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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傻子

没人知道,这条余烬之路到底有多长,无边无际望不到尽头。

烧成灰烬,却完整矗立在土地上的黑草,黑树,黑岩,遍地都是。

空气中,也弥漫着烧焦的味道,还有漂浮的黑色尘埃。

两个人,就这样,越走越远,后方渐渐地,也变成了无际的地平线。

他们并不知道,自己会死在哪一个路段,面对这个没有退路的地方,他们只能咬着牙,一直往前走。

距离进入燃尽之路,已经过去了两天,加上之前他们走的三天,共有五天。

五天的不吃不喝,正常人,怕已经死在了这里。

但他们却没有死,只是吊着一口气,每当他们以为自己会死掉的时候,却怎么都死不掉。

他们呼吸的每一口空气,仿佛都能为他们添加一丝细小的生命能量,让他们不至于死在这里。

徐江知道,这些给与他们能量的东西,是那些漂浮在空中的黑色灰烬。

他们也试过吞食那些烧干的炭火,但没有一丝可以充饥的效果。

吃得再多,都只能是让他们维持最后一点生机。

这种感觉很难受,就像一个被关进石室,病入膏肓的垂垂老者,却始终被人用特殊的秘术维持着最后一口气。他又饥又饿,却什么都没得吃,且每次都有人为他续命,他只能在这种快要饿疯的病态虚弱下,持续的忍受煎熬,度日如年。

徐江和玉沙,就像是被关在石室里的老者,想死却又舍不得,想活,又难受的想要疯掉。

想要加快脚步,虚弱又让他们难以奔跑,这样的时光,伴随着遥远的路途,时间仿佛定格在了永恒,他们只能在这条永恒不变的路上,无止境的走下去。

“我……我不想走了。”玉沙被这种痛苦,折磨的趴在了地上,她左手捂着自己的肚子,右手举了起来,放进嘴里,狠狠的咬了下去。咔!她这一咬,立刻破了皮,透过肌肉,咬到了骨头,血喷射而出,染红了整个手掌,以及她的嘴唇,下巴……

“你疯了?”徐江吃惊的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从她嘴边,慢慢的,移了出来。玉沙红着眼睛,泪水正在打转,手上的痛苦,比起饥饿来,不足万分之一。她甚至,想把自己吃掉,也不想继续承受这种非人的煎熬。

“我是疯了……我快要被这种饥饿和永恒不变的感觉,折磨的疯掉了。明明饿得难以动弹,明明感觉快要死了,可却怎么……都死不掉。这是……我一辈子,尝过最痛苦的滋味……”

她的泪水,从眼角滑落,顺着下巴的血迹,低落在地上。

这是……两颗血染的泪珠,凄美的让人心碎。

徐江何尝不是呢?他的痛苦,不比玉沙少,他也快疯掉了,但身为一个男人,在两人中唯一的脊梁骨,他不能表现出来。虽然他也想死,他也很怕,他也……痛苦万分,但是……他不能。

这是……他的救命恩人啊!

在他穿越到这个世界,在他饥寒交迫濒临饿死的时候,是这个女子,给了他一块烤肉……不,那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仙丹。虽然只是一块烤肉,但对他来说,却是救命之恩。

他不允许自己,再给这个恩人,添加一丝的负担。

身为华夏子孙,他有必要,体现自己民族的美德。

就算,他自己,也是一个胆小鬼……

“给……”徐江将自己的手,递到了玉沙的嘴边,瘦弱的手臂,比起玉沙的,还要小一圈。玉沙望着这个手臂,毫不犹豫的……咬了下去,她一边用力的咬着,一边落下眼泪,一颗颗的泪珠,好似宝石一样美丽。

“呜……”

玉沙哽咽的吸食着徐江的血液,良久,饥饿感才渐渐消失。徐江也因为失血过多,面色变得格外苍白。玉沙握着这个瘦弱的小手,泪珠,再一次不争气的落下来,她放声大哭,一把抱住了徐江,哭的……也越来越大。

“为什么……你要这样做?为什么……要让我喝你的血,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让我感到很罪恶,为什么我要忍不住咬下去,为什么……”玉沙痛哭着,歇斯里地的尖叫,她的声音,凄美的,让人难受。

徐江虚荣的微笑着,没有吭声,他只是,轻轻的,抱起玉沙的脑袋,认真的说:“不为什么……只为,你那一烤肉,你没有吝啬,用它救活了我的性命,那么,我也有必要,救你一次不是么?虽然我的血不是很好喝,但……一定会让你感到不那么饿了吧?”

“你这个混蛋……你就是个傻子。我不要你管,求你,你走,你给我滚,滚啊!”

玉沙疯了似地推开徐江,一脚踢了过来,这一脚,不偏不倚,正好踢中了徐江流血的手掌。伤口被踢得裂开,大股的血水,喷洒了出来。她没有理会徐江,因为……他看着流出来的血水,腹中的饥饿感,再一次涌上心头,她好想,再一次的咬下去,吸光这个少年的血。

但她知道,她不能这样做,她必须离开这里,她知道自己不会死。可一旦吸光了徐江的血,他就必死无疑,她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因为他克制不住,饥饿会让她丧失理智,她不想这个报恩的少年……因她而死。

“你不走!我走!”

玉沙恶狠狠的刮了他一眼,檫干眼泪,向着前方跑去。喝了十几口血水,她已经感觉,自己恢复了足够的力气,她……还能跑很远。徐江感觉好困,好虚弱,他想追上这个女子,尽自己最后的一份努力,但他已经走不动了,只能躺在原地,目送着这个女子离开。

只希望……她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灵星元!!

徐江的血液,滴落地面,流成了一个小摊。

昏昏欲睡,几近昏迷的他,却没有发现,他所落下的血滩,向着大地的四周,开始蔓延。

一股股无名的白色火焰,从大路的两边,燃烧了起来。

火越来越大,似燎原怒焰,燃尽了大地。

又似太阳之火,焚烧了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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