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注意,我下来了。”
葛雷翻下铺位,老鬼还是双目无神的盯着对面马桶上方的墙壁,干瘪的嘴皮微微哆嗦着,不知在念叨些什么?其他人,哎哟,那个烦人的马屁精又来了!
手臂一抬挡开满脸堆笑正待开口的皮埃尔,葛雷大步走到监房门口,粗暴的一拳打在儿臂粗的合金格栅上。“砰——朗朗!“合金格栅在颤抖,拳头的指节凹凸处也破了皮,渗出血丝,却在肉眼可见的愈合。
“快来人,老子要换监房!”
卧槽,这么牛掰!监房内其他五人至少有四个傻了眼,就算那装出一副啥表情也没有的倭国人,此时也瞪大眼睛看着那个紧凑的、充满力量感的背影。
监房对面,过道的墙壁上幻化出三维投影,一名白种人狱警出现,鹰钩鼻、薄嘴皮子,目光阴鸷的盯着胆大包天的囚徒半晌,竟然露出了微笑,语气温和的说:“中士,你需要服从监狱的章程,你的一言一行会记录在你的服刑记录里,如果出现类似的不当言行,对你非常不利。嗯。。换监房不是不可以,按照D监区的规则,你需要在生死擂台上战胜十个对手。”
葛雷是打定了不理会监房中其他人的主意,想必有些人见无机可乘就会答应给他调整监房,他就可以借机去别的监房寻找宁万涛了。
警官的话和之前对监狱的了解,倒是给他一个更加方便换监房的机会。不就是生死擂台吗?如果不曾发现体内邪火需要加速消耗,葛雷还没上擂台的想法,呵呵,现在不同了,老子巴不得上擂台发泄过剩的“精力”。
“好,我同意,你安排。”说完,转身走到最里侧,爬上铺位,葛某人真没把那个白皮肤的警察放在眼里,言语间就像是吩咐下人做事一般。
嚣张,牛掰,目空一切。。似乎,他换监房是顺理成章的,必须的,无人可以阻挡、拒绝的。通常来说,在一号监狱出现这种人,要么就是白痴到家了,要么就是那些“兽人”,啊哦,理论来说葛雷与兽人可以划等号。
如此,皮埃尔也不敢恬着脸去巴结了,反而生出“兽人会不会发狂杀人”的担心。
三维投影消失,不一会儿又出现,还是那个目光阴鸷的警官,他冷冷说:“七天后,生死擂台,中士对暴龙。中士,你每天有一个小时的特别时间可以申请训练。”话音未落,影像再次消失。
尼玛,效率真高!上铺,葛雷双臂抱膝,下巴磕在膝盖上,这是无聊时表现出来的一种习惯而已,尚未进入“胎息”状态。他可以想到有些人会千方百计的弄到葛某人脑子里、身体中的秘密,飞船上有殷勤的警察和宪兵,着陆后有个叫亨瑞的白痴,监房里呢?想必,这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自己的追求,哪怕身是在“联盟一号监狱”。
谁是某些人伸来的手?一个,两个还是全部?噢,第一印象中,似乎可以排除老鬼了,呃,那个金毛也可以排除,道理很简单——老鬼是谁也不理会,蹲牢狱已经蹲傻了的状态;金毛呢,如果知道新人是格斗兵却还来挑衅,弄得关系如此紧张而尴尬,岂不是与“探底”的初衷不合?岂不是傻蛋了!?
皮埃尔,这个厚脸皮嫌疑最大!
那个阿三哈普嘛,现在还看不出来,不排除憨厚的外表下藏着难以估测的心机。
至于倭国人,谁弄来的?老子看着就烦!
“暴龙是兽人,连胜十三场,十三个对手全部丧命。”最外侧的下铺,金发大汉伊万诺夫双手枕在脑袋下嘀咕了一句,说嘀咕也不对,他是以全监房的人都能听清楚的声量在自言自语。
兽人就是发狂的退役基因战士,凶残、暴烈、嗜血,偏偏又在严格的训练之下精通格斗,比之野兽更加凶险。生死擂台不是表演,更不是恩赐,而是普通的重刑囚徒想要改善待遇,甚至提前出狱的捷径。想走捷径必须付出代价,代价往往是以自己的死亡来满足兽人的嗜血疯狂,让他们稍微安静一段时间,同时也满足观众们的变态心理需要,让他们乐意掏钱出来购买频道、买码下注。
想从死亡监狱里走出去,回到地球或者殖民星的人,必须满足两个不同条件。
正常渠道是服满刑期,家里人来接回去。这种人往往在来到肯迪星、关入监狱之前就转移到别的监狱了,不可能会出现在死亡监狱里。这是拿钱买命的条件,至于花费多少?那就得看你的刑期了。
非正常渠道是上生死擂台,赢足五十场生死搏斗,如果能活下来的话,监狱承诺申请减刑,并在出狱时奉送船票一张。这是以命搏命的条件,最受“联盟一号监狱”的囚徒们欢迎。
普通人对抗超人?自由的诱惑太大,那些本来无望的人还是愿意尝试,如同飞蛾扑火一般。
伊万诺夫的一句话,引得皮埃尔、哈普话虫作祟,倒是便宜了“资讯奇缺”的葛雷。“暴龙”蓝辛、“铁拳”沃森、“吸血鬼”克莱尔、“火龙”裘德洛、“B52”刘易斯。。这些名字和名字后面的血腥战绩都被他记在脑子里,不过,他最关注的还不是这些人,而是“花脸蚱蜢”唐旭鲁。
华夏人,基因战士,唐旭鲁这个名字曾经在张知秋中尉嘴里出现过,那时候中尉的脸上出现些许惋惜之情,想不到会在一号监狱里碰上,兴许还会在生死擂台上成为对手。
“花脸蚱蜢弹跳力惊人、出腿凶猛而动作灵活、毫无预兆,往往令人防不胜防,在最近一场擂台战中,他竟然轻松击杀了另一名兽人琼斯,用的就是。。”哈普的英语很烂,总是夹带着奇怪的口音和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音符,葛雷需要花费一些精神才能连猜带蒙的听懂,在猜和蒙时,不自觉的会去看那浓眉下的大眼睛,哎,眼花了?怎么看上去是四道眉毛?嗯,是头晕,怎么会。。困了?!
意识到自己发困,葛雷本能的集中意志力提振精神,他不想错过花脸蚱蜢的相关信息。顿时眼不花了,头也不犯蒙了,对面的哈普也不是四道眉毛了。
“。。琼斯已经把花脸蚱蜢逼到擂台边角,退无可退,正在全力进攻时,花脸蚱蜢突然弹跳起来,在空中转身出腿,踢中琼斯的后脑勺,踢断了颈椎,琼斯当场死亡!”
嗯,这几句话说的明白,葛雷一下子就听懂了。从花脸蚱蜢想起何可来,何可也擅于用腿,腿上的力道也颇大,搏击经验也算丰富,葛雷从何可身上学到了许多,却很少实践的机会。何可,好兄弟,你在干什么呢?按照亘族的谈判条件,所有机甲、装甲兵都要撤出欧若拉星球,你回家了吗?你给芷青和冯伯带去生命源泉了吗?芷青。。
“噗通!”“啊呀!”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下铺的老鬼不知怎么的竟然从铺上跌落地下。同时,葛雷脑中闪过一道念头,却在转瞬消失之后又想不起那个念头到底是啥?暂时抛开那个念头,他趴在上铺床沿上低头问:“老鬼,你没事儿吧?”
老鬼从地上爬起来,嘴里小声的哼哼唧唧着回到铺位上,盯着对面马桶上的墙壁某处,双目无神的继续发呆。
尼玛,奇怪啊,刚才是怎么一回事儿,好像整个人都不在状态,一阵模糊一阵清醒,现在想起来,那一阵清醒其实还是模糊,只是自以为从模糊的状态解脱出来的“意识”而已。卧槽,见鬼了!葛雷从未遇到这种情况,也从未经历过那种似梦似幻的状态,抬手敲敲脑门,砰砰作响,疼!
哈普看了老鬼一眼,撇撇嘴,转身回到自己的铺位上,闭口不言了。
刚才,他已经成功催眠了葛雷,却。。催眠的最高境界是让被催眠者觉得自己很清醒,状态非常好,作出的判断非常准确,从而无比的自信,却又会在某个诱因下把潜意识里的东西“自言自语”出来。可惜啊,刚才的葛雷眼神已经迷糊,嘴角已经在扭动,就快说出声音了。
葛雷又一次翻身下床,蹲在老鬼的床沿边看了看,伸手摸着老鬼嶙峋的膝盖,问:“老鬼,你没摔着吧?”
“唔噜唔噜唔噜噜。。”老鬼的回应就是谁也听不明白的嘀咕,葛雷脑子里却响起一个声音:“小子,你差点别人算计了!”
葛雷一惊,本能缩手四望,察觉其他人都没有异常,又想起在这个监房里,恐怕只有老鬼能说一口纯正的华夏语了,不是他还有谁?看着眼前这个老人,嘴里还在嘀咕着谁也听不清楚的话,双目还是无神的看着对面墙壁,葛雷心中极度震撼。在他看来,只有类似亘族供奉的创世祖神和洞窟里的妖树才能在自己脑子里说话,当然,小Q借助读取脑电波的机甲头盔也行,但那是很显然的是两码子事儿!
老鬼!啥来路?为何在嘀咕的同时还能出言提醒?谁在算计我?怎么不说清楚?他是担心什么吗?唔,是啊,连自己都在担心这监房里的人,何况老鬼呢?
“你真的没事儿,你说话啊?年纪大了,骨头疏松了,容易出问题。”
葛雷说着话,又伸手在老鬼的膝盖上轻轻揉搓,以此还原刚才听到提醒时的情形。可惜,这一次脑海里没人说话,眼前的老鬼还是那副样子,还在含糊不清的嘀咕着。
绝对是老鬼出言提醒,老鬼绝对不简单,嗨,这里人哪个是简单的?看来老鬼不愿意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还是另外找机会尝试与他交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