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乌狄深似海,百草回肠圩断天。”刘昇一人独坐于这三顷良田之上,望这随风折腰之稻穗,嘴中莫名念着自己似懂非懂之句。
“我是七皇子还是易尘子,还是这刘昇啊!”两眼迷离之际,流露的是一个不到而立之年不能体会的沧桑苦痛,梦中那句句刺心的话音,那高举庙堂之上的帝王宝座,甚至是无所踪迹的道门神仙。
“你是大汉皇七子,也是易尘子!”
“谁?!”刘昇猛然被这个声音吓住,苍白的脸色更是慌张无余,起身四周打望,却是人影未见,心中更是惊诧无比。
“别看了,你是看不见我的。”
“你究竟是谁?”
半响未曾再有声响,刘昇以为自己是脑子又出了这癫狂治病,怕是幻听罢了。
“悠悠仙道路,坎坎世人心啊!我是你,又非你!诶,进来吧!”
就在刘昇想说之时,两眼一黑,就昏死过去。
挣扎的睁开双眼,抬眼望去,仙雾渺渺,似有梵音诵读,好一派仙家之气啊!眼前一人影,白袍加身,青丝披肩,转过身来,双眼炯炯,高额之际透着的是恩悯的悲天气息,刘昇大惊,已然忘却恐惧,一手颤巍惊道:“你……你是……”
“没错,本座就是易尘子!”白衣人微微点头,笑道。
“那我梦中所见之事都是你做的?”
“十九年以前,本座神魂俱灭,但独留一丝元魂,破开了九九八十一道天关,降于这世间,恰逢你也出世,便与你一道灵神共融,只是本座自有道天玄气,至今保留着几分清明和熟知。”易尘子轻轻言道。
刘昇差点震晕过去,如此说来那自己还真是皇子,昨日得知大汉乃是上古大帝所留,那自己岂不是……
“那……那你能恢复我的记忆吗?”刘昇小心问道,脸色充满着复杂,又显得是那么的急切。
易尘子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嘴唇微动:“你真的好像我年轻的时候,可惜漫漫蹉跎乱啊!”
“我究竟能不能恢复!”
“能!”
“但,有条件!”
刘昇深吸了一口气,冷静说道:“你刚才所提,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既然不分彼此,又何来条件交易之谈!”
“没错,现在的确我们共为一体,但!本座贵为天地道祖,血海深仇未报,又岂能轻易放弃?”
望着眼前依旧淡定如常的易尘子,再想到那日九霄云外仙道的血雨腥风,刘昇突然沉默下来,“我就一凡人,所谓德天大仙的您也陨落如此,又哪来的复仇之说了!”
“哈哈哈哈!”阵阵响雷般的笑声,让刘昇痛苦不已,“本座又何时叫你去复仇了?”
“那您的意思是?”
易尘子脸色第一次浮出了苦涩,轻轻走过身前,仔细地注视他:“宇宙玄黄,经纬乾坤,你所处的这片天地却不是我认知的世间。自我破天出世之日,梵音道雨,宙宇飞鸿,为守护人道之存,犹如你们长青大帝,甚比他更为伟宏!人族尊吾乃千古大帝,道统颂谱仁天道祖!执掌乾坤震道,法度随我!”
“虽说五族执天降罪于我,但人道却能长流,我又有何复仇可说了?”
“那您刚才所说的血海深仇是?”
易尘子双眼寒光一闪,正色而道:“我是有血仇在身,但只能说是我,无能!时空一断,恩怨两清!我和你都不能回到那番空间。但我心不甘!为何是我陨落,为何是需要我来祭道乾坤!所以,当我能活着来到这里时,我就知道,大道尤存!此心不灭!”
刘昇细细地听着,“那您到底是犯了啥罪?又为何如此执着了?”
“我要人人生当如龙,我要人能定天,我要人族昂首于这千万种族之前!这是我的执念,是我的道,是我易尘子一生的宏愿!”
望着眼前傲世独处的身影,刘昇脑海似被惊雷闪过,双眼朦胧的看着这所谓道祖的男人,“生当如龙,人能定天!生当如龙……”耳际不断的回响这句话,没有伟大的说辞,没有繁琐的解释,就只单单这一句话而已,在想起那日梦中夺天的血雨,那字字诛心的问罪,就仅仅是因为一个种族的事宜。
再度看着眼前的身影,刘昇心中不由敬意万分,恭恭敬敬地拜了一拜!
易尘子却苦笑道:“你拜我干嘛,我早就说你我共为一体,我就是你,你不需如此!”
刘昇倔强地摇了摇头,铿锵答道:“我拜的是您的宏愿,拜的您为人族所作的一切,我拜的是您的道!”
“道……”易尘子意识逐渐模糊,长长吐出一个“道”字!
“世间万物本就灵性使然,为脱胎于凡尘,苦苦挣扎在求道之中,可惜为的都是自我的救赎,为的是永寿齐天,呵呵,三千天道,求的不过是苟活在世,还不如蝼蚁一般,可怜啊,可怜!”易尘子悲哀叹道。
“我之所以今天出来见你,是因为我的时间不多了,余魂尚浅,又岂能长活而存了?!”
刘昇静静地感受着这漫天的悲意,“我不是还在嘛。”
易尘子愣了下,笑道:“我倒是迷糊了,是啊!你还在啊!”
“教我!”
“教你什么?”
“教我怎么去守护人族!”
“想恢复记忆?”
“不是,我想成为长青大帝,或者可以,想成为您这样的……”
“很难啊!”
“我知道很难,但我还是要做!您也希望我去做!”
两人谈到这里又没了声响,刘昇满是坚定,易尘子满是思虑。
刘昇小心翼翼地说了句:“您不是说您的时间不多了嘛?我的时间多!”
“你这小子!”易尘子笑骂道。
“知道嘛,我也做过人间帝王。”
“嗯?”刘昇突然迷惑起来,不知道易尘子此话又是何意。
“一个种族要想发展,必须有一个坚定的声音,一个能定乾坤的声音!我想这是我失败的原因!”
“我太溺爱他们了,只有维护,却没了君王的威严。诶,现在想来,恭为人主才是我陨落的根由!”
“小子,记住了,我还有一年的时间,一年后我这道残魂也就缘散天地了!这一年我会教你,也会教你帝王之心!”
“啊?您不是才说了……”
“那是前度的我,不是现在的我,我终究是是执掌亿万人的主!只有到了巅峰,心中怀着天下万民,才能一如之前,永不后退,只有这样,你才能是人中人!”
“人生当如龙,胜能定天!千百世间唯有此道才是你我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