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进看着李小军的眼神非常淡定，毫不慌乱。
李小军却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心惊肉跳，问道：“为什么？”
史进缓缓说：“谢谢你的饺子！七年没吃过我妈包的饺子了！”
李小军的内心深深的震撼了，如果他的审讯方式跟其他警察一样，只知道一味的刑讯逼供，而不是他摸索出的这套软硬兼施感动内心的审讯方式，那么，刚才她睡觉的时候，甚至他出去跟牛大队说话的时候，史进很有可能用这个工具打开手铐逃跑，那样，自己就算是能逃过失职，也干不了警察了。
李小军稳了稳情绪说：“这东西好使吗？从哪学来的？刚才藏在哪儿了？”
史进一幅解脱的样子说道：“内裤里，没人教，自己研制。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跑了！算我良心发现吧！我不想再逃跑了！”
李小军拿着这把自制手铐钥匙，插入史进的手铐里，拧了几下没有打开，稍稍松了一口气，说道：“不太好使，不过，你能回头是岸是好事儿！”
史进笑了笑说道：“多拧几下！”
李小军又试了试，手铐应声打开，李小军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问道：“你是怎么研究出来的？”
史进说道：“以前偷过一个警察的手铐，现在的警察太废物了，手铐都能被偷，他当时要是有枪，我能把他枪都偷来。”
李小军入神的盯着手中的钥匙。
史进说道：“废了，你拧的太狠了，下次就没法用了。”
李小军点了支烟，同时给史进也点了根烟，说道：“好好服刑，争取早点出来，你这年纪，有机会！”
这时，牛大队带队回来，史进的四个手下不出意料的被押了回来，各个鼻青脸肿，其中一个是被张强和文静抓着头发硬生生的拖进来的，裤子已经被鲜血染透，李小军知道，牛大队终于找到机会开枪了。
牛大队喊道：“看看你们的头，他已经全部交代了，你们要是不老实，直接扔看守所去，带出去分头审讯！今晚全体加班！连夜突审！”
文静心中有很大的怨气，此时终于忍不住了，说道：“牛队！我，我媳妇还在家里等着我呢！我今天结婚啊！”
牛大队丝毫没有感到不好意思，淡淡地说了声：“回去吧，看你急的，那事儿，也不差这一天啊！”
文静瞥了一眼，没有理他，扭头跑下楼去。
李小军把史进的自制手铐钥匙交到牛大队手里，牛大队也是大吃一惊，马上就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冲向史进抬手就要打，李小军拦住说道：“牛队，是他自己主动上交的，你看看笔录，他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包括这四个人都是什么时候跟的他，我觉得他认罪态度非常好！”
牛大队看了看笔录，拍了拍李小军的肩膀说道：“嗯，不错！给检察院报卷时可以适当说明一下！”
李小军回答道：“好！那我可得去睡觉了，头疼！”
“去吧！”
李小军走出审讯室的时候，对史进说道：“你看，这不就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吗？”
史进呆呆的看着李小军，眼里充满了感激。
第二天，连夜突审的同事都在补觉，李小军坐在空空的办公室里，闲得无聊，想起因为刑警队的工作忙碌和熬夜，好久没有真正的锻炼了，于是倒立靠在墙上开始做俯卧撑，也许是因为抓史进的时候撞到了身体哪里，竟然做了五十几个便做不动了，李小军气馁的坐在地上休息。
这时牛大队神采奕奕的走了进来，显然昨天睡了个好觉。
牛大队说道：“练啥啊？你这功夫够用了，过段时间一转正，我给你配把枪，多省事儿！哈哈！”
李小军见牛大队笑的开心，激动地问道：“有消息了？”
“没有！”
李小军拍了拍手，再次倒立做起俯卧撑。
牛大队用手轻轻捅了几下李小军的腋窝，李小军赶忙翻身双脚落地，险些摔倒。
牛大队骂道：“你小子！有消息就高兴，没消息还不搭理我了啊？你这作风可不好啊！”
李小军看这样子觉得有戏，再次充满期待地问道：“有消息了？”
“没有！”
李小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牛大队拍了拍李小军的肩膀说道：“不过我跟局长提了，大家也都认可你！班子会也讨论过，主要是你们这批确实不分了，人事上面很复杂，我也头回办这种事儿，不过我觉得没问题，我老牛这辈子没求过人！等消息吧！好好干！”
“好！”李小军倍受鼓舞地回答道。
牛大队坐了下来点了根烟，缓缓说道：“昨晚上我把文静从洞房里揪过来抓人，我看大家都不是很高兴，你是不是也对我有看法？”
“说实话？”
“说实话！”
李小军半开玩笑道：“那我就不拿自己当外人了，我觉得你有点儿不近人情，人家洞房呢啊，新婚第一天，洞房花烛夜啊！就算是文静没意见，那人家老婆能干吗？多好的事儿啊！”
“你懂个屁！”
“我还真不懂，不过我知道你应该有你的想法，但是我真想不出来这是为啥啊？反正我要是结婚那天，我肯定有意见！”
牛大队笑道：“你敢不来呗？”
李小军说道：“看啥事儿，抓这几个人，我，我够呛能来！”
牛大队叹了口气，说道：“洞房花烛是好，被搅和了谁都不开心，但是我要是给他来个金榜题名呢？”
李小军突然明白了，牛大队是想要提拔文静。这个牛大队也不是完全不懂做人，他只是性格太古怪了，明明是对人好的事儿，给人甜枣前，非要先给人一巴掌。这要是一般圆滑的领导，肯定得先透漏点风声，让文静去家里送礼呀，这个牛大队，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牛大队嘿嘿笑道：“是不是明白了？”
“明白了！”
牛大队说道：“张强啊，要调走了，本来我对他当这个副大队长也不是很满意，太过鲁莽，有勇无谋，要说他勇吧，还不是那么勇。反正照赵志刚差远了！所以我考虑到了文静，昨晚上就是考验考验他，看这小子服从命令不！还好他来了，要不洞房也没了，提名也没了！”
李小军说道：“要是他不来呢？”
牛大队哈哈笑道：“不来就不提他了呗，你当！哈哈！”
李小军知道牛大队只是开玩笑，说道：“别逗了牛队！我这转正还没着落呢，再说了，我这么年轻，谁服啊！副大队长啊，那得局里定！”
牛大队喊道：“局里定？局里谁也不好使，我的副大队长谁也定不了，只能我定！等过两年着，你就当我的副大队长！哪儿也别去！”
“好！”李小军嘴上答应着。心想：“牛队是一个真正的刑警啊，他的世界里只有工作，只有破案抓人审讯，一切的犯罪在他面前就像是眼中钉肉中刺，必须拔除！但是，我也要这样吗？像牛大队一样，在大队长的位置上止步不前，每天以抓人破案为乐？”
李小军很想问牛大队一个问题，就是他看着自己的同龄人一步步的比自己的官当的大，会不会心里不舒服，但是他始终没有问出这个问题。因为，在牛大队心里，是非常看不起那些为了升官儿送礼拍马屁的人，在他心里，只有他是真正的警察。
李小军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把牛大队这种干实事的精神和别人的圆滑综合一下，也许会更好，但是按他的性格，想要做到这点也非常非常难，难到很多很多年才可以真正做到。
由于史进交代的案子时间地点非常详细，所以对于他四个手下的突审十分顺利，牛大队也难得清闲，把脚搭在桌子上，和李小军一直闲聊了一个上午，到了中午十二点半，牛大队说道：“给他们叫起来吧，都他妈快睡傻了！从昨天抓那几个人那，弄回来好几万，反正我先扣着，咱去吃王八！”
李小军起身往宿舍走去。
牛大队又说道：“对了，文静那事儿先别和别人说，等他婚假过了再说！”
“好！”
叫醒同事们后，李小军回到办公室，牛大队突然拍了一下脑袋，大叫：“哎呀，坏了！”
“牛队！怎么了？”
牛大队站起来向外狂奔，李小军紧随其后，着急地问道：“什么事儿牛队！”
牛大队说道：“快开车，你嫂子今天有事儿，让我接孩子，我给忘了！这，这都十二点多了！”
李小军深踩油门，快速向牛大队女儿所在的第一小学驶去，只用了四五分钟，车子停在第一小学门口，这时接孩子的家长早已散去，学校门口空无一人，牛大队顿时乱了手脚，不停的拍着自己的脑袋。
李小军安慰道：“牛队别急，我去里面找找！”
牛大队平时是一个非常沉着冷静思维缜密的人，此时竟然忘了到班里面去找一下，他紧随李小军向学校里面冲去，边跑边骂道：“谁敢他妈动我闺女，我枪毙了你！我崩了你！”
李小军隐约感到有一丝不妙，牛大队的女儿牛妞妞，一直都是由她妈妈接送，之前有过两次她妈妈有事情，牛大队都是让李小军帮着接的，那两次也晚了一些，但是妞妞一直在学校大门右边的树前等着，不等到人接，她是不会乱走动的。而今天，虽说晚的时间有些长，妞妞也不应该到处走动。
联想到上个月牛大队家里收到了一封装有５４手枪子弹的信封，还有他的媳妇骑自行车时被人莫名其妙的推倒，李小军不敢再想，加快脚步向妞妞所在的班级跑去。
到了妞妞所在的班级，班门紧锁，空无一人，牛大队此时已经情绪失控，不停的用脚踢班级的门，学校的警卫闻声赶来，大声喝道：“干什么呢你们？快点走，要不我报警了啊！”
牛大队气急败坏地骂道：“滚！要不我崩了你！”
