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恩静撺掇到了金成杰的怀里,大声的哭了起来:“事情怎么会这样,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我。。我小姨怎么可能会就这样走了.”
王安叹了口气,他看了看一旁那目瞪口呆的张长业,抵了抵他的肩膀:“你快去和她解释解释啊!这是怎么回事!”
张长业回过神来,望了望不知所措的叹着气的王安,也在自己的心里下了个定义。
他定了定神,就朝着李恩静这边走了过来:“李小姐,是这样的,我们想问你一些问题,我们怀疑死者——死者是不是有智力问题?”
李恩静没有直视张长业,而是自顾的点了点头,眼泪点点的侵湿了金成杰的衣衫。
“是这样的,我们在现场看了看,也没有找到什么犯人的作案痕迹,可能是由于死者智力的问题,不慎跌入了江里,然而这条江因为长期没来往的人经过,只有一两个渔民会来这里,所以——”
“你们是说我小姨是自己不慎才掉到河里的?”李恩静抬起头了来,她抽泣着擤着红鼻,脸上全是斑斑的泪迹:“不可能,我小姨虽然是智力有问题,但她不会傻到自己走到江里去!再说了!从我家到这里这么远的距离,她一个人怎么可能来的了!这绝对不可能是自杀!”
面对着这赤裸裸的残忍的现实,李恩静也没有逃避,她知道自己逃避也不是问题,看着自己怀中的小姨的衣物,她也就接受了黄欣乐去世的消息,但看到那具惨不忍睹的尸体时,无不让她怀念起了几天前还在祝福着自己的小姨。
可如果要让李恩静承认这是失足落水,她是绝对不会承认的!因为面对着这些突如其来的事情,她还是隐约的感觉到了不对——为什么小姨的失踪偏偏是在自己婚礼的当天?就算换个角度想想,如果真的是小姨当时自己乱跑,那么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到达这么远的地方,光是坐车就要几个小时,何况是走路呢!!!
李恩静是绝对不会这样罢休的!她发誓一定要找到这次事件背后的凶手!
张长业抿了抿嘴,似乎对于李恩静说的这些问题,他都考虑过了,他举起手,无奈的说:“这些问题我们都调查过,发现你小姨是在搭了一辆的士司机的车来这里的,我们也问过那名司机,他说当时自己的也记不清了,只知道那个女人像是疯了一样。”
那个女人并不是黄欣乐,而是那名躺在地上真正的死者。
“那天?是哪天?”李恩静吸进一口凉气,问道。
“就是3月20号!”张长业点了点头,眼神里虽然一览无遗,但似乎在他的心中,也埋藏着什么秘密。
这时,张长业远眺了桥头的一辆黑色老克莱斯,里面的坐着一个中年的男人,透过车外的反光镜,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个男人脸上阴沉的笑容,他对着张长业笑了笑,然后摘下了墨镜——这个男人居然就是沈勇!!!
张长业对着沈勇微微的一笑,然后又回过头看着茫然的李恩静。
“3月20号——”金成杰想了想,道:“恩静,那天,不正是你的婚礼当天吗!如果真的是那天的事情,那么躺在.”
“对.”李恩静绝望的点了点头,嘴唇微微的张开了来:“对的,那天就是我婚礼的那天.可是。。一如以来不懂得怎么坐车的我的小姨!又怎么会自己打车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呢!”
李恩静凝视着张长业,似乎很想读出张长业眼中的事实。
但面对李恩静掷地有声的疑问,张长业似乎也没有太多的焦虑,反而很平淡的笑了笑,道:“这个世界上面事情都会发生,人有时候也会突然做出一些你难以预料的事情——既然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你就不要再追问了。如果这具尸体真的是你们要找的人——”
张长业对着李恩静身后的王安,点了点头:“那就快拉走吧,我们还有别的案子要去处理!”
说完,张长业就戴上了墨镜,转身就准备走。
李恩静看着张长业那深不可测的背影,似乎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她猛地跑了上去,带着茫然的表情,拉住了张长业的手:“张队长,你要帮我把事情查清楚啊!事情不可以就这么结束的啊!你不能这样就走啊!”
李强走上前,勉强着笑着拉开了李恩静的手,像是李恩静的手十分有力一般,李强是使劲了才把她搬开:“李小姐,我和队长都已经查过了,事情就是这样的!你这么闹下去——只会浪费我们大家的时间。”
李恩静瞪着大大的眼睛,眼睛直愣愣的盯着李阳和张长业,仿佛被这几句话给震撼到了,她顿时愣在了原地,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留下自己那淡淡浅浅的死别之痛。
张长业没回头,就坐上车了那部威严的警车,后面的李强叹了口气,无奈的跟着张长业坐上了车。
金成杰看着无能为力的李恩静,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觉得警察们肯定是尽力了的,或许是李恩静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吧!他觉得自己现在必须得好好陪在李恩静的身边,好好的陪着这个委屈的女人了。
看着那预备发动的警车,李恩静也回过神来了,她一下子就跑到车子的车窗前,她不想让事情就这么结束掉!那是一条人命啊!这么可以就这么草草了事!
李恩静疯狂的拍打着车子的车窗,吼道:“你们还是警察吗!警察不就是公正不阿帮我们解决这些事情吗!况且这是条人命啊!你们怎么可以这样草草了事呢,这不是失足落水!我可以肯定,去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下来!下来.好吗!”
车窗并没有像李恩静想的那样摇下来,反而车子已经发动了起来,马上就准备开走了,一车的人都没有理会李恩静的恳求。
看着趴在车上的李恩静,又看着马上开走的车子,金成杰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猛地冲了上去,抱开了李恩静。
车子闷闷的开走了,李恩静被狠狠的甩在了金成杰的怀中,眼眶中的眼泪也飞溅到了空气中,直到被蒸发,落地。
车子走了,仿佛李恩静那微微的最后的一点希望也落地了。
她不可以就这样结束掉,她挣脱开了金成杰的手,朝着车子驶过的方向跑去,并摇着手,疯狂的大吼着:
“你们停下来好吗!事情不是这样的!我小姨不是失足落水的!事情根本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你们停车好吗!停车.”
但车子里的他们哪里能听得到呢,留给李恩静的,只是那被轮胎溅起的阵阵呛人的灰尘罢了。
张长业坐在副驾驶座上,他冷冷的笑着,看着反光镜里那个朝着自己这边方向跑来的李恩静,这在张长业的眼中像是在看着一个玩物,一个可怜的玩物,一个被自己玩弄在手掌中的玩物。
王安隐隐的在灰尘满天中看到了奔跑着的李恩静,他似乎想上前说着什么,却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就叹了口气,转身走掉了。
沈勇看着张长业的车子开走了,似乎很满意自己看到的这副局面,便也开着车,掉了个头,离开了x江。
微尘被溅得满天飞,飞进了李恩静那凌乱的头发丝里,也飞进了李恩静的眼睛里,窜进了那个深红深红的地方。
“额——啊!”
李恩静倒在了地上,身子一下子落到了石灰子上,直直的戳着李恩静的肉,但她却没有感觉到疼一般,是啊——这段时间来,她心里的痛难道还少吗,最近发生的事情真的太多了,让李恩静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
她微微的张开了眼睛,眼球上布满了血丝和点点的湿润的泪水。
面对着这些事情,她也同样的看到了现实的残酷,也看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李恩静觉得自己很无能,桥的一边躺着自己小姨可怜的躯体,那破烂不堪的遗体,而自己却只能让她这么白白的走,而且是这么默默的,喊着自杀的冤屈走掉的。
李恩静始终坚信,自己的小姨觉得不是失足落水的,一定是有人在陷害她!但尽管李恩静想去解释,想去给自己死去的小姨一个清白,却看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和无奈——自己没钱没势,而且是生活在那样的家庭里。
李恩静没有起来,而是哭着趴到了地上,她累了,累的只要趴着就可以安然的睡过去。
“呜呜——呜呜。”她无辜的哭着,无力的啜泣着,剩的自己连哭的力气也没有了,但自己却又只剩下哭了。
“恩静——你没事吧,你快起来,你有没有怎么样——”看到摔倒在地上的李恩静,金成杰慌乱的跑了过来,他慢慢的扶起了李恩静,拍打着李恩静身上的尘土。
他不能再让李恩静受一点点的伤害,却又只能看着李恩静这样受伤,自己却又无能为力,他只能选择默默的陪在这个可怜的女人身边。
“来——小心点,你没事吧,你小心点,不要再哭了——”金成杰心疼的看着李恩静,关切的问道:“来,站着。”
金成杰把李恩静扶到了那具黄欣乐的尸体边,默默的站在一边,静静的注视着那具被白布掩盖的尸体。
围观的人似乎觉得没有兴趣,便嚷嚷着走开了。
李恩静无力的看着金成杰,又不忍的看着地上的尸体。像是嘴唇的开力也没有了,她微微的张开嘴唇,眼神无力的朝着金成杰:“现在,我该怎么办?”
金成杰也很难过,但作为一个男人,他不能就这样把心里的难过表达出来,他是李恩静从小到大的朋友,先不说自己和李恩静能不能在一起,但至少现在,他得作为一个朋友的角色,来好好陪着李恩静。
金成杰淡然的一笑,洁白的牙齿被压在了嘴唇下:“你现在当然得振作起来啦——”
金成杰回过头,看着自己脚边的那具尸体,道:“你听着,恩静,现在我们还不能告诉阿姨——如果现在告诉阿姨的话,我担心阿姨的身体会受不了,毕竟那是她的亲妹妹啊!”
李恩静带着红肿的眼睛,朝着金成杰的方向,她摇了摇头,似乎还没从黄欣乐死亡的事情中走出来:“我感觉.。我感觉小姨还没死——成杰,你知道吗,我的感觉很灵验的!真的很灵验的!我能感觉到的,小姨肯定还没死,一定没死的!”
金成杰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知道李恩静是很难接受这样的现实的,但现实就是现实,即使再难过也要走出来:“听着——恩静,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要知道,现在你的目的不是去叹息阿姨,你得去照顾你的妈妈,你妈妈现在一个人在家里,她在等你回去,在等你回去带给她好消息!”
“好消息?”李恩静不由得冷冷的一笑:“你让我现在带什么好消息回去,妈妈早晚都会知道.都会.”
她不想说出死这个字,但即使想着,眼泪也还是悄无声息的落下来了。
“但——但至少现在你得这样做!”金成杰摇晃着李恩静的肩膀,紧锁着眉,道:“恩静!你不能这样堕落下去了!死去的人就让她好好的走好吗,活着的人你得去照顾啊!至少现在你的妈妈需要你的谎言,倘若.倘若你现在就这样回家去告诉事情的真相,那阿姨。。”
金成杰没有说出来,他知道李恩静会懂得。
“我为什么要去面对这些事情。。”李恩静在抱怨着自己的命运,抱怨着自己去承受的这些事情,在抱怨着自己这些日子以来所面对的这些让她觉得累了的事情,“我.成杰哥哥。。我好难过.。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正安也不来找我了,现在连我的小姨也走了,我该怎么办。。我现在该怎么办,我好难过,我怎么会这么没用,我怎么会这样无能为力,事情不是这样的.”
听着李恩静的这些发自肺腑的话,金成杰的心也像是在割着肉一般,他是知道的,他深深的知道自己爱着的女人——李恩静在承受着多大的痛苦!
金成杰无奈的仰着头,眼泪从眼角滑了下来。他现在所能做的,就是把李恩静抱在自己的怀里更久一点,更重一点,更紧一点,让李恩静觉得,至少自己还是有体温的,至少还是有温暖的。
李恩静大声的依偎在金成杰的怀里哭着,大声的哭着,肆无忌惮的放着眼泪。
但哭了这么久的眼泪还能流出多少,就像是哭成个泪人一般,脸色也渐渐的憔悴了起来,原本那么爱挂在自己脸上的笑容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散了。
大概是在自己被冤枉着赶出公司的时候吧,大概是自己穿着婚纱跑到医院的那天吧,又或许是在自己的婚礼上不得不中途退场的时候吧.
这一切的一切,让李恩静的心已经承受不过来了,她的心差不多都死了,如果不是有这世上还有爱着自己的人,和自己爱着的人,恐怕现在躺在地上的,就是自己了。
她只能放声的哭了,也许这样,就是她最好的弥补方法,她只需要一点点安慰,一点点的温暖,一个大大的拥抱。
一俩威严而庄重的警车驶过了高速公路。
张长业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他滑下了车窗,在车窗上,似乎还能看到李恩静那小小的手掌印。
他就这样坐着,享受着凉风带给他的刺激感,享受着凉风赐予自己的那种感觉。他静静的仰着头,沉思着。
他并不是铁石心肠之人,身为一个警察,他又怎么会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一点点的羞耻呢?羞耻是有点,但是为了报恩,他只能按照自己所说的做了。
六年前,自己经过表姐陈思然和姐夫林永成的帮助,从公司里一名小小的职员,变成了现在名震一方的张队长,这一切,不得都靠着姐姐和姐夫的帮助吗!
他默默的回想起了侄女林仆佳在昨天给自己打来的电话:
“喂?是我,舅舅,我是仆佳。”
..
“什么?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仆佳,你.你这么做是违法的!我.你.”张长业从刚开始的不慌不忙,直到听到林仆佳坦然的公认了自己的罪行之后,开始变得慌张起来。
林仆佳把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告诉了张长业,她留了后手,她知道,张长业以前是家里的管家,是自己爸爸的秘书,是自己妈妈的表弟,而现在,刚刚好作为警察的他,不正好可以帮自己这一个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