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相识千年,我不想杀你!”
蛮荒旷野之上,无尽虚空之中,一名枯瘦的老者傲立人间,他拄着一根拐杖,褴褛的长袍破旧不堪,让人分不清原来的颜色,许久不曾梳理的头发在风中杂乱飞扬,映出一张历经万年沧桑的苍老脸孔,他看着正立于千米之外的一名男子,发出一声无奈叹息。
老者本为人间至强者,却因寻找一个被投入时空逆流的婴儿,而落得身败名裂,十余年来遭受无数追杀,而他面前的这名男子,正是追杀他的人其中之一,同时也是他曾经的千年挚交。
“虽有千年交情,可也得各奔前程!”
千米之外,一名身着黑袍的男子冷冷回答,一袭宽大的黑袍在风中咧咧作响,如源亘古的气息在他身上久久涌动,明明是在白天,却给人一种毗邻无尽黑暗的深邃,黑色的兜帽下,阵阵混沌之息不断流转,让人看不清他的脸孔。
“你在黑暗之中追踪我十六年,而今突然现身,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决裂的时候到了?”老者的声音带着一丝落寞。
黑袍男子缓缓摇头:“那个孩子的出生便是劫数,而你在世间寻觅于他,妄图解除他的封印,便是与世间为敌,而从那一刻起,你我千年交情就已经断送。”
黑袍男子此言,让老者的脸孔瞬间沉寂,这一刻,他终于忍不住发出了质问:“他只不过是一个初生襁褓的婴儿,将世间未知劫难归责于他,对他不公平,对我的主人同样不公平,他的出生若是应运天道,那么我等肉体凡胎,又怎可将所谓的未知强加于他身上?”
对此,黑袍男子喝道:“那孩子出生之时口含魔刀,伴随着他的出生,我们战渊域面大地干涸,河川逆流,星月紊乱,无数的天地异象表明,他就是千万年前预言之中的劫子!尊上封印他的肉身,将他投入时空逆流,已经是最大的仁慈!”
“最大的仁慈,也是最无情的惩罚,他是我主人的儿子,我应当还他自由!”
“尊上只想将他封印流放,却本无杀他之意,可你若想还他自由,我即便身死,也要让他沉沦幽冥!”
黑袍男子一声冷笑,说道:“十六年来,你走过无数个域面,而今却在这个蛮荒之地停下脚步,在你脚步停下的这一刻,我便已明白,那个孩子就在这里!否则,我又怎敢在你面前现身?”
言语间,黑袍男子抬起了头,傲视天穹,仿佛整个世界都落入了他的眼中。随后,他伸出了手,干瘦如竹节的手指毫无征兆的朝着虚空轻轻一点,一道天光破碎了时间与空间的阻碍,犹如神明降落的天罚一般,直射万里苍穹。
远方万里外,偏僻山门中,一名可怜的少年仰起了头,满眼迷茫地看向了苍凉的天空,此刻,一道天罚之光骤降,直接落在他的身上。
噗……
少年的身躯,在这一刻产生出一道深长的裂痕,裂痕顺着他的胸膛不断蔓延,在萧条的秋色里留下一道艳丽的血光……
“你这是在找死!”
察觉到黑袍男子的动作,察觉到万里外那名少年的创痕,老者勃然大怒,一时间,天地顿时变色,狂风呼啸,乌云涌动,山林中的野兽纷纷发出凄厉的嚎叫,仿佛末世在临。
随后,老者举起了手中的拐杖,整片天地仿佛都受到拐杖的牵引一般,时间开始扭曲,空间开始破碎,一道道逆流不断跌现,以远处的黑袍男子为中心,引动起一场笼罩方圆千里的天地风暴。
风暴的中央,黑袍男子的双膝在剧烈的颤抖中弯了下来,仿佛承受了无尽的威压。
这一刻,萦绕在他脸孔周围的混沌彻底消散,映出一张苍白如纸的脸孔,大量的精血从他的七窍之中流淌而出。他用尽所有的力气,倔强地抬起了头,嘴角露出一丝得手后的释然笑容。
老者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浑身的杀意席卷四方,褴褛的长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他的手中,此刻已经高举的拐杖猛地杵落虚空。
轰!
风暴之中,黑袍男子上方的天空塌陷下来,他的身躯,也终究难抵挡一整片天地的力量,开始层层破碎。
“我不是你的对手,但你想彻底绝杀于我,也没那么容易!”
黑袍男子的身躯彻底崩碎,大量的鲜血与碎肉在风暴中席卷,这一刻,一缕灵魂之光从他破碎的头颅中飞射而出,随后破开一道空间裂缝,消失在了未知之境。
“不……那孩子不能够就这么死去的,不能够……”
风暴渐缓,老者看向远方万里,不禁喃喃。而他身后的天空在这一刻已经彻底黑暗,大地之上,万千深壑以他为中心,朝着远方不断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