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原本就是一个精神状态极不稳定的少年,如同无影无形的风一样,本来就不知道自己要吹向何方。他开心的时候,和谁都是朋友。他不开心的时候,脸就马上阴沉下来。这样的喜怒无常,毫无城府当然不能当好一个君王,可他偏偏也没想过要墨守成规的扮演好一代君王。他心胸太窄,窄到只能盛下自己的梦想。他脑子太死,死到只懂得追寻自己逍遥的星空。
是的,你说前路是死,是痛,是疯,是魔,对他没用。他认定了要这样做,就非要这样做不可。哪怕是一条死路,他也要去死过一遍才肯甘心。
这样的倔强和顽劣早已不是一种性格,而是一种习惯。就像孤单一样,他早已习惯,并不觉陌生和不安。朋友对他来说反而碍手碍脚,不如放任他一个人去乱拼乱闯来得自在。
如果自己愿意选择孤军作战,自生自灭,并不算是什么错。但只是苦了他的朋友们,不管是职责所在,还是任务在身。都不得不陪他一起疯,一起癫,一起趟完这浑水。
珝和大秃鹫对视一眼。得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跟吧,毕竟这小祖宗的性命要紧。
它们默默的跟在米申后面,一路上依靠树枝和杂草来隐藏自己。为了不让米申发现,所以尽力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
米申倒也没有三步一回头,去查看后方是否有人跟踪。他大大咧咧,毫无畏惧。操着自己的一把短刀,只管一路的披荆斩棘,大步流星。
米申背着自己的宝贝面旗子负气走了几个钟头。直走得口干舌燥,脚板青疼,才决定停下来休息一下。哎,都怪刚才太激动了,还没确定好方向就一通乱走。以至于也不知到现在走到了什么鬼地方。
环顾四周,除了一棵棵参天大树和没入膝盖的杂草外,便再无其他。这下可好,四面八方都长得一个模样,别说准确方位了,恐怕连东南西北都难以分辨了。呵呵,这次米申算是彻底迷失在这一片绿色之中了。
也罢,也罢。
反正眼看着夕阳西下,暮色一片。索性就直接在草丛中凑合一晚,等明天天亮的时候再计划吧。
想到这里,不觉身体的那股疲乏劲儿也窜上来了。于是米申找了一棵粗壮的大树,把他的宝贝旗子绑在了树干上面,然后自己选了一块干净的草坪躺了上去。
跟到这里,似乎不能再往前靠近了吧。否则完美的跟踪计划就要泡汤了,所以珝和大秃鹫也只能随便找了一棵大树,打算过了今晚再说。
“喂,一边儿去,别和我停一个树枝上面。会压断。”珝驱赶着大秃鹫。
“哎呀,不会,不会。这树结实着呢。咱们两个挨一块,有什么事情才好互相照应嘛。”大秃鹫扭扭咧咧的就是不肯离开。
“呵呵,我说你是害怕了吧。”珝才懒得给它留面子,胆小就直说嘛。
“不过说真的,这树真是少见的结实,光树干都是有两米多粗,而且这高度,一眼还望不到头,像是直接长到天上去了。”珝说着仰脖朝上面望去。
“这就表示这里的水土很好嘛,你看不仅物产丰富,连树都长得特别好。真是一块肥得流油,到处都是宝贝的好地方。只可惜有句话叫做名花有主,你我就别想打这地方的主意了。还是睡了吧,谁知道明天会不会就没命了呢。”
一说到名花有主,生死未卜。珝的神经又开始紧绷了起来,也不知道米申那小祖宗能不能平安度过今晚呢。
“这样吧,你睡上半夜,我睡下半夜。”珝不再驱赶大秃鹫,同时也提出了这么一个条件。
“哎呀,我说你可别折腾我了。睡个觉而已嘛,有什么好紧张的,还分得那么细。像我这么笨的,不知道什么叫上半夜,什么叫下半夜。反正大晚上的天都黑得一个样,我摸不准下半夜什么时候开始。”很明显大秃鹫死活不想半夜起来换岗。
“别废话那么多,想要完成你的任务,好好保护玉光王就必须按我说的做。不然你立马给我滚回去!”被米申折腾得有点疲惫的珝脾气也开始变得不好了。
“这里除了树就是草,哪里有什么危险嘛。”
“嘘,你听。”珝示意大秃鹫不要说话。
静下来一听,草丛中确实传来一些模模糊糊的声音。这些声音远近不一,时高时低,难以辨认。
“狼兽?”大秃鹫听到这声音也开始紧张了,不知道它哪里来的勇气,一联想到狼兽就直接冲了出去。
幸好珝及时的把它拦了下来。“等等,你再听听。这不太像狼兽行动的声音,而像是一大群人在窃窃私语。”
“人?!”大秃鹫睁大了眼睛扫射着四周,但是一无所获。这林子里不但没有什么所谓的人,而且连一般的动物都没有出来活动。再看看米申,好家伙,真有闲情逸致,还仰着脖数星星呢。
凉风徐徐,繁星点点。思绪无边,夜空甚远。
米申叼着草根痴痴看了一阵,但还是觉得太过遥远,不可拥有。心口竟然也觉得很疼,眼泪不争气的淌了下来。自己是否太过于执着和幼稚?得不到的竟然这般难受吗?
米申说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一个大男人还会在夜里偷着流泪,大概他还没能从父亲的死亡中解脱出来,大概他还没找到人生的真正出口。
他把头扭到另一边,即使在这样的黑夜里,他也不愿被人看见他的脆弱。
“这是什么?是星星吗?”
泪眼朦胧之中,米申看到草丛中也闪着星星点点的亮光,如同夜空中的星星一样,有一种特别的美感。
他忍不住伸出手想去捧住这些“星星”。
可这些“星星”并不安分,竟然一前一后,一左一右,一上一下的晃动着。米申努力了半天,也没能触碰到这些“星星”。
他趴了一下来,准备确定一个目标。就在他纵身一跃,双手抓住的那一刻,他心里一凉,糟了!这东西长毛的!
还没等他来得及松手,那一东西就一个猛子蹿了出来,一张獠牙横生的大嘴就直对着米申的脸。那口中传出的臭气差点把米申呛个半死。
再一看那所谓的“星星”,原来是狼兽闪着绿光的眼睛。
这一吓倒让米申精神了,不仅睡意全无,而且后脊梁发冷。也不知是不是狗急了也会跳墙,米申不知哪里的力气,抓紧了狼兽的头部的皮肉,用力一扭,就让狼兽的脑袋来了个180度转弯。一瞬间疼得那狼兽失去理智,上下牙齿乱咬舌头。
趁着这个空档米申连滚带爬往反方向逃去,那草丛中其他的狼兽哪里肯放他走。齐刷刷的从草丛中蹿了出来。
毕竟米申只有两条腿,再怎么拼命也比不过四条腿的,加上到处一片黑漆漆的,他也不知道要跑到哪里才能脱离危险。他只能疯狂的朝着前面跑着,没多余的时间思考对不对。
狼兽果然是一种集奔跑力和爆发力为一体的强大野兽,一支烟的功夫不到,就已经追到了米申屁股后面了,而且它们从四面八方追来,大有包围之势。
正当它们的包围圈逐渐在缩小,眼看着就要一扑而上,大快朵颐之时。谁料天无绝人之路,米申脚底一滑,竟然滚下一个矮矮的悬崖,逃出生天。
狼兽追到这里不见了米申,它们知道前面已是悬崖。虽然悬崖不高,但它们都不敢再往前一步,无奈只能放弃这一顿美味,另寻别的食物。
这悬崖真不算很陡,不过也有几分凶险。下面乱石丛生,树枝交汇,杂草遍布,白天一眼望下去根本看不见低。但也主要靠着一些树枝的遮挡,才令它显得这么深不见底。
多亏了这些杂草和树枝,起到了一定的阻挡作用,让米申不至于滚得那么快,而且也不至于一头撞上了石头。
但米申到底还是吃了些苦头,身上的皮都擦破了,额头也划了几个浅浅的口子。他也知道自己滚了多久才滚到了底。总之当他平平稳稳的躺在杂草之中时,他才慢慢品味到一阵天晕地旋。
他吃力的想要撑起来,但手掌的皮早就磨破了,一碰到就钻心的疼。他躺着听了一阵,断定狼兽没有追上来,才放心的闭上了眼睛休息一阵。
“你是谁?”
“你是谁?”
“你是谁?”
······
睡得迷迷糊糊之中,身边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问米申。但是这个声音又听得不太真切,时强时弱的,如同细小的蚊子在耳边嗡鸣。
米申也只当做是蚊虫的叫声,便用手赶了赶,又沉入了梦乡。
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只觉得身体越来越热,光线也越来越亮。而且更让米申心烦的是,那些声音一直在耳边碎碎念叨,如同唐三藏念紧箍咒一样,不让米申的脑子有一时半刻的清净。
米申本来就头脑简单,冲动易怒,他可受不了这份吵闹。没办法,只得不情愿的睁开眼睛,心想着管它是什么东西,逮住了一定要先把它的嘴巴缝起来。
“是谁!”米申一拳打过去,却是什么都没有。这下他可傻眼了,周围根本有任何东西。不仅没有蚊虫!没有人!没有兽!甚至连风都没有吹过。
可怪就怪在这声音还在继续,“你是谁?”“你是谁?”······
难道撞鬼了?米申仔细搜寻着声音的出处。天!真撞鬼了。这周围的草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