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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夜色昏沉

南晨起身拍了拍克鲁的肩膀,温和的说道:“你一直跟在我身边统军,许多蛇鼠行事的门道你总归不熟悉,这段时间我就安排你去商会历练一下,把那股军人的味道磨下去,也算是为以后做些准备。”

克鲁把棋盘放回架上,转身看着南晨,目光里有些不安,迟疑了一下,问道:“可是,殿下,谁来保护您呢?您……”南晨听了,心中有些暖意,比起那位把自己当枪使为他的嫡子铺路的血亲,一个侍卫反而成了真正在乎他的人,这很可笑,更是无奈。

“我自有安排,克鲁,难道你要质疑我的决断?”南晨板下脸,有些冰冷的看着克鲁,努力压下眼底泛起的暖意,对关心自己的人,他无法真的冷下心肠。

克鲁心中明白了这位殿下的决断,只好应下。殿下决定的事,不会有错,这也许是克鲁的盲目崇拜,但对他来说,南晨真的等同于一种信仰,他便是最忠实的狂信徒。这次,他其实能理解殿下的一片苦心,只是,不放心殿下的伤罢了。

夜深了,南晨独自盘坐在床榻上调息,他催动着灵力气团在体内缓缓的循环着,所幸徒级的修炼尚还不需要功法,一旦突破后,他就需要自己摸索着前进了。

仔细的感受着灵力在体内的变化和特点,他发现灵力相对其他力量几乎没有波动,或者说是及其接近自然中的草木土石那种轻微舒缓的波动,极具迷惑性,这显然为他现阶段隐藏实力提供了巨大的便利。此时他已没了武灵的实力,手下散去大半,兵权被尽数收回,连商会也因资金不足面临困境,是真的举步维艰,简直比十二年前的他还要弱小。

虽然一直在步步为营,但如此谨小慎微的感觉已经变得很陌生了,南晨平缓的吐纳着,依然心如止水,哪怕失去一切,能脱出这个樊笼亦是值得的,自由,多么让人疯狂的字眼啊,让他也疯狂。

摒去杂念,南晨此时仿佛变成了一个刚刚得到新玩具的孩子,小心翼翼又花样百出的摆弄着体内的灵力,越发感受到了灵力的得天独厚之处,集中了元力魂力的几乎全部优点,刚猛而不失奇诡,绵长却不缺爆发,有元力的破坏力也包含魂力的精神攻击,简直就像那个家伙说的是翻墙越货杀人放火的不二选择。

正当南晨不断的实验的时候,一股突如其来的气息出现在他的感应中,不得不说南晨有了灵力之后,虽然精神感应的范围小了许多,但精细程度却比之前还强上几分。在南晨的仔细感知下,他在脑海中“看见”了一个纤小却格外灵敏的身影正逐渐接近他的窗子,无声无息,仿佛已经融入了整个环境,若是寻常武者站在一旁闭上眼,估计根本无法感知到这人的存在。而且让南晨有些意外的是,这人所做到的一切似乎并不是刻意为之,而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不需多余的掩饰便可如此,此时他的到来也仿佛是一时兴起,不带杀意,只有好奇和试探。

随着感知愈发仔细,南晨只觉得这道隐秘的气息让他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在他思索这丝熟悉从何而来时,这道身影已落到了他的窗外,南晨心中瞬间闪过一丝明悟,将心神收敛,恍若无知。

窗户顺着山风带来的微微震动被轻巧的推开,一个黑影悄无声息的落在窗边的长案上,控制极精细,连案上的茶都没有因此泛起一丝波澜,南晨自觉他绝对做不到这一点,而这黑影已朝他缓缓逼近,移到了床边。

南晨心里暗笑,这人也太过肆无忌惮了些,除了掩去脚步和气息,都没有太多的防备,似乎拿准了他不会突然攻击,即使他出手了也不会造成伤害一样。黑衣人就这样走到床边,将手伸向南辰腰上佩戴的弯刀,早已运了暗劲的南晨就是在等待这一刻,右手此时如灵蛇般弹出,一把扣住了黑衣人纤细的手腕。

黑衣人发现自己的脉门被扣住,用力欲挣开,但南晨有心算无心,怎么会给他机会逃开,右臂猛一用力,将黑衣人拉的重心不稳,左掌击向黑衣人的腰眼,自己转身腾步站起,右手卡住黑衣人的脖颈将他按在榻上。黑衣人见状,左腿突然后踢,南晨躲闪不及肩膀受了重击,右手下意识的放松,黑衣人借此机会翻过身来,一脚踢向南晨的胸口,南晨用右臂硬挡了一下,成功近身,一掌击向还未站起身的黑衣人,趁黑衣人摔倒在榻上封住他身上的几处大穴,终于略微松了一口气,自己束手束脚的,对付这家伙还真不容易。

确定了黑衣人不再具有攻击力,南晨弯下腰想把他扶起来,可是出乎意料的,黑衣人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手臂上顿时传来一阵阵刺痛。南晨无奈,见黑衣人不肯松口,只好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低笑着说道:“小丫头,深夜来访,难道是特地来咬人的?”

感受着手臂上的痛,南晨皱了皱眉,这小丫头跟他无冤无仇的却半夜来闹腾,若不是顾忌她可能的身份,自己怎么会与她这般客气。不过,南晨眼中闪过一丝坏笑,将手移到她的颈旁挠起了痒,少女感受到了他手上的动作,顿时僵住了,牙齿不自觉的松开,然后,努力压抑着身体不自觉地抖动,开始奋力挣扎起来,同时下意识的朝南晨低喝说:“登徒子,快放开我!”强压着笑意的女声婉转轻柔。

“小丫头,你半夜摸到我房里来,来意不明,怎么我倒成了登徒子了,你总要讲点理吧。”南晨手上的动作停下了,自己这般作为他也是有些尴尬的,说起来有些难以想象,他身为一个久负盛名的皇子身边并没有想其他的大多数兄弟一样常伴女人,这些年也从没有和女孩子玩闹过。南晨疑惑自己怎么生出了逗一个小女孩的心思,却也坦荡的松开了手,无论是为了遵从本心还是出于利益的权衡,能跟在夜焰王身边的小丫头,他倒没有招惹的心思。

“你一个喜欢男人的家伙这样闹我,不是登徒子是什么!”或许是因为身份的原因恼羞成怒,女孩子的怒火就并没有因为他的退让而减退,被南晨松开之后,她也不挣扎,但是身上的大穴被封住,没有力气她只得继续依靠在南晨肩上,冷冷的讽刺出声。

南晨听了,顿时觉得胸口有些气闷。的确,面对许多大贵族的联姻请求,他选择了拒绝,对于那些势利的女人和家族,他实在无法生起哪怕一丝喜爱之情,他擅长谋划不代表他喜欢时时算计,而且处在政治漩涡中他需要算计的已经够多了,不想连枕边人也算计,可就因为如此,让他被传出了喜好男风的名声,天地可鉴,他对男人可是半点兴趣都没有。

此时,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居然当面讽刺他,他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怎么能忍?南晨简直有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把她丢出窗外的冲动,可再想到她打不得骂不得的身份,南晨就更是憋闷。而此时受困的少女看着初见时冷静淡漠不动声色的南晨,此时脸上真实生动的表情,不知为何,居然没有一开始的愤恨恼怒,反而有些呆怔。

她今日回房后,脑海中这个人类青年的身影竟挥之不去,在她看来这是因为夜叔的一番话。毕竟她身为龙皇之女,自认为是一个修为尽废的人类青年难以比拟的,自己不服夜叔的评价,所以心血来潮夜半潜来南晨的房间盗刀,以证明自己的能力。可是,夜叔的眼光一如既往的准确,自己竟然真的败在这个人类青年手下,不得不承认,她很意外,她很受挫,但是,她也有一些难以言说的欣喜。

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这个人类很特别,很亲切。很久之后,那时他们的名字已变成了街头巷尾说书人口中的传奇,她才终于巧笑嫣然的告诉了南晨,那是一见倾心。

然而现在的两个年轻人还未能捋清自己的心绪,南晨抬起了头,并没有也并不打算有进一步的举动,只是笑着从少女的腰际解下一块玉佩,同时也解开了少女身上被封住的穴位。他不明白为何自己为何对这个丫头格外用心,是有些喜欢还是心中又生出了其他的谋划,他一时间也辨不太清,但不论如何,有着猎人习性的他就不会轻易放弃已经定下的目标。

少女恢复了行动能力,不愿在这个让她丢了面子又吃了亏的地方多停留一刻,稍稍活动了一下四肢,便飞快地从南晨身旁跳开,甚至没看上南晨一眼,轻喘了两声,就逃似的从窗口离开了,一不小心,碰翻了摆在案上的茶杯,只丢下一句,“混蛋,你等着。”

南晨盯着女孩消失的地方,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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