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剑飞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手腕,那里空空如也,想起他在昏迷之前还戴着表的,现在不在了肯定是被吸血鬼们拿去了。他不知徐东为什么会提起他的手表,还以为这小子想故意岔开话题,颇有些愠色的说道:“我说,你就不能好好回答我的问题么?少在那东拉西扯的,我的手表和你们又有什么关系?”
徐东轻轻笑了一下,摆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反驳道:“我是在很认真地回答你的问题啊,是你自己想不明白而已……实话告诉你,我们之所以能这么顺利地找到吸血鬼的巢穴,是因为你那块手表给我们带路了。”
“你说什么?”杜剑飞双眉一竖,显得很是惊讶,“我的手表又没长翅膀,难道它还能自己飞出去通风报信不成?你把我当三岁小孩啊?别开玩笑了!”他显然不太相信徐东的话。
“我没开玩笑,你不是很聪明么?这点门道都想不明白?”徐东心想他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凭这家伙的智商也能猜出个一二三来了吧?
“还记得我们那天的会面么?”他接着说道,“在那期间,我趁你不注意时,把你的手表掉了个包,换上了我们事先准备好的一块完全相同的手表,不论型号还是使用年份都是一模一样……当然它们肯定有区别,我们给你准备的那块表里有事先安装好的定位装置,能够不间断的发出射频信号。在你被吸血鬼掠走后,我们就通过手表发出的信号进行追踪,找到了那个在地图上都没有标定的海岛。”
杜剑飞沉默不语,心想:“我与这小子在酒店房间交谈时,他始终没有脱离我的视线,他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我的手表啊?难不成他还会变戏法?”
想到这里,他微微一怔,突然想起在徐东离开他的房间后,他戴手表时发现表带子明显有些松动。当时他急得去参加记者招待会,并没有对这事太过在意。可是现在想来,这件事大大的奇怪。他的表带是调整到刚好舒服佩戴的程度,不松也不会紧,所以他不会轻易地改变表带的松紧度。换个思路想,这即说确实有人动过他的手表。
“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杜剑飞问道,“我记得在我们交谈期间,你一直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怎么可能弄出掉包的把戏来?而且你是第一次进入我的房间,又怎么能未卜先知,事先知道我把手表放到哪里了?”
“你终于说到点子上了。”徐东笑了一下,表示赞许,“本来偷梁换柱这类事情就是要靠运气的,而那天我的运气偏偏不赖。在我刚进入你的房间时,我用余光瞅到了你放在过道柜台上的手表。那东西虽然近在眼前,可你一直盯着我,我没有机会下手。直到我准备离开时,突然灵机一动,朝你扔出了我的名片,这你该不会忘了吧?我是故意转移你的注意力,趁着你低头拿起名片的那几秒钟间隔,迅速把你的手表给掉包了。”
“好你个徐东……你也太贼了吧?”杜剑飞听完他的解释,登时恍然大悟,脑中同步回放起徐东出门前扔出名片的那一幕画面,清晰的细节再次展现在他的眼前,使他明白徐东确实只有在那个时候能够换掉他的手表。只是他心里不知为什么像堵了一面墙,胸闷得很是厉害,让他十分不舒服。
“我问你,既然你们明明知道吸血鬼一定会来抓我,可为什么不在那之前就想办法截住他们?而眼睁睁地看着我被掠走?你知不知道,我师父李汉泉就是因为变成了吸血鬼才自尽的……”说到这里,他控制不住情绪,语气有些哽咽了,“难道你们为了能够找到吸血鬼,就可以无视我们的生命么?在你们眼里,我们的命就是这么一文不值么?”
“你别忘了,是你自己拒绝与我们合作的,我专程上门好说歹说地劝你,就是为了提醒你目前的处境非常危险。可你呢?目空一切,自恋自大,说什么也不肯与我们合作。说到底,你师父的死都是由你一手造成的!”徐东也火了,禁不住说出了过于激烈的言辞。
“他妈/的那也叫提醒么?你是怎么给我说的?说是有个什么神秘的组织,造成了格斗选手的失踪。我靠,他/妈的是个人都觉得你在编故事,那能叫别人相信么?你要是一开始就说出真相,我他/妈/的能不和你合作么?”杜剑飞气得两眼欲喷出火来,极度愤怒的他连爆了好几句粗口。
徐东就是涵养再好,在听见杜剑飞左一个“他/妈的”、右一个“他/妈的”的谩骂他时,也禁不住怒火中烧。之前他早因马丁和大卫的惨死而憋了一肚子火,此刻又被杜剑飞这么一激,便再也控制不住,立即冲上前去,左手一把掐住杜剑飞的脖子,右手握拳作势就要往他脸上打去。
“怎么样,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早说过你们这些臭条子都是些衣冠楚楚的家伙,打啊、来打我啊?”杜剑飞将脸颊一股,主动凑到徐东的拳头前。
徐东当时只是一时激愤,并不是真的想教训杜剑飞。此刻他又冷静下来,“不给你说明真相是我不对,但那也是因为我们都签了保密协议,坚决不能吐露有吸血鬼存在的秘密。”
他说着慢慢松开了手,不想杜剑飞突然说了句:“什么狗屁协议,我不管,我只要你还我师父命来!”说完一膝盖狠狠顶中了徐东的小腹,后者大叫一声,猛地弯下腰来,双手捂着肚子快步后退。
杜剑飞得势不饶人,向前猛跨一步,撩起右脚就朝徐东右侧脑门上踢去。自李汉泉被杀和深陷魔窟以来他憋了不少怨气,这时再也控制不住,一下子爆发出来。
岂料徐东早有准备,突然伏低,避过了这势大力沉的一脚。他身体迅速一扭,脚锋横扫而出,把杜剑飞瞬间放倒。跟着向前急扑,一脚向杜剑飞脑袋上踢去。
杜剑飞急忙将双臂挡在面前,这一脚便狠狠踢中了他的臂骨。出乎意料的是,他臂骨竟被震得隐隐发麻,巨大的冲击力直接他反震出好几米远,“扑通”一声狠狠撞在左侧的舱壁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心下不禁骇然:这死条子看似瘦弱,脚部力量竟如此之大,威力比之泰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眼看徐东又冲了过来,杜剑飞全身紧绷,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朝前鱼跃而出,一把抱住徐东腰部,一个蹲步后仰,使他头部向地面撞去。
这招是摔跤中的绝招,早已被杜剑飞练得纯熟无比,对手如果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招数,基本都会中招。然而徐东在他头部快要撞到地面的那一刻,突然双手交叉,瞬间支在头下,减缓了地面对头部的撞击力。饶是如此,但他的头部还是受到了不小的撞击,使他脑袋疼痛欲裂、两眼发黑,心中怒道:“这家伙还真敢下狠手!”当下不等杜剑飞新招使出,立即朝侧面一滚,拉开了距离,然后往回纵身一扑,又将杜剑飞压在身下,举起拳头就朝他脸部狠狠击打起来。
杜剑飞当然不甘示弱,双脚猛地卡住徐东的脚踝,使劲翻身,反过来又将徐东压在身下,两人立时像地痞流/氓斗殴一般,完全没有章法地撕扯扭打起来。
这时杜剑飞已经卡住了徐东的脖子,而徐东则单手用力反向扣住杜剑飞的咽喉。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杜剑飞突然“咦”的一声叫了出来,他发现徐东左耳下的脖颈上竟然有两个结疤的齿形伤口。这个位置的伤口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因为他的脖子上还留有几天前被陀老吸血留下的伤口。
有了这突如起来的发现,杜剑飞率先松开了手,喊道:“等等、等等……先别打了,我有话问你!”
见到杜剑飞松开了手,徐东当然不会再死缠烂打下去,当即松手起身,坐到了杜剑飞的对面。
“你脖子上的伤口怎么回事?你也被吸血鬼咬过?”杜剑飞摸了摸了自己脖子上的伤口。
徐东呼呼喘着气,没有立即回答杜剑飞,而是将刚才因扭打而被扯乱的衣领重新立起来,刚好遮住了脖子上的伤口,然后才有些黯然地说道:“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时我还没有加入国际刑警,连普通的吸血鬼都打不过。”
杜剑飞冷笑道:“嘿嘿,原来鼎鼎大名的徐大刑警也有当菜鸟的经历……那你现在怎么这么厉害?杀个吸血鬼跟切豆腐似的,是警察训练你的么?”
听到“是警察训练你的么”这句话时,徐东顿时陷入了沉默,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一个高大魁梧的影子来,他原本黯然无光的眼睛顿时恢复了光彩,整个人都变得精神奕奕。
杜剑飞见徐东神色有异,不知他心里在想些什么,而他偏偏又开启了那令人反感的“沉默模式”不理自己,暗骂这家伙的臭毛病又犯了,刚想发几句牢骚、数落他几句,却听舱外突然传来阵阵飞机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大,到后来直接是响彻天空。
两人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声音,都是一愣,全都竖起耳朵仔细倾听起来。
“飞机!是飞机!”两人脸上显出惊喜之色,异口同声地喊道。他们立即站起身来跑出船舱,抬头仰望之下,见被片片薄云遮挡的蔚蓝天空上出现了不少飞机的身影。它们如利剑划破长空,在发动机刺耳的轰鸣声中陆续地向渔船后方飞去。
“飞机、飞机,我在这儿,快下来救我啊!”杜剑飞双手捂嘴、对着天空喊道,他正愁这渔船速度太慢,无法短时之内到达澳门港,这时突然见数量众多的飞机从头顶掠过,当真是大喜过望,手舞足蹈地狂呼乱叫起来,试图吸引飞行员的注意力。
“竟然都是战斗机!”徐东惊讶地说道,用手放在额头上挡住刺眼的阳光,紧紧盯着飞机远去身影,“它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没有道理啊?”他微微低头,朝飞机前进的方向看去。
“我靠,这帮人怎么能见死不救呢?大海里就这么一艘破船,这么明显的目标他们都看不到?”杜剑飞见那些飞机齐刷刷地从他们头顶飞过,很快消失于天际,根本没有折返下来搭救他们的意图,顿感失望之极,一气之下向舱板连踹了好几脚。
“这不怪他们……”徐东说道,“那些飞机全是战斗机,飞行速度都达到了音速,在这种高速飞行中如果不是飞行员有意探寻,是无法发现我们这艘船的。”他解释道。
杜剑飞“哼”了一声,刻意不理徐东。他摸了摸被徐东打得淤青的脸部,朝甲板上狠狠地吐了一口血痰,转身来到船身尾部,盯着螺旋桨在水下转动时产生的浪花,眼神僵直,发起呆来。
徐东暗忖自己还真是自讨没趣,叹了口气,一个人返回船舱。他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因为他发现他们刚刚逃出的那个海岛正好位于那些战机前行的方向上。那海岛位置隐秘之极,轮船飞机恰巧路过的几率几乎没有。而他们刚刚逃离,就有飞机出现,而且还是战斗机,天下哪有如此巧合之事?
正当他满腹疑惑时,却突听在船尾发呆的杜剑飞喊叫起来:“死条子,快出来看啊,冒烟了,好大的黑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