学本来就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所有的修行都是建立痛苦与寂灭之中,而当你能承受住这一切的时候,你才能发现身体的奥秘。”

一想起在冰原里那二十年极其漫长的痛苦历练,他的眉头还是不自觉的皱了起来,其实修真最大的痛苦当然是死一般的孤寂,那位坐在冰洞二十年的师父,即使是在自己离开的时候也没有笑过一下,除了他嘴唇里那些冰冷的字句。但又恰恰是这个冷漠的人将自己养大成人,练就一身本领,这种矛盾的心态一直折磨着他自己,他看着远方不愿再想这些事情。

熊大有些闷闷不乐,为什么羌无休没有说学武的重点呢?难道是师门规定?这些疑问他还没有发出来的时候,战国策就说道:“外面的世界是精彩的,比如你看前面是不是有雪地摩托车呢?”

“哈哈,战少我们终于可以回帝京吃烤鸭了。”熊大哈哈大笑道。

“没想到我们运气这么好,这才几步路就遇到贵人了.说什么去帝京我都得送他们一辆车。”

不到片刻那辆雪地摩托车也发现他们了,朝他们驶来。

摩托车上载着两个人,看不清楚面容,但羌无休看到那辆摩托车上后面的人似乎正在痛苦的呻吟,摩托车停了下来,车手站在了羌无休他们面前,说道:“你们打算去哪里,我们要回黄河站,我的同事被冻坏了。”

“正想搭个顺风车,不知道兄弟方便不方便。”战国策说道。

“有什么不方便的,赶紧上车吧!这冰天雪地的实在难受。”那人催促道。

“能让我看看你的朋友吗?我懂点治病救人的方法。”羌无休说道。

那人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说道:“兄弟好眼力,我这位兄弟受了风寒,正抖的厉害。”

羌无休走了过去,轻轻探出一只手掌搭在那正在呻吟的人身上,体内气海运转,一股柔和的真气顺着那人的奇经八脉运行,不久那人身上腾起一阵水汽,如此过了一支烟的时间,羌无休才缓缓撤回真气,那人也终于不再呻吟,不住的点头答谢。

几人看得有点发蒙,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真气吧!至少是蒸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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