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雨回到家,看到小蓝回来了,问道:“小蓝,你去哪儿呢?”
小蓝正吃着薯片,一边吃一边说道:“今天真是吓死我了,我差一点就被人绑架了,好险,可是后来有一个人自称是爸爸的朋友,从那帮坏人手中把握救出来了。那位叔叔好厉害,一打七还跟虐菜一样,叔叔说爸爸比他还厉害,是真的吗?”
“小蓝,那位叔叔有没有告诉你他叫什么,或者怎么称呼我的?”
“那位叔叔可有意思了,他问我有没有看过西游记,我说我当然看过了,他说孙悟空拜师的时候他师傅伸了三根手指,说爸爸要是问他的时候,我也伸出三根手指,爸爸就明白他是谁了。爸爸,你知道他是谁吗?”
“以后你见了这位叔叔就叫他三叔,你跟你妈妈说说话,你今天可把你妈妈急死了,以后不是爸爸妈妈来接你,你千万不要离开学校。”
木子雨一个人来到房间,打开抽屉,将三张去济南的飞机票放在手里看了看,这是他背着徐梦买的,他以为就自己一个人知道,没想到徐东这么厉害,这么隐秘的事都被他知道了。
徐东今天的话并没有让木子雨多想,在木子雨看来,徐东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当大哥当习惯了,所以他害怕失去这些东西,与其说他是说给木子雨听的,倒不如说他是说给自己听的。
徐东跟市里领导的关系越来越熟了,本来那个卧底就是他一手安排出来的,他当初在婚礼上也跟木子雨说过,他说老九那帮人只需要一个卧底级可以解决了,而这个卧底竟然是白虎,木子雨不得不佩服徐东很会看透人心,谁都不可能觉得老九的三当家会背叛老九,这样的结果才是老九的致命伤,让他这条毒蛇被打了七寸。徐东说,老九从监狱里逃跑出来,他是知道的,但是他念在当初兄弟的情分上,没有打压老九,还暗中帮老九解决了不少麻烦。可是老九这人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有根棍子就敢跟老虎较劲,徐东当然不会留下会危害到自己的隐患,所以借警察的手处理了老九把帮人,而且还让自己在市领导面前露面了一把,真可谓是一举两得。
有时候,关系就是权力,你有多少关系,就说明你有多少权力。因为徐东的关系,木子雨再也没有被请到警察局聊天。只是徐东自己也不知道,权力越大,盯着他的眼睛也就越多,很多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被人一件一件掀起……
当郝勇找到木子雨的时候,木子雨有些意外,因为眼前的郝勇明显成熟多了,没有了以前的冲动和鲁莽。
“没想到你会来找我。”
郝勇笑了一下,说道:“我也没想到,我在这里长大,却发现最了解我的人却是你这个外来人。我要走了,调到首都去了,算是提拔了吧。”
“是吗,那倒是要好好恭喜你一下,你能有这一天,说明你也经历了不少事吧。”
“嗯,让我感触最深的还是我表弟史进吧,他以前是那么的善良,干净,可是现在再看他,发现他已经跟社会上的人没什么区别了,这次郎家算是完了,史进本来是极力撮合史家公子和他妹妹,可是现在又极力阻止了。史玉打电话跟我说,说她哥现在已经变成了魔鬼,她很痛苦。我在想,你有时间的话,可以帮忙劝劝史玉,也许她谁的话也听不进去,但你的话肯定会让她多想一下吧。以前以为变色龙只是出现在小学的课文里,现在看来,如果社会上的事情变化的更快一点,也许每个人都会变成变色龙也不一定。”
“你呢,你会变吗?”
“当我说这话的时候,我就已经在变了,我以前没发现,只是自己不敢承认而已。我以前总是以为这个世界到处都是好的东西、美的东西,人与人之间尔虞我诈只是存在少部分人之间,后来我发现活着,就总能碰到我以前认为只存在的少部分人。我一直不想让自己变坏,现在却觉得好笑,警察不可能像电影里拍的那样,黑社会跟警察并不是对立存在的。我说这些你懂吗?我的意思是现实社会中每个人都是黑社会,每个人又都是警察。”
“怎么,你今天就是来跟我说这些的吗?”
“当然不是,对不起,我有些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在走之前是想麻烦你两件事的,一件是史玉的事,另一件是史进的事。郎家的倒台,让我知道了你的能力,或者说你身后的势力,我知道你不是一个小心眼的人,不然我也不可能跑来跟你说这些。刑警队的吴道吴大队长,跟我是战友,我知道他的性格很倔,特别是明明知道你是黑社会却一点也不能拿你怎么办,一定在言语上跟你有些冲突,或者你们动过手了,现在像他那样执着公平正义的警察已经越来越少了,警察这个职业在很多地方都成了铁饭碗、国家饭,很多警察都不干实事。比如说现在的人贩子比以往多了,现在的城管比以前暴力了,骗子、小偷也好像突然就多了起来。也许过不了多久,国家也会有一些针对警察内部的大清洗活动,把那些只想混饭吃不求办正事的警察剔除警察队伍。”
“有些事不是我们该想的,也不是我们能管的,我们能做的,只是保护好自己的权益,不该做的事不该说的话都不要去做、不要去说。”
“算了不说那些了,史进的事你知道吗?”
“听史玉说过,好像是在西藏那边写生跟哪边的一个放牧的女孩相爱了,只是对方家里人反对,他们想要私奔,可是被人发现了,女孩被人开枪打死了,他的右腿也中了枪,还好不在什么重要的部位,经当地警察护送了过来。”
“大致是这样的,只是你或许不知道,那个女孩的爸妈本来是同意的,可是后来部落里一些不安分的人胡乱挑拨,才发生后来的惨事。”
“只是我一直想不明白,史进那么懦弱的性格怎么会带着女孩一起私奔呢?”
“我也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只有史进清楚,可是他现在对那件事根本就不愿再提及。他现在可是他爸爸的得力助手,史家也有一些房地产的项目,遇到钉子户都是史进去解决的,听说好几次差点弄出人命,他现在已经跟他老子一样变得心狠手辣了。”
木子雨开玩笑道:“本来嘛,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见郝勇也笑了,木子雨接着说道:“史进变成那样,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他知道只有自己才能保护自己身边的人,靠别人都是不切实际的。”
“嗯,这一点我认同。我以前喜欢看好莱坞警匪大片,一直看不明白,里面主角往往一开始被误认为是嫌疑犯,可是他们没有去辩护,而是自己逃跑了,自己去找证据,来弄明白事情的真相。也许那些电影要表达的也是这个意思,我们只有靠我们自己,才能证明自己。如果我们只是被绑缚着,什么也不做,幻想着‘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的鬼话,那我们应得的权益,公平,正义,才不会有。”
“也许这就是生活的意义,靠自己。不管遇到什么事,我们自己才是主力,生活中充满转折,可是我们自己才是引导这些转折走向好的方面的主导因素。”
临走的时候,老虎也跑来找木子雨,他看上去很憔悴,他病怏怏的斜躺在沙发上,带着哭腔说道:“兄弟,我是一个叛徒,我不该……”
木子雨没有阻拦他,一直让他说下去,好在徐梦去接小蓝去了,家里就他们两个人。
木子雨安慰他道:“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才这么做的,你知道只要我还活着,老九就不会放过我。”
“不,不是这样的。是徐东找上我的,他说老九必死,问我要不要放着自己的老母亲不管,陪着老九一起死。你知道,徐东这人,说话很有威慑力,我不得不相信。我知道自己该死,徐东说只要我办好这件事,他就可以把我的档案洗白,让我走上正道,这样我的老母亲也会让我进家门。……说到底,我就是一个贪生怕死、胆小怕事之徒,我不配做你的兄弟。”
“你别这样说,你帮徐东,其实是帮我。不管别人怎么想,你永远是我的兄弟。徐东告诉我了,警察厅给你安排了一个停车场的门卫,是个闲职,你要是不愿意干,我可以安排你跟我一起工作。”
“木子,不用,知道你还把我当兄弟,我才总算安心一点,虽然门卫是个闲职,但也是个正经工作。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件事要跟你说,我怕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
“什么事?”
“当初老八还在的时候,说你是徐东的命脉,这不是没道理的,因为老八生前调查过,你是徐东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是他的亲生弟弟。我这么说你应该懂了,为什么这么多人,徐东会找上你,这些年无论你做什么他都支持你,只因为你是他的亲弟弟。他之所以不让你知道,是因为他不想让你伤心,因为他快死了。警察翻出了老九的口供,把当年的事都犯了出来,徐东好像早就猜到了,他在半年前就把自己的资产全部转移到国外了,都留给了你。他让我告诉你,你出国后继承了他的财产和势力,他为你安排了一个新的身份,你可以在过完过自己想过的平平常常的小日子……”
木子雨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几天后他才得知徐东被枪毙的消息,他才明白过来原来一切都是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