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四感到头很痛，隐隐约约听到一阵嘈杂的说话声，好像有人在身边小声的抽泣，还有热热的水滴落在自己的脸上，又似乎感觉到一只温暖柔软的小手在抚摸自己的脸庞。牛四艰难地睁开眼睛，光线很暗淡，入眼的是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正是高雪含着眼泪却带着欣喜地看着自己。
“大哥，你醒啦!”高雪抹着眼泪，双手紧紧抓住牛四的大手，“我以为你，你。”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傻丫头，咱哪有那么容易就归位了，咱牛四的命可硬着呢。”牛四笑着说道。那确实是命硬，开玩笑，那么严重的车祸都没把牛四一波带走，他可不是那容易挂掉的。
“小高，别哭了，大哥有个绰号叫‘不死小强’。”牛四见高雪还在抽泣，赶紧安慰她，抬起手帮她擦掉泪花。
“大哥，你的头还痛么？”高雪还是不放心地问道。
“没事了，别担心，小高。”牛四报给他一个放心的微笑
“小强是什么？”见牛四真的没事，高雪才放下心来，止住眼泪，看着牛四好奇地问道，高雪听牛四说‘不死小强’，就以为‘小强’是个非常厉害的人物。
“这个小强啊，”牛四故作高深地思考了一下，然而却接着说道，“这个小强其实他娘的就是屎壳郎！哈哈哈哈。，屎壳郎小高你知道的吧，这玩意儿生活在茅坑旁边，喜欢玩****，整天把个****当球踢，嘿嘿，长着一身硬壳，可厉害了，一般弄不死这家伙，所以我们那里的人就叫他‘小强’，嘿嘿嘿。”牛四边坐起身来，一边饶有兴致地解释道。
“大哥，你好粗俗。”高雪一边扶着牛四坐起来，一边红着小脸小声说道，她生长在富贵之家，从小受过良好教育，知书达理，只不过是家道中落才沦落为街头小乞丐，怎么受得了牛四这种粗言秽语。
“哈哈哈，是大哥粗俗了。大哥我读书少，从小就是泥腿子出身，扁担倒下来我看了半天，楞他娘的不知道这竟然是一个‘一’字，哈哈哈！”牛四笑着说道，“不过咱觉得，这说话嘛，意思到了就好，这屎和大粪其实都是一个东西，‘大粪’是两个字，‘屎’是一个字，说起来要节省一个字的口水，写起来更是要节省一个字的墨水，这岂不是大大地赚了，小高你说对不对？”牛四厚着脸皮说道。
高雪也被牛四逗笑了，虽然牛大哥的话很粗俗，不过似乎还有那么几分道理，于是红着脸小声地“嗯”了一下。
牛四一口一个小高，以前高雪倒不觉得，现在突然觉得有些别扭，于是低着头小声说道：“大哥，以前我爹娘和亲人都叫我小雪。”
牛四虽然这方面有些榆木脑袋，但是女孩子的意思这么明显，他还是知道的，于是哈哈一笑，叫道：“小雪。”
高雪害羞地答应了一声。
这时牛四总算不那么头昏脑涨了，他环顾了一下城隍庙的大堂，现在除了地上躺的那两个人，就只有牛四和高雪两个活人了，地上那两个家伙不知被谁码到了一起，身上还搭着块破布，遮住了脸，不然就李麻子和王大虎的死相，那也是够吓人的了。其他的乞丐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牛四估计他们是走了，毕竟这地方死了两个人，就刚才那阵仗，胆小的不怕才怪，虽说是叫花子，少两个没人会在意，但是谁愿意与命案沾边呢，更何况牛四的手段他们也见识了，那是比李麻子和王大虎更狠的角色，万一牛四也学李麻子和王大虎那样役使他们，那可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牛四想到自己昏迷的时候不就是高雪这小妮子一个人对着两个死人陪着自己了，唉，也真是难为她了，想到这里，牛四对高雪更加怜爱。
牛四温柔地看着高雪，发现她的背上肌肤裸露，露出大片雪白，牛四哈哈一笑，“唉，******，这天都快进秋了，竟然还这么热，小，小雪，我脱衣服你不介意吧。”
高雪有些羞怒，他没想到大哥竟然这么随意，不过还是微微摇头。“那就好，嘿嘿。”牛四解开自己的破长衫，给高雪披上，自己光着膀子。高雪的脸有些发烫，他还从来没有这样对着一个光着上身的男子，不过她的心中却很温暖，她能感觉到牛四的长衫还带着体温。大哥其实是专门给自己披衣服的，却说自己很热，为的是怕自己愧疚，自己刚才还暗怪他随意，真是不应该。她心里感动，温柔地地看了看牛四，冲他甜甜一笑。
夏末的晚上虽说有点凉，不过牛四皮糙肉厚身体好，倒没啥感觉，用咱四哥的话说：没办法，咱耐操！
“今天是怎么回事，小雪？”牛四现在才想到，自己到现在还没搞明白具体情况。
高雪心中暖暖的，大哥都为自己杀了两个人，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于是便将大致情况给牛四讲了一遍。
原来，昨晚高雪和牛四回去得晚，加上和牛四说了一会儿话，高雪今天心里感觉比以前轻松多了，心里一轻松人就睡得沉，结果就起的晚了。李麻子和王大虎出来时看见堂内只有高雪一个人，便又强迫她去给他们两个讨饭，高雪无奈，只得出门，心里想着自己出去晃一圈晚点回去，等牛大哥回来了他们就不会那么猖狂的打自己了，因为她也发现李麻子和王大虎似乎不愿意惹大哥。
高雪空着手回到城隍庙的时候，发现牛四还没有回来，心道不妙。果然就看见李麻子和王大虎黑着脸朝她走来，高雪转身想跑，不过王大虎早就盯着她，三两步就把她抓回来，一耳光就把薛纨打倒在地，然后一顿拳打脚踢。高雪死死摇着牙齿不出声，可是拉扯之中竟然被李麻子和王大虎发现了她是女儿身，李麻子和王大虎好久不碰女人，自然兽性大发，要对高雪施暴，他们把高雪反手吊起来，扯开她的衣服，高雪拼命挣扎，不过又怎会是这两个禽兽的对手，高雪就在绝望的时候，突然有个小叫花子终于看不下去了，扑上来同李麻子和王大虎厮打起来，不过他终究年少力衰，反被二人打得满地滚爬，然后就是牛四看到的情景。
“******，狗杂种！”牛四听完，还是止不住怒火中烧，一拳头捶在地上。又暗呼侥幸，还好自己回来的及时，不然这小妮子还不得被两个畜生糟蹋了。
高雪说完，又想起了刚才那可怕的场景和绝望的心情，眼泪止不住在眼睛里打转，楚楚可怜。
牛四把高雪轻轻揽在怀里，温柔地拍着她轻轻抽动的背，安慰道“别怕别怕，都好了，都好了，大哥回来了。”
这不安慰不要紧，一安慰高雪似乎找到了宣泄口，在牛四的怀里大声地哭起来，她年纪不大却也经历了许多伤心事，现在找到了可以依靠的怀抱，自然敞开心扉大声哭泣。
牛四能够理解高雪的心情，小小少女的心灵何其脆弱，只不过她又不得不坚强来面对这操蛋的生活，所以此时牛四能做的就是让高雪哭个够，哭完了，宣泄够了就会好很多，老憋在心里反而不好。
“哭吧，大声哭出来就好了。”牛四拍着高雪的头轻轻说道。
好一会儿高雪才止住了哭声，两只眼睛都哭红了。牛四见高雪不哭了，这才问道：“小雪，其他的人都离开了么？”
高雪擦干了眼泪，点头道：“其他的人看见你把李麻子和王大虎打死了，就都吓跑了。”
“那你为啥不走呢？你就不怕我啊，我可是会杀人的哦。”牛四笑着问高雪。
“大哥把小雪当什么人了，你为了救我才打死人的，就是背了人命官司小雪也要和你一起担，小雪不怕。”高雪很坚定的说道。
牛四心里很感动，这个小姑娘虽然年纪不大，却是个重情讲义的人，其他人都走了唯独她没走，一直陪着自己，足见其品性。
“那个小乞丐也走了吗？”牛四突然想到为高雪出头的那个小乞丐，问道。
“大哥不说我还差点忘了，你昏过去之后我就一直照顾你，还没来得及跟他道谢呢。他见你一直没有醒过来，刚才才走没一会儿。”高雪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人为就她而挨了一顿打，自己只顾担心大哥了，都没有去谢谢他。
牛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突然，牛四看着高雪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捂着肚子，高雪不明白怎么回事，以为是刚才牛四脑袋被一棍子闷坏了，赶忙拉着牛四急切地说道：“大哥，走，我们赶紧去看郎中。”
“看郎中？”高雪一句话就止住了牛四的笑，这下轮到牛四不明所以了。
“是呀大哥，估计是刚才那恶人一棍子打伤了你脑袋，你现在是不是神志不清了？”高雪关心地说道。
“这”牛某人语塞！
牛四拉着高雪，“小雪，你跟我来。”
“大哥，去哪里？我们还是赶紧去看郎中吧，伤了脑袋可开不得玩笑。”高雪急忙说道。
“你跟我来就知道了，哈哈哈。”牛四边走边笑。
大哥为了我伤的真重！见牛四还是大笑，她觉得牛四真的伤的很重。
牛四带着高雪来到他们前两晚来过的河边，指着河水笑道：“小雪，你看看河里的自己，哈哈哈。”
高雪不明所以，只得照做。借着月光一看，她总算明白牛四为何大笑了。
原来高雪自从做了乞丐，脸上虽然不像牛四那样‘没面目’，不过也是灰尘泥巴不少，经过刚才的一阵大哭，泪水竟然在她脸上冲刷出两道长长的痕迹，露出雪白的肌肤，从眼睑一直弯弯曲曲地延伸到下巴，就像黄土坡上的两条小溪，有些可爱而又滑稽。
“哎呀，大哥你坏。”见牛四还在一旁嘿嘿直笑，高雪娇嗔道。
她也顾不得理牛四了，赶紧掬起一捧清水，轻轻擦洗脸上的泪痕和灰尘，然后又取出怀里的锦帕把脸洗了一遍，对着月光看了看水里的倒影，才甜甜一笑，收起了锦帕。
然后抬头看着牛四。
牛四借着月光看了看高雪，这一看就收不回目光了，呆呆地盯着高雪的脸：只见月光下的高雪十分漂亮，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用来形容也不过分，雪肤花貌，鹅蛋脸，柳叶眉，琼鼻朱唇，指如削葱，一双眼睛又大又亮，像星星一样扑闪着！
“我滴个亲娘诶，这是哪家仙子下凡来嘞。”牛四呆呆地说道，对于他这种常年待在部队的人来讲，本身女孩子就少，有道是当兵三年，母猪赛貂蝉！何况是高雪这种绝色美人。
高雪看着牛四的表情，捂嘴轻笑，听他夸奖自己，心里又高兴有甜蜜，女孩儿家，谁不希望别人夸奖自己漂亮，尤其是自己也有好感的人。
“大哥”高雪被牛四看得小脸发烫，轻轻地抓住牛四的胳膊摇了摇。
牛四看着高雪因羞涩而白里透红的脸蛋，不禁心旌一阵动摇。牛四好不容易才收回目光，嘿嘿一笑道：“都一把岁数了，还是这么把持不住，嗯，罪过罪过。小雪，你今年多大了？”
高雪看着他自嘲的样子轻笑道：“小雪今年十七了，大哥，你呢？”
“十七？年轻人啊，不能比。大哥老了，我比小雪大十岁，我今年虚岁二十七了，”牛四神色‘落寞’地说道，“小雪，是不是应该换称呼了，你不该叫我大哥，应该叫我大叔，要不然叫大爷？”牛四说完看着高雪满脸阴险地大笑。
“大哥你真讨厌！”高雪红着小脸嗔道。
“哈哈哈哈哈.”
“小雪，我们回去吧。”牛四见天色也不早了。
“大哥，那里有两个死人，我怕。”高雪低着头，手捏衣角小声说道。
“小雪别怕，今晚我们不住那里了，我是想回去把那两个家伙处理掉。”牛四解释道。
高雪这才点了点头。
二人回到破庙，进门后却大吃一惊，而高雪更是害怕得小脸苍白，紧紧地挨着牛四，双手抓住牛四的胳膊。
因为李麻子和王大虎二人的尸体不翼而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