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军随着周正跑到隔壁六中队的教室一看,大家都趴在桌子上惊恐万分,主教枪械课的刘老师更是反应敏捷的直接趴在地上捂着头,只有李冠希张大嘴巴哆哆嗦嗦的握着手枪,他面前的一个男同学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没有了反应。
周正冲到李冠希面前,左手握住手枪套筒,右手抓住李冠希的手腕,把枪夺了下来。然后卸下弹夹和套筒检查里面是否还有子弹,检查无误后才蹲下查看倒地的同学。周正用手放在倒地同学的鼻孔上感受气息,又摸了摸他脑袋上的血迹,说道:“没事儿,子弹擦着头皮过去的,吓晕了。”
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但想起刚才的惊魂一幕都心有余悸。这时周正才想起趴在地上的刘老师,他赶忙跑过去,只见刘老师依然抱着头躺在地上,周正把他扶起看了一下说:“老刘,起来吧,你身上没洞。”
刘老师一听这话抱着周正放声大哭道:“老周啊,上次谁他妈打靶没检查残留子弹啊,这可害死我了,差点儿要了我的命啊,校长追究下来,我该怎么办啊?”
周正说道:“老刘,先把我放开,你这样搂着我像什么样子嘛。没有伤亡是万幸,校长一定会把这件事压下来的,你放心吧。”
此事再次震惊整个警校,校长坐在办公室听到枪声后往教室跑来,大老远就能听到他骂人的声音。校长到了教室后,周正赶忙汇报说:“校长,枪里有残弹,擦头皮过的,没有伤亡。您别生气。”
校长早已被气的直拍脑门儿,冲着六中队学生大骂道:“不生气个屁,你们这群渣子,一天不惹事就难受,还不如在医院躺着呢。老刘,你明天不用来上班了,去看守所当狱警去吧。以后枪械由老周代课。”
想起刚刚平息的群殴事件,校长终于不顾局长的身份,他怒气冲冲地走到李冠希面前,上去就是一巴掌:“你不知道规矩吗?老刘没告诉你枪口不准对人吗?”
李冠希哇的哭了出来,眼泪跟鼻涕口水混在一起,想说话却哽咽的说不出来。校长转身问其他学生:“他叫什么名字?”
六中队副队长回答道:“报告校长,他叫李冠希。”
校长气的假牙又差点儿喷出来,抡起巴掌又扇在了李冠希脸上大喊道:“你爸是李刚啊!给你爸给我叫来。”说罢吩咐道:“老周,你把刑警队技侦的人叫过来看一下,这事儿让他们打个报告,报到我这留个底儿。”
技侦人员勘察现场后,得出的调查结果是,刘老师教了很多年的枪械课,从没出过事,所以他从不像周正那样上课前仔细检查枪械是否确保安全,也没有强调枪口不准对人的规定,而李冠希拿的那把正是上次老生打靶后残留了一颗子弹的手枪。
李冠希拿到枪后兴奋不已,对着周围同学一个劲儿的瞄准,跟倒地那位正互相用枪瞄着对方时,李冠希拉了一下套筒对准他的眉心,学着西部牛仔里的对白说:“咱们来一把男人之间的对决,看谁出枪快!”
话音刚落李冠希迅速扣下扳机,第一次打枪的李冠希并没有握紧手枪,他的手腕被54手枪强大的后坐力顶的抬了起来,子弹擦着同学头皮而过,打到教室右上角的铁皮电视柜上,由于角度问题又斜弹回来,穿透讲台的桌子,与刘老师擦肩而过。
李小军观察着墙角电视柜和讲台上的弹痕,内心被深深的震撼,想象着上午这惊人的一幕,心想枪的威力实在太大了,多厉害的功夫也比不过枪啊,从此对枪的兴趣更加浓烈。
被子弹擦过头皮受惊吓倒地的同学,于当天晚上精神恢复正常。李小军特意去他的宿舍看了看他,其实他们并不熟,李小军只是想看看这个目前唯一认识的被枪打过的人是什么状态,只见经受过枪弹洗礼的他端坐在宿舍的床上,口若悬河的给大家讲着挨枪子儿的感受。他说:“挨枪打没那么可怕,一点儿都不疼,就是耳朵嗡嗡的。”其实当时只有李小军注意到,昏迷倒地的他把裤子都尿湿了。
最后校长把这次事件定性为严重渎职,枪械课刘老师被调到郊外的市第一看守所任职,李冠希被决定辞退,让他的家长来领人。
第二天上午李冠希的父亲李刚在校长办公室不停的扇自己嘴巴,他拿着两条中华烟,苦苦哀求校长不要开除他的儿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我这个儿子娇生惯养,整天就知道花钱玩乐,我就是想让他到警校来锻炼锻炼啊,他在您的管辖下才能成才啊,我还想让他当警察呢。求求您了魏校长,不,求您了魏局长。对了,上次我回去后发现,咱们还有亲戚关系啊魏局长,您网开一面吧。”
校长只说了一句:“把你儿子带走,马上,有你这个爹他也当不了警察。”然后让常伴身边的女老师把李刚赶了出去。
下午李刚又来了,不同的是,这一次不是自己来的,他是带着一个女人来的,女人正是校长的堂妹。李刚果然神通广大,不知怎么着跟校长的堂妹攀上了关系。
堂妹到校长办公室就是一顿大闹,她大喊道:“魏大海,这个学生我保定了,你要是敢开除他我跟你没完。”
校长满面堆笑的说:“妹子啊,这是学校啊,不比在家,你得给哥留点儿面子啊!这是正常处理嘛,你这是何故啊?”
堂妹哼了一声,翘起兰花指,指着校长身后的女老师说道:“局里不是给你配了个男秘书吗?你旁边儿这个女老师是怎么回事?你看看她穿个警服还漏沟,要不要脸?你连司机都给打发到局里开通勤车去了,天天让她给你开车,你当我不知道你们什么关系吗?我告诉你,你要敢开除李刚儿子,我就把你这点儿破事告诉我嫂子。”
校长急的完全没有了大官儿的威严和风范,赶忙双手合十道:“哎呀妹子啊,你别着急嘛,我哪里知道他认识你呢?早说不就没事了吗?你别生气嘛,对了,妹夫最近好吗?”
堂妹哈哈大笑道:“魏大海,小样儿吧你,我告诉你,你那一套还是对别人玩去吧,对我不好使。还敢拿我老公来威胁我?我明告诉你,我们两口子各玩各的,大家心知肚明互不干涉。你行吗?你敢吗?我嫂子不给你皮扒下来才怪。李刚儿子就是我儿子,我儿子就是你外甥,我看你敢开除的,今晚我上你家吃饭去。”
校长听到堂妹这番话吓得冷汗直冒,他也不明白李刚哪里来的妖术把堂妹制服成这样,并且他一直比较宠爱这个妹子,一直以来都拿她毫无办法,只得妥协。他瞪了一眼李刚道:“你给我小心点儿”
李刚此时意气风发,跟上午扇自己嘴巴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他毫不畏惧,嬉皮笑脸的说:“哈哈,谢谢大舅哥了。我拿了两瓶茅台您收下,以后少不了麻烦您哪!顺便跟大舅哥说一声,你外甥不愿意在六中队呆着了,他怕哪天再挨顿打,他想去五中队。”
说完后,李刚得意的挎着堂妹的胳膊走出了校长办公室。
校长气的似乎连假牙都开始痒痒了,把桌上的杯子和书本全都摔在了地上。女老师的手轻抚着校长光亮的脑门,温柔的说道:“老魏,别生气了,我给你捏捏。”
本次枪支走火事件,李冠希不仅没有因此被开除,反而调到了五中队。
李冠希调到了李小军的宿舍,很快和李小军成了好朋友,李小军对他这惊天大逆转的剧情很是感兴趣,就问他爸到底是何方神圣,是怎么办到的。
李冠希一提他爸就充满自豪,口沫横飞根本停不下来,他最愿意与人分享的就是吹嘘他爸的事迹。
他眉飞色舞的说:“我爸是村长,开煤窑的,我们村首富,现在估计有个几百万身家了吧,不过我也不太清楚,他不告诉我,他说他死那天家产才能给我。我爸年轻的时候打遍全旗无敌手,八十年代就是我们当地最出名的流氓。”
李小军被这句话弄得哭笑不得,接话说道:“你把你爸叫流氓啊?”
李冠希斜了他一眼道:“你不懂,八十年代那不像现在,那时候配的上流氓这两个字的可不是一般人,那都是真刀真枪打出来的名声,我爸是全旗的单挑王!哪像现在那群混混一打架就叫上几十号人。我妈年轻时候那叫一个美,当时追的人多了去了。我妈是我爸生生从别人手里抢过来的,据说当年把那小子腿都打断了,现在那小子是我们村部看大门儿的,晚上就在村部办公室住,自从被我爸打折腿后一直没找到对象,成了老光棍儿,哈哈。”
李小军觉得李冠希他爸能保住他,并且能把他调到五中队来够神奇的了,没想到这个李冠希更神,说他妈他爸的情史都透着无比的自豪感。他觉得这个人有意思,又问道:“那你爸总在办公室看到老情敌不别扭啊?”
李冠希得意洋洋的说:“别扭?就是我爸看他可怜,才给他弄到村部的,我爸天天使唤他端茶倒水点烟什么的,别提多威风了。我爸要的就是这种感觉,这叫胜者为王!懂不懂?你知道吗?我现在一看到那老小子,我就感谢我爸啊。”
李小军疑惑的说:“不知道呢,为啥啊?”
李冠希得意的说道:“傻啊你!要不是我爸把我妈搞到手了,我不就成那老光棍儿的儿子了?靠!多悬!你说对不对?”
李小军突然感到胃疼一下,深吸一口气答道:“对!”
李冠希显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说着他爸的英雄事迹:“跟你说说我爸怎么发财的吧,你学习学习。我爸结婚后又跟后旗的人打架,把两个人都打残了。当时严打,我爸跑了两年,他回来时我都会跑了,我爸给我买了很多玩具。扒开一看我是男孩,更喜欢我了。反正他回来后就是我们全旗第一个万元户,我也成了我们学校的老大。”
李小军插话问道:“我对你当老大没兴趣,你爸到底怎么发的财呀?”
李冠希无奈的说:“你这人就知道发财,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成为万元户的,那时候我还小。”
李小军又问:“那你怎么知道你爸抢你妈那事儿呢?那时候还没你啊!”
李冠希又瞥了他一眼道:“我爸跟我说的呗,但是他跑那两年的事儿从没跟我说过,我也不知道干啥了。我跟你说说我爸后来怎么发的财吧。回来后我爸威名不减,全旗没人不怕他。当时有好几个出名的小混混都主动找我爸来,拜我爸当大哥。我爸就带着他们帮旗里的有钱人摆事儿,摆平事儿后得到的钱,我爸一分不留,全分给那些小弟们,那几年我家过的挺一般的,但是后来那些小弟对我爸就像亲大哥一样,以死相报,随叫随到,现在也是。”
李小军听得入神,心想这个李刚看来是真有本事,这是在笼络人心啊,不图小利。天生当大哥的料,绝对是成大事的人啊。
李冠希继续说道:“前几年我们村来了一帮外地人,他们开着越野车进村,手里拿个破仪器,我爸就问他们干什么的,他们也不说。那群人上山后,我爸把留在车里的司机拉出来就往死里打,司机终于挺不住了说出了真相,他们是来探测煤炭储量的。但是司机也不知道哪里有煤。我爸多聪明啊,一看发财的机会来了,他特别沉得住气,又把司机打了一顿,然后把司机驾驶证扣了,说要是敢报警或告诉那些人挨打了,就按驾驶证的地址找到他弄死他,要是嘴严的话以后有他好处。然后把司机放回了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