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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一场雨,两个人

离戮峰不足三里远的地方,有一片浅浅的湖泊,湖泊的形状像一滴巨大的水滴,湖水碧蓝,阳光下,就像一块纯净无暇的蓝宝石,煞是好看。

这里是轩晨打水的地方,吕浩说,这片湖底有一条灵脉,由于受到灵脉滋养,湖水呈碧蓝色,这里的湖水灵气充沛,对他的身体算是一味很好的补药。

吕浩为轩晨准备的药浴效果很好,尽管轩晨每天挑水爬山,累的像狗一样,可当他泡完药浴后,又是活蹦乱跳,哈哈大笑。他的身体也越来越好,以前他的脸上总挂着病态的苍白,这是气血两亏所致,如今苍白渐去,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也在潜移默化的改变。

天还未亮,天边刚刚浮现一抹鱼肚白,轩晨便下山了,每天,他都早早的起床,准备好早饭和歌瑶一天的零食,然后摸着黑下山,他没有偷懒的理由,就像吕浩说的,他必须一天比一天更努力。

他坐在湖边,吃着备好的早餐,看着面前碧蓝色的湖水同天色一同慢慢变得明亮,虽然看过好多次,但他还是觉得这里的景色很美,带着新生的气息。

忽然,他听到,湖的另一边传来婉转的歌声,歌声清脆悠扬,带着思念与淡淡的感伤。

轩晨来这里挑水已然半月有余,每一次,这里都只有他一个人,而今日,这片湖却出现了另外一个声音,他很好奇,于是寻着声音找了过去。

湖并不大,绕上半圈也不怎么费力,当他赶到湖的另一边,那唱歌女子已然飘然远去,消失不见,他不禁有些失望。

当夜他问歌瑶:“你知不知道湖边唱歌的女孩是谁啊?”

“什么女孩?我不知道。”歌瑶对着手中的零食发起进攻,自从轩晨入峰,她的伙食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每天都有很多零食吃。

“这样啊……”轩晨有些失神,那歌声一直回荡在他耳边,让他有些难以忘怀。

“轩晨哥哥,你是不是太累了,所以产生幻觉了?”歌瑶的嘴上还挂着点心渣,脸上写着关心“如果累的话,就不要给歌瑶准备点心了。”

轩晨拿出手帕,帮她擦了擦嘴,拍了拍她的头:“小丫头,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第二天,他更早下山,他很期待见到那个唱歌的女子,好奇心的驱使下,下山速度激增,可他在湖边等了很久,那个女子没有来。

他很失望,那是一种期盼落空后的孤寂,他不想这么离开,他拔出百世剑,在湖边的土地上写了几行字,他不知道这些字会不会被风湮没,被雨掩埋,可他还是想写。

一行字,工工整整的写在地上。

“前天我看到了一片雾,昨天我听到了一首歌,今天我想见到你。”

好像有些暧昧?算了,反正估计也没有人看到。

他转身离去,带着扁担和水桶,好奇终究只能是好奇,他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浪费时间。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有一个人在看着他,那人有一双秋水般的眼眸,此时,她的眼眸里写满浓浓的好奇。

待轩晨的身影消失,她走到那行字旁边,看到那些字,一抹轻笑浮上嘴角。

她把下手中的剑,刷刷刷写下一行字,然后哼着歌,扬长而去。

第二天,轩晨还是早早的来了,他知道也许那个女子只是心血来潮,可他心里还是有一丝小小的期盼,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他不由自主的到湖的另一边看一看。

他惊奇的发现,自己写的那行字还没有消失,而那行字下方有一行字,那字写的小巧娟秀,十分漂亮。

“你看到了雾,这是景,你听到了歌,这是缘,你想见我的人,这是贪。”

轩晨的脸刷的通红,他只是如小孩赌气般写下这行字,没想到竟然被她看到了,好丢脸,还被她取笑了,他赶忙用脚把那些字涂掉。

虽然有些尴尬。但他还是很开心,这个女子还在,还给了他回复,那歌声不是幻觉。

想了想,他拔剑,在刚刚涂抹过的地方又写下一行字。

“我看见了景,遇见了缘,自然想见到你,与贪念无关,就如吃饭喝水,无比自然。”

写完,他灰溜溜的跑走,好像更暧昧了,怎么办?

过了一天,他又看到了回复。

“难道有景有缘还不够吗?”

看到这句话,轩晨热血上头,刷刷刷,几个大字写了上去。

“没有你,自然不够。”

那女子看到这句话,俏脸微红,轻啐了一句,蓦地,她看到那些字的旁边,一个纸袋放在了石头上,她剥开袋子,里面有精致的点心还有一张纸。

“我知道你来得很早,辟谷丹不好吃,尝尝这个,我做的。”

那女子轻咦一声,剑宗弟子专心修行,不贪口腹之欲,这已经是传统,这个不知名的弟子还会做如此精致的点心,这让她小小惊讶了一下。

樱唇轻启,小小的咬了一口,眸子陡然睁大。

“这个人,好生有趣,做的东西还蛮好吃的。”

……

“师父,师父,轩晨哥哥这几天好奇怪啊,整天茶不思饭不想的,有时候忽然傻笑,有时候忽然脸红,走路撞到墙他都不知道,功课倒是做的很认真。”歌瑶皱着眉头“轩晨哥哥是不是累的啊?师父,要不要给轩晨哥哥放几天假啊?”

吕浩冷哼一声:“放什么假放假,他哪里是累的,明明是……哎,不耽误功课就行,随他去吧。”

歌瑶老实的点头,师父说没事,那自然是没事。

旋即吕浩阴笑一声:“那姑娘可是……哼哼,若是能成,倒是不错,嘿嘿。”

歌瑶刷的一下离吕浩很远,师父这样子,好可怕。

这些天,轩晨和那神秘女子就靠着留字交流,两人的话题也越来越广,有时候留的字多一些,讲一些趣闻趣事,有时候只留下一个早安,每天早晨,轩晨都会留下一些点心。

关于两人的姓名,来历,两人都心照不宣的避开这些话题,就像有一天她写的,如若相见,不如怀念。

“能让我再听你唱唱歌吗?”

“好啊,那你要做些更好吃的东西。”

“没问题。”

当夜,轩晨没有睡觉,他整夜都泡在厨房,想起今天的约定,他心潮澎湃,终于可以再次听到她唱歌了。

轩晨对那个女子又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她给他的感觉就像这刚刚来临的秋天,安静,唯美却又带着小小的忧伤,他忽然害怕她消失,就像秋天的落叶,眨眼间,随风飘散。

天下起了小雨,有点凉,他一点都不在意,想起她与他的约定,好似有一股火焰在他胸中燃烧。

他怀中揣着一晚上精心做好的点心,连伞都没有带,径直跑下山去,不知不觉间,湿了衣衫,乱了头发。

雨越下越大,他却一直没有察觉,他紧紧搂住怀中的点心,不让它沾到一点雨水,这是他和她的约定,他一定要保护好。

至于她会不会来?轩晨根本没有考虑,她一定会来的,因为她答应过,即便他不知道对方的相貌,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交集只有那几行写在地上的文字,可轩晨对她莫名的有信心,他也不知道这信心来自何处,反正,就是相信,没有理由,仿佛吃饭喝水一般自然。

轩晨到了他们每日写留言的地方,她还没有到,雨却越下越大,渐渐地,连他的视线都被雨水模糊。

他坐在平时放点心的石头上,弓着背,紧紧护住他们的约定,那约定还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能让我再听你唱唱歌吗?”

“好啊,那你要做些更好吃的东西。”

我已经做了更好吃的东西,所以,让我听听你的歌声吧,放心,我不会将他弄湿的。

吕浩站在殿前,他虽然没有睁眼,但是却好像将一切尽收眼底,他轻轻叹息:“痴儿……何必如此。”

……

轩晨还在等,雨却没有变小的趋势,碧蓝色的湖水泛起层层波澜,雨水一层又一层,形成叠叠雨幕,漫天风雨,只有他一个人默默等待。

不知等了多久,忽然,没有雨了,他的头上多了一把纸伞,伞下有一个女子站在他身前。

那女子一身白衣,宛如九天下凡的仙女,不染纤尘。

那精致的面庞映入轩晨眼中,他不禁一呆,好美,美得令人窒息。

“原来是你。”轩晨第一眼就认出她来,眼前的女子,是在东临城内,他昏迷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

“没错,是我。”那精致的脸庞浮现一丝歉意:“抱歉,来晚了。”

“没关系。”轩晨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他将怀中的点心拿出来,牛皮纸做的袋子依旧没有沾染水珠:“这是更好吃的点心,还好,没有湿。”

他轻轻打开袋子,却发现袋子中的点心都碎成一块一块的,都压碎了,他赶忙将它收在身后:“啊,不好意思,不能吃了,抱歉啊。”

那女子蹲下身来,从他身后将纸袋夺了过来,从中取出一块放入嘴中。

“嗯,果然还是它更好吃。”

轩晨大喜:“真的?”

女子点头:“你还没吃吧,那,一起吃吧。”

瓢泼大雨下,一把纸伞,两个人,一袋点心,还有一点异样但温暖的情愫在两人心间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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