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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聚会

故事是从一个雨天开始的,那场雨不知道下了多久,只记得那阵子每天都是暴雨,让人早已忘记了阳光的味道,感觉世界本应该就是如此。

雨不停地拍打着窗户上的玻璃,就像狱中摇曳着铁篱的囚犯,不知是对生的向往还是对死的恐惧。我猛然地睁开双眼,满头的大汗,这些年来,我每天都是这样在噩梦中惊醒,在梦中,我看见天边挂着一轮血色的太阳,这太阳似乎很沧老,沉甸甸地趴在天尽头,我注目着太阳,天呐,我发现太阳流眼泪了,两颗浑浊的火泪流出,跌落在大地,瞬间大地燃烧了起来,整个世界变成了一片火海,到处都是被烧焦的骷髅,和人们火中挣扎的哀嚎声..

我拭了一把汗,手机铃声在这时候响起,我随手一摸便拿到了手机,很是自然的一个动作,却让我感觉万般的熟练,好像操练了许久,我按了接听的按钮。电话那头是我大学的同学,黑子,我很要好的一个朋友,大学毕业已经很多年了,那个曾经踌躇满志的我,在生活的打磨下,已失锐角,逐渐地便接受命运平凡的安排,漂泊在都市之中,而黑子现在已是一家上市公司的总经理,他曾经多次给我介绍工作,都被我那可怜的自尊给拒绝了,电话那头有些气恼。

“我说粽子,你不会还在睡吧,我说你怎么不来我公司上班,原来日子过得这般安逸。”

我的名字叫柳宗,长得矮胖,与高富帅三个字格格不入,一开始大家叫我宗子,由于我身子比较弱,一年四季都要比别人多穿几件,尤其到了冬天更是把自己包成个粽子,于是大家干脆改叫我粽子,我有些不耐烦的回道:

“有什么事吗?”

“好吧,就知道你又忘了,今天是我们同学聚会,这次可是我召集的,你一定要来,快起来,我来接你。”

“就你爱搞名堂,行了,给我十分钟,我马上好。”

说实话,我并不喜欢这样的聚会,我讨厌酒桌上的交情,很多人连见面都不会打招呼,可是一坐在酒桌上便能称兄道弟,每个人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来维护自己的自尊心或者伤害别人的自尊,而我这种混迹得如此的人,或许连被伤害的资格也没有,最多只是去做个陪衬,但奈何不了我朋友的面子,思来想去,无论怎样,终归是要去的。

想到这,我便艰难的起来了。一番洗漱后,我在杂乱的衣柜里找了一件西装穿上,便匆匆的往外走。

下雨天整个世界显得格外的寂静,除却雨声便再也没有什么了。我一个人行走在大街上,街上真的很安静,连往来稀疏的车辆都没有,在雨的朦胧下,感觉世界如同一幅水墨画,单调而又不真实。我到底还是没有让我的朋友来接我,我并不喜欢和他一起在聚会上出现,我很自卑害怕对比,即便是我的兄弟,我宁愿一个人孤零零的去,然后一声不响的离开,就当做什么都没做,哪里都没去。

这样想着,不知不觉便来到大家聚会的酒店,与我想的不一样,我刚进去便被大家热情的接待了,这种热情与外面凄冷的空气形成鲜明的对比,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便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了。

会上大家杯觥交错,酒过三巡,黑子已经喝得摇摇晃晃,他拿着一杯酒搂着我的肩膀说:

“粽子,你是一个专情的人,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忘记霓晨,但是。。”

他的话还没说话便被我先打断了。

“别说了。”这样的旧事重提对于当事人来说没有任何的意义,我拿开了他搭在我肩上的手,尴尬地看了一眼同样坐在角落里的霓晨,

其实我不喜欢聚会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不敢面对她,大学里的那场刻骨铭心的爱,在校园深黄的灯光下,两个彼此依偎的身体,火一样热情的嘴唇,尽情尽意的缠绵……这一切切都深深地烙印在我骨子里,终归还是没有放得下。曾经以为相爱便会长久,然而爱终归还是输给了现实,也是在这么一个雨天,闪电划破了夜空,在一个十字路口,在两排含泪的街灯下,两个人终是背向而去,谁也没有回头,谁也没有叫住谁,只是那泪水滑过脸颊时,也不知是雨含着泪,还是泪含着雨,总之一切都结束了。

想到这些,我不由得注视着霓晨,她一开始便静悄悄地坐在那里,低着头,依然那么的安静,也不和人交流,两手紧紧地拽住杯子,身体有些发抖,好像在哭,我的心被刺痛了,虽是分手好多年,但是说没感情是不可能的,我犹豫了很久,鼓起勇气,终是开口:

“霓晨,你还好吗?”

我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不想让别人听见,可是既是如此,会上欢聚的声音却突然戛然而止,一时间大家都没有说话,全部注视着我,我同样木讷的看着所有人,时间因此停滞了片刻,许久过后,坐在我对面的一个女生才哆哆嗦嗦的说道:

“柳…宗,你在说什么,今天可是霓晨的头七,你别吓我好吗?”

我一愣,感觉瞬间被一道电流麻痹了大脑。

“头七?不,什么头七,霓晨没有死,她不就在这…”我指着刚才霓晨的位置颤抖地说道。

可是此刻哪里还有霓晨的身影,只有一个空荡荡的位置。我用力的揉了揉眼睛,依然不见霓晨的影子,我感觉脑袋轰然的一片空白,刚才她明明就坐在这里,这…这是怎么回事,我发誓刚才我没有花眼,但我也决不相信那是霓晨的鬼魂,此刻我并没有所谓的惊恐,有的只是一片茫然,和不知所措,我痴痴地呆在那里。

大家依然的看着我,会上又是一时的寂静,氛围有些鬼魅和紧张,在这样的环境下,黑子似乎酒醒了几分,他先开口说话。

“粽子,我知道你和霓晨的感情,但那场车祸你是知道的,人死不能复生,你。。”他含含糊糊的说道,似乎不想提起往事再次刺痛我的心。

“不!”,我又一次的打断他,“霓晨没有死!你们都在骗我!”我不知哪门子的冲动,站起身来冲着所有人喊道。

我感觉再也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今天发生的一切感觉都超出我的理解。我推开凳子,麻木的冲出门外,这一切的动作都是机械般的完成。

“柳宗”黑子忍不住的在后面叫了我一句。

可我哪里还能听得见,我的心一直沉寂在了那一幕,刚才分明的看见霓晨坐在那里,可为何…我说不算来哪里不对劲,此刻我心中所感的竟不是霓晨的生死,而更多的是对这个世界的一种惶恐,一种对未知真相的惶恐。我发疯似的在雨中奔跑,外面还是一片寂静,寂静到一辆车都没有,雨水拍打在我麻木的脸上,竟体会不到一丝的温度,我只是愈发的感觉这个世界不真实。

车祸?一个念头突然闪现在我脑海里,黑子说我知道这场车祸,可是为何我却什么都想不起来,我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炸开了,我敲打着自己的脑袋,拼命地想,在支离破碎的记忆中寻找,渐渐地几个片段融入我的脑海,我似乎想起来一些,那天好像也是一个暴雨天,全班同学一起坐着大巴车去郊游,车上一片嬉闹,在急转弯处,车子突然发出一声尖叫般的刹车声,我们的车子与一辆货车相撞,然后…然后,然后我实在什么都不记得了,好像一切都结束了,又感觉一切都在继续。

我发疯的跑,雨水连成线极速地往后倾,周边的环境也变得模糊起来,不知道跑了多久,我骤然停了下来,这里不正是车祸的地点,我竟来到了案发地点,现场还留下了车祸的痕迹,远远地望去,我发现在孤零零的山头下摆着一张古旧的床,床上挂着如同丧衣般素白色的帐,除此之外,这床通体漆黑,床头雕刻着繁杂的花纹,犹如棺材般的摆放在那。

天空很是苍白,连大地也跟着茫然,在冷风的吹拂下,挂在床上的白帐的帷时不时地卷起,隐隐约约地露出床上的影像,这床上好像躺着一个人,这个人睡得很安详,两手交叉的放在肚子上,似乎在微笑在做着美梦,一切显得那么祥和又是那么的鬼魅。

是谁在路边睡觉呢?我好奇地走过去。待到近处,一个人突然从床的另一头窜出,我着实的被吓了一跳,倒退了几步,只见这人身穿一件黑色的风衣,戴着一副黝黑的眼镜,手上套着一双纯白色的手套,还拿着一个镊子,像是在侦查什么,又像是在寻找什么,可是奇怪的是明明我就站在他身边,他却当作我不存在,连看也不看我一眼,我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师傅,您这是在干嘛?”

男子一愣,随即很惊讶的看着我,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你看得见我?”

我不解地点点头。

男子好似很兴奋,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诺诺有词的自语,“难得呀,难得呀。”

我被他看得毛毛地,这人怎么这么奇怪,“师傅,你说什么?”我忍不住的问。

男子被我的话打断,这才回过神来,“哦,你看”,男子指着床说。

我顺着男子指向的方向看,里面确实睡着一个人,在我的眼神聚焦在那人的容貌上时,啊,我被吓得瘫软在地上,这…我看到的竟是我自己。

..

在一家酒店,一名女子独自点了一桌子菜,饭桌上只有她自己,她坐在一个角落,喃喃自语:

“你每次都坐在这个位置,我知道你不爱出风头,在酒会上你总是一言不发,别人敬你酒你就知道傻喝,今天不是说好聚会的吗,可是你们都去哪了,为什么就只有我一个人。”

女子趴在桌子上痛哭流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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