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街道两旁的树木沐浴着干净的阳光,微风轻抚着店铺的招牌,热情的喧嚣像是要将房屋的屋顶掀开一般,充斥在每一个角落。少女的头顶带着绢花,少年穿着干净的长袍,老人们拄着拐杖漫步在街头,崭新的一切全是为了迎接海神的节日——埃吉尔节。
歆月拉着路西法的手,时不时指指某个人潮拥挤的地方,在路西法是耳边念叨着什么,两边店铺的门前全部拉上了斑斓的彩旗,悠扬的庆祝音乐在城市的上空飘荡。歆月不由自主地被眼前的一切所感染,心情变好了许多,脸上出现了久违的笑容。莲婆婆在他们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看着前面的两个人,目光里带着宠溺。
城市中心的广场上忽然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歆月拉着路西法向前快跑了几步,“哥,表演要开始了呢。”
广场中央临时搭起的戏台上演员早已就位,戏台下面熙熙攘攘地坐满了人,坐在前面高档座椅上的是达官显贵,站在后面伸脖子瞪眼的是平民百姓。歆月找到一个比较靠前的位置,靠着路西法坐了下来。舞台上没有灯光,全是靠着此时艳丽的阳光来照明的,演员们的额头上早已沁出细密的汗珠,他们在舞台上忘我地表演着,迎来人们一声声的高声喝彩与掌声雷动。
“哥,以前我们都是坐在那个位置上看的呢。”歆月指了指前面一张宽大的靠椅,喃喃地说。几个衣着华贵的人正坐在那里,手里端着茶,谈天说笑着。
路西法摸了摸歆月的头,微笑着不说话。
夕阳渐渐沉落,将天际染成一片橙黄,几缕白云悠悠地飘动着,表演已经接近了尾声。歆月感觉有些疲倦,她闭上眼睛想要稍稍休息一会,身体像一边靠过去。路西法感觉右肩一沉,低头看见了歆月安静的脸庞,有些无奈地笑笑,便继续看着表演。许久,肩上一阵酸麻,他小心翼翼地伸过手臂,将手放在歆月的肩上,捂住了她的耳朵。
鞭炮“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天空中盛开出一朵朵绚烂无比的烟花,人们跟着漫天的烟花沸腾起来,呐喊着,欢呼着,唱着古老的歌谣,挥舞着艳丽的旗帜。
“哥,你喜欢烟花吗?”歆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过来了,漫天的灿烂花朵映在她清澈的眼眸里。
“额……喜欢啊,那么绚丽。”
“我也很喜欢。”歆月说,随即她低下了头,“但我不敢看它绽放,因为我清楚,在美好绽放之后,等待它们的将会是灰飞烟灭。”
路西法看了歆月一眼,嘴唇轻轻动了动,站起身说道:“走吧,该去干正事了。”
歆月点了点头,站起身。
月光清清冷冷,庭院里的高大树木在白色的墙壁上留下模糊的轮廓,鞭炮的炸裂声不远处隐隐约约地响着,空气中弥漫着寂静与神秘。
落叶“咔擦咔擦”的响声,在黑夜里尤为清脆。歆月跟在路西法后面小心翼翼地走着,尽管莲婆婆早已用天赋将他们隐藏,歆月还是忍不住地害怕黑暗里忽然窜出个什么东西。
“嗡——”空气中忽然显出一道金色的墙壁,将他们结结实实地挡在了外面。
“绮瞳的速度还真快,这里的结界早就被她下了。”路西法伸手贴在墙壁上,冷冷地笑了。
“那现在怎么办?”歆月问道。
“我试着解开看看。”路西法闭上眼睛,五根手指上散发出一圈淡淡的金光,然后做了一个极其复杂的手势。
“怎么样了?”歆月问。
“这个结界是我见过最坚硬的……结界。”
“哥,我想问你,为什么不把星颍带过来。以他对魂力的感知,结界对他来说肯定不是什么问题啊。”歆月转过头,看着路西法在月光下略略苍白的侧脸。
“我不相信他。”路西法转过头,淡淡地说。
“你连他都不相信,那谁还值得相信?”歆月反问。
路西法叹了口气,道:“妹妹,在这个世界上,你不能相信朋友,不能相信亲人,不能相信爱人,你只能相信你自己。”
“那……”歆月想说什么,又停了下来。
“怎么了?”路西法问。
“没什么。”歆月淡淡地笑了,略带哀伤地看着少年。
那……你会相信我么?
路西法像是猜到了她想要说什么,默默地转过了头。
歆月,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你就是我最大的信仰啊。
歆月看着少年,想要问,却没有勇气说出来。
路西法,不管你是否相信我,你都是我一生最大的骄傲。
莲婆婆看着他们,黯然地笑了。
然而,他们忘记了,命运只会按着它的轨道而缓慢前行,不管你是否相信,它都只会有一个结局。
【4】
浓雾包裹着整个峡谷,乳白色的雾,慢慢地在空中移动着,加上雪地的一篇雪白,整个世界仿佛沉浸在一片空白中,除了几朵血色的花朵,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那个……我们现在去哪?”颍夙跟在星颍的后面,揉了揉通红的鼻子,皱着眉问道。
“先找个地方休息吧,不然如果遇上了更强的魂兽,就糟糕了。”星颍搀扶着星穆,在雪地上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
“这冰天雪地的鬼地方,还能休息?”颍夙拉紧了衣领,不满地嚷嚷道。回答她的是一个响亮的喷嚏——
“阿嚏!”星颍撩了撩额前的头发,极其不爽地哼了哼鼻子,说:“谁在骂我?”
“你真迷信。打喷嚏又不一定是有人骂你。”颍夙学着星颍以往的样子翻了个白眼,接着道,“说不定是因为你真的活该呢。”星颍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加快了脚步。
柔软的雪地发出柔软的声音,在浓浓的白雾中,似乎一切都变得梦幻与美好了。
雪下得更加紧了。皑皑白雪将整个峡谷似乎都覆盖得严严实实的,白茫茫的雪反射出刺眼的白光,从漫天飞舞的雪花中,依然可以看见不远处的一个褐色物体。
星颍眯起了眼睛,眼中像是匕首般寒光四射,他用魂力感知了一下,发现山洞里并没有其他魂力波动,于是加快了脚步,向山洞走去。
山洞不大不小,洞的中央放着几块木柴,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人使用了,上面攀附着一些稀奇古怪的植物,洞穴上方,结满了蜘蛛网,几只接近手掌般大小的蜘蛛,虎视眈眈地趴在上面,盯着颍夙他们。
“额……就在这里休息。”颍夙四周张望了一番,看见那几只巨大的蜘蛛,撇了撇嘴。“至少,先把那几个东西给弄掉吧。”
“小姐,能有地方休息就不错啦。”星颍扶着星穆坐了下来,接着朝那几只蜘蛛瞥了一眼,漫不经心地揉揉眉毛。“噗嗤——噗嗤——”蜘蛛便被消灭地连壳都没留下。
颍夙早已见怪不怪了,她在星颍旁边坐下,然后笑着问:“哥,你能不能教我点魂术呀。”
“就你?”星颍转过头目光轻蔑地看了她一眼,伸出食指晃了晃,“不行。”
“为什么啊!我魂兽魂器都有了!就差魂术不会了!”颍夙大叫道,看了看停在洞穴外面的冰蝶。
“不行就是不行。没有理由。”
“哼,你不行,我让星穆教我。星穆,你教我魂术行不行?”颍夙挪了挪身子,坐在了星穆的旁边。
星穆朝她灿烂地一笑,然后温柔地说道:“想多了。”
星颍差点没有笑岔气,他与星穆击掌后说道:“心有灵犀一点通!”
“你!”颍夙刚想伸手在他们的脑门上锤上一拳头,忽然露出了一个邪恶的笑:“星颍,你不会喜欢男的吧。”
星颍先是一愣,他没有想到前几天那个被自己戏弄得团团转的女孩现在也变得这么毒舌了,但马上,他又恢复了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我宁愿喜欢男的也不愿意教你魂术。”
“你们……哼!”颍夙一甩手,坐到了洞穴的另一边。闷气地看着对面的两个少年灿烂地笑着。
后来才知道,与你们在一起的日子,幸福得无与伦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