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刮的紧，太阳都躲到云堆里，天黑的很快，冬天总是给人一种莫名其妙的压抑。
还没等木子雨赶到医院去看董言，包子就开车来接他去干大事了。
木子雨不知道他的大事是什么，只是包子说是东哥交代的，所以他也没问什么。
见了徐东，徐东问道：“听说你成了侦探，查出什么了没有呢。”
“没我想的那么简单，问那些民工，他们一个个怕事不敢多说，去查账，银行的人懒得搭理，我只能简单的从他们出行下手，以及工程材料的入库……”
“好了，你说的这么多，也掩盖不了你什么也没查到。你知不知道，像你这么明目张胆的去查他们，若不是有我照应着，你十条命都没有了。我也不说你什么，只是你为什么到现在都不明白你是个黑社会，不是警探。你以为你上次的小聪明就那么好用，你以为跟在你后面的那辆车真的就是以为你连续从车窗丢下钱就一直跟着你？这个社会远比你想的复杂。我不喜欢废话，今天叫你来就是让你知道什么是黑社会的，你不用动手，在旁边看着就行。”
徐东说完就沉默了，木子雨打量起周围，在一个废品收购站，堆满了废弃的铁皮铁丝、捆扎好的纸箱子、生锈的自行车……木子雨马上明白过来，为什么这么多人在这里一脸严峻，因为这里也许很快就要发生一场械斗。
夜晚来的很安静，这里的空气安静的都快要爆炸了，包子问徐东道：“他们不会是害怕不敢来了吧。”
旁边的人听了干笑起来，徐东面无表情的说道：“不会，他们才是地头蛇，我们只是外乡人，应该快了。”
就像徐东说的那样，很多人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收购站的铁门发出支支吾吾的声响，伴随着后面拉车门的声音，南老板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身后跟着几车人，南老板也是一脸严峻，用愤怒的目光盯着徐东走了过来。
“徐东，你这次做的有些过分了吧！”
“哦，南老板，你可让我好等，我这人脾气好等等也没什么，可你让我这帮弟兄等这么久就说不过去了。如果你想跟我谈判，那就先跟我这帮弟兄道个歉吧。”
“放你娘的狗屁，徐东，别给脸你不要脸，这样吧，我们各退一步，你让出矿山，我让出后街的管理权，现在都是什么社会了，可不流行什么抢地盘。”
“南老板，我听你口气不是要跟我谈判的吧。”
“徐东，你睁大你的眼睛看看，你这才多少人，我有多少人，十个打你一个都能打死你。”
徐东大笑道：“你也知道现在是什么社会了，人多顶个屁用，靠的是脑子，你要矿山，跟县长说去，跟我说有个鸟用。”
“徐东，你是聪明人，不要以为那什么县长最近跟你走的近他就会护着你，谁给他的利益最大他才站在那边，我要是把你干掉了，县长才不会到你的坟前鞠躬。我知道你有本事，你的势力不止这一处，也很会经营，虽然你没上富豪榜，但是我知道你的钱不比那些富人少。我对你已经很忍让了，你不要让自己有命挣钱没命花钱，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
“南老板，我徐东也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不然不会站在这听你唠叨这么久的。我刚来时，你给了我地盘，让我发展，帮我跟县长搭上线，这些我都很感激你。只是你这人墨守成规，不思进取，要知道万事万物，不进则退。在这个县城，有你在，永远都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化，依旧是一座贫穷的空城。你只想自谋财路，去不管这里的人是死是活，而且你千不该万不该的就是一直发展自己的势力，居然还把手伸到了政府部门，不是我要灭你，是县长要我灭你。你放心，你死了之后，我会善待你的家人，县长肯定会利用你作为他的扫黑业绩，如果我是你的话，绝不会这样跟我拼个鱼死网破。”
“你撒谎！县长早上才跟我说，是有把柄落在你手里，才会对你言听计从，他说只要我干掉你，你现在所拥有的都会是我的。”
“可笑啊，你在这里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大，竟然连谁说的是真话都不知道。我问你，县长这么精明的人，会有把柄落在我手上吗？再说了，即使你干掉了我，我在这里引进的工厂企业也会搬走，你能得到什么。县长虽然爱财，可是我能让这个县富裕起来，让这里的人都夸县长是个好官，他还依然数着自己的钞票，这样两全其美的事你认为他不会权衡吗？”
南老板本来是很高大魁梧的，听了这话就像霜打的茄子，焉了。
他哀求的语气说道：“我叫你一声东哥，你就不能放过我吗？或者让我过完这个年也行啊，你何必要把我往绝路上逼！”
“不是我不放过你，是县长不放过你，你在这里这么多年，街头巷尾都有你的烙印，你若不除，你的那些势力就会永远像一颗毒瘤扎在这里，刀割不去，水冲不淹。”
“你这是要逼死我啊，我年纪虽大，但是血性还在，你要我死，我也让不得你活！”
南老板身边的人大喊道：“兄弟们，杀了外乡人徐东，不要辜负了南老板平时对你们的照顾，冲啊！”
呐喊声震耳发聩，两批人马混战了起来，偌大的收购站，到处都是人，徐东就站在原地，安静的看着，没有一个人敢冲到他面前，有几个不怕死的，被徐东的几个最看重的兄弟砍死在前面围成了一个半圆。
在这响声中，所有人都失去了理智，杀红了眼，只知道不砍死别人，别人就会杀死你，鲜血像红颜料，只是味道让人作呕，更可怕的是这种气味像是长了翅膀，专往人的鼻子里去……
木子雨被吓呆了，如果不是包子用命护着他，他早就成了无数正在地上蠕动的尸体中的一具。没有人知道自己在干嘛，像个傻子一样挥舞着拿刀的手，一直挥动着，如果没力气了那就等别人挥过来了。没有人是立即死亡的，被砍到了躺在地上，看着自己的肠子从肚子里流出来，在血泊中大喊大叫。没有人不害怕，在这种凄厉的叫喊声中，在这冷寂的寒冬夜晚，那些逃跑的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县长带着大批武警部队赶到，没有用大喇叭喊话，直接开枪。子弹打在生锈的铁皮上，像夏天突然的雷阵雨，噼里啪啦。其实警笛一向，所有能动的都开始往外跑了，可是早已被包围了。
大批武警部队没有合围，只是在外围开着枪，防止有人逃跑，第二天天亮，收购站被定向爆破了，什么也没有剩下。
徐东带着自己剩下的几个人从收购站的排污通道，到了贯穿县城的大河，然后从大河里悄悄的回到了自己的据点。
除了木子雨，其他人身上都挂彩了，伤口在寒冷的河水中撕心裂肺的痛，虽然徐东和包子为了护住木子雨受了不少伤，但他们一句话抱怨的话也没说，其他人也就不敢多说什么了。
木子雨简直被吓傻了，回到据点好几个小时都一句话不能说，全身上下都在发抖。
徐东跟其他的人包扎好伤口就大吃大喝，木子雨像个木偶一样被包子安排到火堆旁边，呆呆的，眼睛没有焦点。
出了徐东和包子，都在打趣木子雨，包子担心的问徐东道：“木子不会就这样傻了吧。”
徐东说道：“每个人都有很多自己接受不了的事情，当有一天突然面对，就会慌了神，他只是太软弱了一些，时间是个好朋友，会帮助他的。”
木子雨心里接受能力还是不错的，过去了一天，他就缓过来，他有些不明白的问徐东：“既然都是县长安排的，我们为什么还会这么狼狈。”
徐东冷笑道：“狼狈？比起那些死去的弟兄狼狈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既然我们要让这个城市焕然一新，那么就要经历生死的考验。昨晚的事我们是事先安排好的，但还是损失了我几十号兄弟，这就是黑社会，你现在明白了吧，我们是没有尊严可讲的，我们是为了利益而存在的。你知不知道南老板为什么会成为过去？”
“不是你说的那些吗？”
“那只是一个方面，而且是一个很小的方面。真正的原因是因为，历史的脚步不会停止，不管谁做过多么伟大的事，都将成为过去。长江后浪推前浪，属于我们的时代也就这么几年，所以我想告诉你，南老板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我们阻拦不了，只能殚精竭虑的去延缓那一天到来的脚步。你既然加入了我们，如果不想有一天跟着我糊里糊涂的死去，趁现在好好享受吧，不要整天喝闷酒，说什么失恋。你已经发泄了这么多天，是时候回到状态跟我一起做大事了。”
木子雨不敢否认什么，只好点点好，找了个角落坐下。
包子喜欢吃包子，给木子雨拿来了一些包子，只是木子雨一放进嘴里，就想到那个场面，又干吐不已。
包子笑着拍拍木子雨的肩膀，说道：“不吃就算了，还糟蹋粮食，糟蹋粮食也就算了，还糟蹋包子，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最好吃的就是包子了……”
木子雨听着包子不好笑的笑话，心里稍微好受一点。
当徐东休息了之后，木子雨出来了，去见董言。他对她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受，包含着利用他欺骗他的愤怒，又有对她悲惨爱情遭遇的同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