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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祁一军哼了一声,说:“别扯那些用不着的了,我们又不是来看热闹的,人身安全事故那是他们车站领导的事,我们是来查账的,还是把你们账薄拿给我们来查。”

这时财务科的人,把洗净的水果端了上来,于东借机想缓和一下紧张的情绪,说:“还是先休息一下,吃点水果,然后再查吧。”

祁一军把手一挥,说:“我们哪里有那些功夫在这里闲泡,快点干活吧。”

谭连民和杨启才他们来到调车场时,远远地看见围着一大群的人,他们一边走一边拨开看热闹的人群,一瞬间惊心动魄的一幕便呈现在眼前。谭连民后来说,这一幕他一辈子也忘不了,在开始的几个夜晚,只要他一闭上眼睛,那一幕便在他眼前上演,接连几个晚上睡眠极好的谭连民都失眠了。

在人群中谭连民看到陈英也来到了现场,他的心里抖动了一下。陈英正搀扶着调车员的妻子,站在被挤的调车员的对面。谭连民很佩服陈英的胆量,认定她会是个干大事业的人。

那个调车员被两个车的连结的车钩挤着,双眼凸起,嘴角流着血,痛苦地扭曲着身体。他的妻子带着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被人们拉着站在他的旁边。调车员正在嘱咐自己的孩子,“要听妈的话,要好好学习,别总跟妈妈要钱,咱家没有多少钱,你妈那个单位全都放假了。”

谭连民和杨启才站在那里没有出一点声,人们的哭声连成了一片。他的妻子一边哭一边说:“孩子他爸,你放心吧,我再苦,也要把孩子养大成人。”

这时陈英悄声地告诉调车员的妻子说站长书记来了。调车员的妻子一下子跪在了地上,不断地叩头,要领导们救救他的丈夫。当时,谭连民和杨启才的泪就下来了,杨启才都有些泣不成声地说:“我们要有办法,我们一定会救他。”

那个调车员大呼着他妻子的名字,让她赶紧带着孩子离开这里,别让孩子看到他这副样子。谭连民走过去,对调车员说:“我们几个都过来了,你看应该咋办,你说话吧。”

“站长啊,你还是让我快点死吧,我求求你了,你别让我这么难受了。”

“你还有什么要求吗?”谭连民问。

“你把我老婆调到咱们车站来吧!”

谭连民犹豫了,心里盘算着现在正在减员呢,分局也一再强调从地方一概不进人,他想到了调人的难度,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杨启才抢过话来,“我们答应你,不管有多大的难度,我当着现场的这些职工向你保证,我们一定会把你妻子调进车站来的,你放心吧。”

谭连民激动了,他从心里感激杨启才在关键时候能够这么坚强站出来,而且能下这么大的保证,他也说:“书记和我认可这个官不当,也要对得起你。”

调车员痛苦地笑了,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出了许多话,谁也没听清说什么,猜测得出是些感激的话。

谭连民问他:“你对你妻子还有什么说的吗?”

他咬紧牙关强忍疼痛说:“没有了,你还是让她们走吧!别让她们再看到我这个样子了!”

谭连民和杨启才走过来劝他的妻子离开这里,而他的妻子执拗地不走,坚持着要求领导救救他的丈夫。

陈英说:“嫂子,还是不要这样了,你这样对他也会痛心的。”

可是她就是不肯离开。他的丈夫还在声嘶力竭地吼着,“让她娘俩离开那里。”

陈英一看劝不走他的妻子,便叫站在一边的几名职工来帮忙拖开她,几个人连拉带拽,她一边蹬着腿,一边高声叫骂谭连民的名字,说他是为了怕影响生产,要害死她丈夫。

谭连民伴着酸楚的眼泪,对着杨启才苦笑笑。调车员有气无力地说:“站长,你大人有大量,别怨她,这时她的心情不好,我求你别怪她。”

谭连民说:“我没怪她,你放心吧,你的妻子和孩子有我们,还有组织。”

“好,站长,有你这句话,我放心了。你还是让我快点死吧,这样折磨我,我已经不能再坚持下去,我只求死个痛快的。”调车员简直是在哀求。

谭连民迟迟下不了这个决心,只要他的一声令下,两个车体便会脱离开,然而人命关天,虽然调车员只有一死,而死在他的命令下,他真的于心不忍。他回过头来,把期待的目光投向了那些围观的职工们。大家几乎异口同声地说:“站长,下命令吧。”有个老职工对谭连民说:“站长,我们不会埋怨你的。”

“站长——”调车员见谭连民下不了决心,就用最后的力量高声叫道:“给信号开车呀!”

谭连民只好点了点头,那些调车组的伙伴们都拿出旗来,给两面的机车发出信号,机车鸣起了长笛,两面的车体发出一声尖锐轰响脱离了。在脱离的同时,那个调车员发出最后的一声吼叫,喷出一口鲜血,溅得离得他最近的谭连民满身是血,只见那个调车员如同一座爆破的高楼一样坍塌了。谭连民顾不得擦去身上的血污,忙跑过去搀扶,那个调车员已气绝身亡。

调车员的妻子疯了一般冲了上来,抱着调车员失声嚎叫。

因为没有什么具体的工作,吴彩霞早早地回了家,她先是给丈夫打了个电话,问晚上是否有接持工作,丈夫告诉他说没有。她让他回家来吃饭。对方说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吧。

她放下电话就去了菜市场。她已经很少到菜市场去,大多时间两人都在吃请,偶尔在家吃一顿,也都是在饭店订做好送到家里来,连儿子儿媳周末回来,他们也是去饭店。

看到满市场的人,吴彩霞心生很多感慨,她当时想到自己即使再干几年,也就要退休回家了,加入到这些庞大的群体当中了,心里便有说不出的苍凉和苦涩。

丈夫回家时,饭厅的餐桌上满是美味佳肴。钱主任不禁问道:“今天是个什么日子?搞出这么丰盛的晚宴,是准备招待谁呀?”

吴彩霞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说:“招待谁?这是招待你呀。”

两人说着话,坐了下来,倒上酒后,钱主任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便一再追问理由。吴彩霞黯然道:“你总问干嘛,你搅了今天这顿晚餐咱们的好兴致。”

“好兴致?问题是我很奇怪,在我的印象中,自打儿子结婚以后,你也没像模像样做一顿饭,不会出什么事吧,我心里可是没有什么底。”钱主任说着话,还故意用手背去吴彩霞额头上去试体温。

吴彩霞打掉钱主任的手,说:“以后我天天给你做晚饭,反正我没什么事,赋闲在家了。”

钱主任很诧异,“怎么,让你退居二线了?”

“还不是谭连民那小子搞得鬼。”

吴彩霞跟丈夫说出心中的怨愤,说这是谭连民故意整她。

钱主任听了,开玩笑说:“谭连民整你,你那个昔日的老同学老情人,怎么不护着你呢?”

吴彩霞气咻咻地说:“他?他那是助纣为虐。”

“那是你失去过去的光彩了,彩和霞都没光了。”钱主任逗趣。

“你没个正经,我正气着哪。”

“老伴,你别生气,咱们跟他们生气不值得。”

“我气他们自己一身毛病,却拿别人开刀,你说他们竟然变通了上级批给车站的车型标准,通过常宝学的战友买来了走私车,这是不是有问题。”

钱主任收敛了笑容,说:“这可是大问题,应该让打假办管一管这件事。”

吴彩霞叹了一口气,说:“我看还是算了吧,车又不是他们的私有财产。”

钱主任认真地说:“那怎么行,他们让我老婆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怎么也让他们知道犯错误受处理的滋味,何况遵守法规法纪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我说对吧,老伴。”

谭连民与杨启才一直在处理事故现场,直到整个调车编组场恢复了生产,两人才从现场回到了车站办公楼。

一路上两人默默无语,只是一支烟接着一支烟抽个不停。到了办公楼时,杨启才说:“咱们去食堂吃饭吧。”

经杨启才这么一说,谭连民才清醒现在早已过了晚饭时间,他没有觉出饿来,甚至还有种要呕吐的感觉,他那件溅满血污的衣服早就换了下来,但他总觉得身上的每块皮肤上仍渍留着那种血腥味,想起杨书记也还没有吃饭,他还是点了点头。

两个人没来得及去食堂,组织助理从办公楼门里迎了出来,说:“分局长来了,正在书记的办公室里等着人身伤亡的事故汇报哪。”

两个人也顾不得去食堂了,忙不择迭地爬上了办公楼。

黄士炜、主管安全副局长和安监室主任脸色阴沉,坐在书记的办公室沙发上。

两个人还没有落座,黄士炜就让他们汇报事故的经过。他们汇报结束后,黄士炜怒气冲冲地开始训斥,说:“车站之所以出现人身伤亡事故,就是你们的安全意识淡漠,对下面的安全教育不及时,才会导致今天这样的后果。”

谭连民心里不服气,心说教育是死的,而人是活的,责任不能完全归咎于安全教育上,但表面上又不能表现出来,还得唯唯诺诺,一再检讨是自己忽视了人身安全教育,主要是他这个做站长的责任。

主管安全的副局长说:“对于人身伤亡事故,上下都有决议,就是分局的安全委员会具有一票否决制。只要有一个人提出来对你们负责任的领导进行处理,是不需要上会讨论研究的,完全可以直接撤你们领导的职。”

谭连民与杨启才两人的目光意味深长地对视了一下,他们的意思都认为难逃此次劫难了,他们知道一段时间以来黄士炜对他们是个什么样的态度。

“这个处分的事,我们还未做决定,我们并不是想姑息迁就你们,只是考虑到全局意识,准备将你们车站的安全情况进行评估,然后将意见上报给北方铁路局,但分局已经做出决定,撤消主管安全的副站长职务,发生人身伤亡事故,主管安全的行政领导就地撤职,你们知道这是铁打的纪律,也是一个硬性指标。”

杨启才看到谭连民张嘴准备说话,他抢先表态说:“我们工作不得力,职工的安全教育组织不够,存在着这么大的安全隐患,这是我们主要领导的责任,我们愿意接受组织上的一切处分,安全这一块是由我来负责的,而且出现的事故又是党员,这说明我的工作没有做到家,为了车站工作的连续性,还是让我来承担这个责任比较合适。”

谭连民接上话,说:“杨书记,我是行政领导,发生事故的责任是我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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