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警们全都站在一起,虽然经历了海底的恶战,但他们没有丝毫疲态,而且显得精神抖擞。
“咦、人数怎么不对?难道我少算了一个?”马丁挨个数过,核实完人数,却发现幸存特警的人数竟比自己之前算的多出了一个,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数错了。但他没有打算深究下去,“毕竟多活一个兄弟岂不是更好?”他自我安慰道。
徐东没有心思理会马丁的算术是否过关,而是在盘算后续的计划。
“只有50多人的战力,以隐秘的方式做情报侦测是绰绰有余,但要想与吸血鬼硬拼,那无疑是以卵击石。而且说不定还会碰到那些不知名的怪物……”他想起了刚刚经历的那场海底恶战,任然心有余悸。
“怎么办?”他低头沉思,要是他独自一人行动,那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无所畏惧,但是他身后还有这帮兄弟,在前途未卜的情况下绝不能让他们冒着牺牲的风险去行动。但是如果就这么放弃而一走了之的话,岂不是白白错过了可以彻底歼灭吸血鬼的最好机会。那这些年来11分队所有的努力将会付诸流水,更对不起那些已经死去的弟们。
“头,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们这帮兄弟都誓死追随你!”马丁似乎读出了徐东的心中的烦恼,想表达自己的决心。
徐东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但是并未显得如释重负,目光反而闪烁不定,显得犹豫不决,这与他一贯以来的果敢坚毅大相径庭。
“不知为什么我心中总有些不安的感觉,想继续前进又怕出什么意外……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他说道。
“也许是我们之前遇到了太多的意外,比如那海底腐尸,那根本不是我们预料之中的敌人,除了吸血鬼之外怎么还有这种怪物存在呢?”马丁说道,“还有,就像我们之前分析过的,那些等级更高的吸血鬼,是不是也在这个岛上?老实说如果他们真得存在,我也怀疑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他拍了拍徐东的肩膀,“我想你是在遭遇了这一连串的意外后,对自己的分析能力产生了怀疑,害怕再出错,导致兄弟们不应有的伤亡……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徐东还是沉默不语,马丁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来激励他,不得已冲着身后几十名特警高呼道,“我问你们,你们是不是坚决地信任我们的头,是不是冒着死亡的危险都要陪他走下去?”
那些特警一听,轰然炸开了锅,什么“我们誓死相依,永不后退!”“前面再危险,我们也决不退缩!”“头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谁特么不服,老子就先灭了谁!”。
几十名特警均喊出话来,虽然语句不尽相同,甚至粗话连篇,但是他们的意见完全一致,就是对徐东坚决信任,不论他做出何种决定,他们都会誓死服从、进行到底。
徐东听到众人的誓言,心中的疑虑登时烟消云散。在从一张张神情坚毅的脸庞扫过后,他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那我们继续深入,大干一场,把吸血鬼的老巢给他翻个底朝天!”徐东捏紧了拳头,终于做出了决定,迈开脚步,独自一人向海边走去。
众人似乎知道他要干什么,都一言不发地紧随其后。只见徐东来到不断拍打沙滩的海水里,面朝雾蒙蒙的海面弯下腰来,双手紧贴大腿两侧,保持着这个姿势就此不动,这是对死去的战友进行哀悼。
马丁和特警们也都弯下腰来,集体进行哀悼。
三分钟后,徐东倏然立直身子,边走边脱掉身上的蛙人装备,露出一身黑色紧身衣。他走到自己的装备前,马丁此前已经替他将武器取了出来,全部摆在地上。
他穿上了陆地作战专用的突击战服,“咔咔”两声将手枪的子弹上了膛后别在腰间,将好几种武器弹药装备在身上。一切准备妥当后,他对众人说道:“继续行动!”
十几分钟后,11分队进入了岛屿外围的森林带。这片森林位于岛基外侧,呈环形分布,刚好环绕岛屿一圈。内部遍布百年老树,枝繁叶茂不见夜空,灌木丛生难以立足。环形森林的中部则是村庄与城堡。几个高耸的塔楼明显高出树海之上,成为徐东等人的天然参照物,使他们在漆黑的森林里不至于晕头转向。
讽刺的是他们本以为吸血鬼会沿途设卡、防范外敌,所以在深入森林时,人人做足了思想准备,准备要大干一场。谁知一路行来除了路难走点外并未遇到额外阻力,魔鬼们似乎把主力全都放在了沿海附近,认为海底腐尸足以消灭一切外来的敌人。
这对于徐东来说当然是个好事,敌人大意轻敌就是打开胜利之门的钥匙,但是他也不敢掉以轻心,毕竟之前腐尸的突袭着实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使他们还未深入魔巢便白白损耗了战力,这被他视为极大的耻辱。所以从此刻开始,他暗暗发誓,要动用全部的神经打赢这场战斗,绝不能再出任何纰漏……
他们一路小心谨慎地前进,树木逐渐稀少,天空显露出来,这里已是森林的边缘。
就在此时,徐东突然扑倒,做了一个伏低的手势。身后众人见了立时卧倒,全都屏住呼吸,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夜风吹拂树叶的“沙沙”声。
“拿望远镜来。”徐东压低声音对马丁说道,他之前透过树林间的缝隙隐隐看到远处有火光闪现,似有异常情况,便命令大家赶紧躲好。
马丁取下挂在脖子上的望远镜,递给徐东。后者接过后放在眼前,用手不停旋动上面的按钮,最终望远镜的显示距离定格在了“500米”的位置上。此时黑夜将尽,正是黎明之前最黑暗的时刻,但通过高倍率的夜视望远镜,可以清晰地看到远处的景象。
那是一处村庄,四周都是农舍,中间的空地上燃起了熊熊篝火,旁边高高立着一个用圆木做成的十字架。一个浑身血污的男子被铁钉钉穿了肩胛骨和手心,像“耶稣受难”①一样平展双臂,被牢牢地钉在了十字架上。他低垂着头,心口位置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空洞,看样子其心脏已被挖出,此时早已死去多时。
“十字架”周围聚集了不少村民,有男有女,数量估计有二十多个,全都长有白色的头发和红色的眼睛,嘴唇里还呲出了獠牙。毫无疑问,他们就是徐东等人追踪已久的吸血鬼。
村民们此时正拿着各式各样的农具,一脸狰狞地盯着那十字架上的人。过了一会,其中一个村民突然上前几步,手里高举镰刀,一下子刺入男子的大腿,狠狠搅动,剜下一块血糊糊的肉块,高高举起,摇摇摆摆地像在跳舞,嘴里还发出阵阵鬼哭狼嚎的吼叫。
“什么情况?”马丁听到了这诡异的叫声。
“这群天杀的畜生……”徐东双目欲喷出火来,不想再看下去,把望远镜递给马丁,“看来我们的诱饵起作用了,这回真是来到了吸血鬼的老巢。”
马丁透过望远镜看去,正好见到那村民张着血盆大口、大肆咀嚼人肉的样子。而被割肉男子的大腿血如泉涌,好几个吸血鬼正站在下方仰起脖子,大口大口地喝着血液。
还有不少农民使用钢叉、锄头或者其他农具疯狂地往那人身上招呼,使那人全身血肉模糊,惨不忍睹,连见过不少血腥场面的马丁都感到一阵反胃,差点没呕吐出来。
“这群该死的混蛋!”他咒骂道,“我们现在怎么办?直接杀进去剿灭他们么?”
“是要灭了他们,但不能硬碰硬!”徐东想起大卫说过的话,这次的对手里还有更厉害的家伙存在,一旦与之遭遇,免不了恶战一场。因此在遇到这些“正主”之前,必须最大限度避免战力的损失。要对付眼前这些普通的吸血鬼,必须速战速决地解决他们,而自己一方更不能损失一兵一卒。
“第一阶段,解决空地上聚集的吸血鬼,不要留一个活口。”他审时度势之后,悄声对马丁说道。
马丁点了点头,转过身来面对特警,双手来回比划,用手势下达命令。他们在海底战斗时,很多人的通讯设备都被腐尸破坏了。因此为了做到全体人员都能及时获取行动指示,他改用了传统的手势来传达命令。
特警们迅速读懂了马丁的“手语”,立即半蹲起身,快速地两两结合,分成了十几个小组,迅速分散到灌木丛中潜藏起来。
每个小组均由两人组成,一人手持斧头,另一人持着一把弓弩。弓弩上插着一支半米来长的箭矢,其尾部与缠在腰间的绳索相连。
特警在马丁的带领下一路潜行,来到了村庄的外围。他们趁着浓浓夜色,利用村庄的土墙、草垛和其他障碍物隐匿身形,悄然行进到最佳的伏击位置。仅仅过了半个小时,所有特警全部到位,将那群正生吃人肉、生饮人血的吸血鬼包围起来。
徐东独自一个人攀爬到村庄某处的钟楼上,这里居高临下,可以掌控全局。他将狙击枪架在一个固定的支架上,准星在吸血鬼头上来回移动,防范随时可能发生的意外。
马丁看了看手表,十秒之后就是发起攻击之时。他看了眼钟楼顶上的那片黑暗,想到徐东就隐蔽在那里,紧张地情绪有所平复。
“10、9、8……3、2、1”当秒针终于走完10格时,“嗖嗖嗖”的声音如狂风骤起,十几只锋利无比的箭矢从周围闪电般射出,从背后准确无误地射穿了毫无防备的吸血鬼的咽喉。在他们正因这股子痛楚而睁大瞳孔时,那箭头突然变化,三道铁钩瞬间张开,死死卡住他们的咽喉。此时箭头上突然传来一股极大的力量,将他们瞬间向后猛拉而去。在他们突然停下来的时候,银光迎面劈下,二十多个脑袋瞬间搬了家,像皮球一般滚落在地。
仅仅不到几分钟的时间,那围聚在十字架附近的吸血鬼们全都无声无息的毙命,他们的尸首被特警藏在隐蔽的地点。一阵风声吹过,偌大的空地上除了那骨肉残缺的尸体外,空无一人。
第一阶段行动成功后,徐东才从钟楼的黑暗中现身,对着马丁做出了另一组手势:“第二阶段,暗杀村庄里剩余的吸血鬼。”
特警们接到这个指示后再次改换队形,由之前的两人一组变为三人一组。他们迅速收好箭弩和利斧,装备了加装消声器的武器和闪光弹,趁着一片黑暗,如黑猫般灵巧无声地翻墙入院,寻找里面可能幸存的吸血鬼。
这座村庄并不大,吸血鬼总数不过五十多人而已,之前又死掉了二十多个。活着的吸血鬼还有半数,有的在自家院中活动,有的则在房中熟睡。
特警们首要目标先是清除屋舍中正在活动的吸血鬼,在破门进入院舍之前,他们先扔进一个闪光弹,在院中引爆。吸血鬼的眼睛对光线极为敏感,在闪光弹强烈的光线袭击下,哪怕同时有三四个吸血鬼聚在一起,也都会立即短暂性失明。趁此时机,特警们立即冲进院内,拿出手枪或突击步枪,朝吸血鬼的心脏或头部位置连续射击,直到将其彻底击毙。
而在房中熟睡的吸血鬼对特警们来说更好对付,他们甚至不用浪费子弹……
马丁带着两名特警悄无声息地打开房门,像幽灵一般闪身入内。此时一男一女两个吸血鬼正相互偎依地躺在床上。男的发出阵阵鼾声,女的脸部埋入男人怀中,两人显然睡得正熟,根本不知道危险已然迫近。吸血鬼没有体温概念,不畏惧夜晚的寒冷,所以睡觉时从不遮掩身体。
注:①“耶稣受难”指的是圣经之中,耶稣被活活钉死在十字架上。本文借此比喻那十字架上的男子被固定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